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閨女啊,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怪我們這做爹孃的沒有遵從你的心願,把你嫁給了一個鰥夫,可家裡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實在是沒了法子才這麼做的,而且那鰥夫對你不錯,現在的日子也越過越好了不是,要不是因着我們把你嫁過去,你現在哪裡能過上這樣富貴的好日子,聽爹的,以前的事情就過去了,你也別記恨了,你娘是想着你了纔會特地跑過來,你跟她置什麼氣,快把你娘從地上扶起來。 ”
林福安一番話聲情並茂倒是說得好像有些道理,林月卻是充耳不聞,半點沒有照林福安的話去做的意思,看在大家眼裡,這樣的行爲就有些過了。
要是換了以往林福安早就一巴掌拍過去了,這會子當着大家的面,又因着林月是出嫁女有些忌憚,所以才忍着脾氣好聲好氣的勸說,林福安沒想到林月還是油鹽不進的樣子,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就有些怒了。
“你個不孝女,我說什麼你沒聽見,快些給你娘道歉,把她扶起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非得好生教訓你一頓不可,別以爲你嫁人我就關不了你了,再怎麼說我還是你老子。”林福安說着舉了舉手裡的煙桿,像是真要往林月身上打。
林月今天因爲東西帶得多,除了劉阿牛另外還帶了一個小廝,還帶着丫鬟喜兒身邊,別說劉阿牛和小廝是特地帶來保護她的安全的,就是丫鬟喜兒平日是個最護主的,看着林福安作勢要打林月,想也不想就擋在了林月前面怒目瞪着林福安,比劉阿牛還快了一步。
“誰敢動我們東家娘子,我就跟誰拼了!”喜兒雙手一叉腰喝道,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倒有幾分鎮住了林福安,想要往林月身上敲去的煙桿頓了頓。
這時候劉阿牛也反應過來,幾步上前擋在了林月和喜兒面前,他本就是個個子高壯的,身板也紮實,這些日子在林月家幹活頗得重視,所以趙二虎也傳了他些武藝,現在看着越發的有氣勢了,往林福安面前一站,就是不說話只是冷着臉橫在哪裡,也讓林福安有些怯懦。
林月看着時候也差不多了,這纔開了口,目光漠然的看着林福安和林周氏“用不着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們說你們是我爹孃,可我根本不認得你們。”
“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居然說不認得我們,鄉親們都來給我們評評理啊,這是什麼世道,親閨女連爹孃都不認了,還有更荒唐的嗎。”林周氏仍然是扯着嗓子吼着。
“我說福安家閨女,你這就太過了,雖然你爹孃是做錯了,可爲人子女的哪能怪罪父母,更不能連爹孃都不認了,這樣數典忘祖的事情你可不能幹,要我說你就服個軟,給你爹孃道個歉如何,做人也不能太過了。”終於還是有人看不過眼出聲了
林月看着說話的人,比這對便宜爹孃年紀還大,一頭的白髮,看上去都有六七十歲了,那一臉正義板着臉教訓人的樣子,看得出還很有些活頭。
“我是真不認得了,不單是他們,以前的人都不認識了,自我去年嫁到趙家村,緊接着就大病了一場,差點丟了性命,大夫都說治不好了,已經放了話讓備着身後事,哪成想我命大,到鬼門關裡闖了一回,竟撿回了一條命來,只是腦子卻出了問題,以前的許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所以是真不記得了。”
本來大部分人倒向了林福安這一邊,聽了林月這話才明白事情的真想,都忍不住唏噓了一聲“原來如此,月姐兒病了一場不認得人了,不過能撿一條命來終究還是好事。”
有人這麼說,就有人想起趙二虎那克妻的名聲,一下子就把林月的病聯想起來,大多都認爲林月是被趙二虎克的,就覺得林福安兩口子太涼薄,虎毒還不食子呢,哪有把閨女往火坑裡送的,好在福安閨女是個命大的,撿回一條命來,現在不認得人了又怪誰,都是福安兩口子自己造的孽,那還能怪人家閨女。
林福安兩口子隱約聽兒子提起過閨女失憶的事情,只是沒放在心上,這時候聽林月這麼說,也想起來了,林福安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看向林月“既然是失憶了纔不認得人,我就不怪你了,這也不是你的錯,只怪造化弄人,現在我告訴你,我們是你嫡親的爹孃,你別再任性了,把你娘扶起來,好生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林月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我說這位大叔,你是不是太自以爲是了,你說你們是我爹孃就是了,我憑什麼相信你,想當初我差點病死的時候,一直都是相公陪在我身邊,從來沒見孃家有誰來看過我一眼,後來被救過來養病的那段時間,也未曾有人來過,你們要真是我父母又怎麼會這般對待我,連要死了都不來看一眼,就算對個毫不相干的路人也不至於這般冷漠的,所以我當時想着就權當我父母孃家人都死了,何況相公後來也給我看了那份契約,上面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用二十兩銀子買斷了我所有的關係,從此只是趙家人,再沒了孃家人,所以就算你們真是我爹孃,簽了契約,也該守信纔是。”
林月這一番話說下來可歌可泣,合情合理,便是一些站在林福安那邊的老古板也沒了話可說,何況這也不是自己家的事情,沒必要非攪進去攙和,因此都緘默不言。
林福安和林周氏看村裡人都倒向林月那邊,又看了看林月帶來的幾個面色不善的下人,知道今天肯定是討不了便宜了,只能灰溜溜的離開,走的時候仍然是罵罵咧咧的,沒一句好話。
時間在忙碌中一晃過去,趙二虎已經去了南邊有個把月了,林月算着趙二虎的行程,若是快的話,應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不過趙二虎回來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