我看着季淑妃在朝堂之下眼睜睜地望着我,那時候的我是多麼地不忍。可是我卻沒有制止錢的舉證。
朝堂上有着滿朝文武,更有着大理的國君,我對季淑妃的袒護只會讓朝廷引起更多的軒然大。波,更多不必要的紛爭。我說服着自己,後宮裡的爭鬥永遠都是這樣地慘烈,不是戴悠夢把季淑妃給推出來,就是戴悠夢她自己頂着殺人越貨的名目。而真正是誰殺死思慕公主都不重要,這不過是後宮爭鬥的必然犧牲罷了。
我閉上眼,捏緊了拳,我安慰着自己,或許這是個除掉季直良的大好機會……
可是,當我看到季淑妃扶着思慕公主棺槨時,因看到流血的棺槨而驚惶不知所措的表情時,我把自己的脣都要咬破了。
戴悠夢根本就是一個魔鬼。
她成功讓她和澤新辰脫難了,可季淑妃卻因此而瘋了。
而這個女人卻光明正大地去看澤新辰,難道她覺得都沒有必要隱瞞我了嗎?
我追去了,我越來越不懂自己的心思,每當我想把這其中的關係理清楚的時候,就覺得心情煩躁,頭越來越疼。
我不由分說就讓她和我共遊西湖。她似乎心情很不錯,對着我指點着湖面上的風景。她一定和澤新辰抑或錢遊過西湖吧。我居然有些情緒低落。
船家一個勁地稱呼她爲夫人,稱我爲少爺。我沒有反駁,我不敢去假設要是我和戴悠夢之間沒有這麼多恩怨,是否也會像一對平凡的夫妻相親相愛
這個念頭很荒誕。戴悠夢聽到船家的稱呼就很不耐煩。
我遊湖的心情頓時沒了,她的心裡終究是放着別人!
我帶她去了季府。看着滿地地狼籍,我心裡頭的內疚越來越深。我鬧不明白自己爲何寧願讓季淑妃死,也不願戴悠夢有事?
我還沒時間弄清楚這個答案的時候。我就遇刺了。刺客是傷不了我,可卻捉到了我地軟肋。原來戴悠夢是我的軟肋。直到我拼命地策馬狂奔,直到我腦子裡一門心思地想着不能讓戴悠夢有事,我纔看清楚這個事實。
無論我對戴悠夢是真心還是習慣,戴悠夢就是我地軟肋,——這是不爭的事實。
戴悠夢顯然知道了她自己的地位。當我在質子府醒來的時候,她便開始無法無天地騎在我頭上了。只是我怎麼到了質子府,怎麼會在質子府昏迷這麼多天,我壓根就說不上來,我好像知道全城都在通緝着戴悠夢,好像知道自己的毒是戴悠夢幫忙解地,可是爲何什麼都是模糊而朦朧的?
我的頭很疼,這個時候戴悠夢卻仗着我病後記憶沒有恢復而編造起故事,她說我給她削了個小人。還刻上了她的名字。笑話,我怎麼會做這樣無聊的事。
但戴悠夢卻變本加厲,她仗着我對她的無可奈何。公然地在御林軍面前要挾我,說後宮裡是豺狼之地。她不肯跟我回去。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要我替她剷除掉尹德妃。她說真正害死思慕公主的是尹德妃。她說她已經有好幾次都要命喪黃泉了。我很怕她跟我談條件的樣子,因爲直到此刻我才意識到自己是最大地輸家。我知道自己無論多惱恨她。都會答應她的要求。
她說要和我賭,她說要賭我的愛情。
我喊荒謬,可大喊也無法掩飾住我心底地空虛。原來我所謂的恨壓根就抵擋不了我心中地那份在乎。我以爲自己恨她,以爲自己可以視她如草芥,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地恨再強大也無法抵消心底的真實。
我應了她地賭,我說賭她的性命。
我強迫着自己答應她,如果她輸了,就把她交給尹德妃處置。後宮裡本就是爭鬥最激烈的地方,既然她選擇了迎面痛擊,就得爲自己的選擇承受後果。
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似乎急於向我證明什麼。
我不知道她要證明什麼,我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戴悠夢這個女人給徹底地顛覆了。自從她死過一次之後,就像一個來向我索命的惡魔,一步一步地挑戰着我的極限,一步一步地侵蝕着我的耐
我從來都是清醒的,從來都會隱忍,可在她這裡,卻越來越糊塗,我居然配合着她一起欺騙尹德妃。其實我隱隱猜到是尹德妃把戴悠夢引入思慕公主之死這個局中,後宮裡頭除了她,再沒有人有這個能耐。
其實,女人們都是天生的陰謀家,戴太后是,尹德妃是,而戴悠夢就更是如此!只是我猜到了因,卻猜不着果。
我沒猜到尹德妃會自殺,也沒想到尹德妃會和我說那麼多話。我很害怕她說得話,因爲她每一句話都讓我心驚肉跳,只因爲我從來都在迴避着自己。我把自己的一切都歸因於習慣,卻不知所謂的習慣正是因爲愛所產生的。
愛,原來,我自始至終都是愛着戴悠夢的!愛着這個不該愛的女人!她不見了,我是真的着急,她有危險,我是真的奮不顧身。還有什麼,比愛更貼切?
我冷笑,我不想讓她說下去。但是尹德妃沒有住口。她說我的心裡住了一個戴悠夢,就再沒有別人的位置,她說我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
我忽然好想哭,我長這麼大,除了母妃去世的時候哭過,便再沒掉過眼淚。在戴悠夢的心裡也住着一個澤新辰,所以也再放不下別人了。
我想攔住尹德妃,我忽然好想告訴她,我能理解她的心思。可是她走了,她說她下輩子一定不要生在帝王家。
這句話比什麼解釋都好。
帝王家,要是有下輩子,我也一定不要生在帝王家,寧願做豬,做狗,也不要生在帝王家。這樣我就不用從小的忍辱負重,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掙扎痛苦。
痛苦,能不痛苦嗎?我永遠被戴悠夢踩在腳下了。我滅了戴家的九族,卻敗在了一個戴悠夢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