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良睡的正熟,突然聽到一聲巨響,但是太累了,不想起來。
又一聲巨響,米良皺眉,慢慢睜開眼睛,外面天還沒亮,但是嘈雜聲卻是實實在在的。
“沒事,繼續睡吧。”
是秦某人的聲音,米良翻了個身繼續睡。
這是米良這幾天睡的最好的一次了,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昨晚上似乎對方又來攻城了,但是試探幾下就跑了,己方也沒什麼損傷。
不過,這是在集合,要去哪?
秦某人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跟我來。”
米良覺得最近秦某人怪怪的,但還是跟着走了。
結果這次還是來到城牆上,只不過成爲沒有人,但城內……米良看着列得整齊的隊伍:“這是要做什麼?”
秦某人沒有回答,示意她上去。
米良一擡頭,就被一抹銀色晃了眼。
夜某人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的士兵,面容嚴肅。
“大將軍,都準備好了。”
聽到手下彙報,夜某人點了點頭:“準備出發。”
“是!”
夜某人又向下看了一眼,一轉身卻突然頓住了。
“大哥。”
米良喃喃了一聲,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夜某人可能聽不到,剛想再說什麼,卻見夜某人一陣風似的衝過來。
夜某人一把抱住米良,手臂收的緊緊的。
米良突然就不想說話了,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着。
好半響,夜某人才鬆開手,定定的看着米良,然後突然低下頭在米良脣上碰了一下:“等我回來。”隨後轉身走向階梯,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米良眨了眨眼,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
城門被打開。帶着沉重的意味。
幾萬人馬都尾隨着那一抹銀色,腳踏在地上如此厚重。
“出發!”
“吼!”
雄渾的聲音鏗鏘有力,帶着他們的使命遠行。
夜某人是身影早就被掩蓋在衆多士兵之中,看不到了。
米良轉身看向空了大半的軍營,打仗果然在什麼時候都不是一件好事。
一回身,米良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你怎麼在這?”
古楊就算穿了一身盔甲,依舊掩蓋不了那吊兒郎當的樣,聞言一瞪眼:“我怎麼不能在這。倒是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你不跟着大哥麼?”
古楊一擺手:“用不着我,你這衣服,藥童?秦先生還真是……連老大都瞞過去了,虧得老大還呃,你嗎剛纔見了哈。”
“大哥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纔剛走就想了。”
“早打完完事。”
“放心好了,我來守城怎麼也不能讓你出事啊。”
米良撇嘴,然後一愣:“你守城?”
“怎麼。不相信我。”
米良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突然問道:“先生呢?”
“下去了,老大回來之前我都在這呆着了,你也別走了,秦先生也這麼說。”
米良想了想,到底沒走。
其實將軍也不是好當的,就算沒人來犯事,古楊也沒比以前輕鬆,手上的情報就沒少過,米良倒是清閒下來了。
這些日子忙慣了。米良居然有點閒不住。真囧。
米良不知道打一場仗要多長時間,長達幾年的也有,但是九洲的進度卻是很快的,但是讓米良記具體日子也是不可能的。
到了晚上,夜某人沒有回來,米良也沒想着這麼快就能回來。
但是古楊面色卻越來越嚴肅,讓米良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怎麼了?”
古楊頓了頓。突然苦笑一聲:“今晚恐怕不能好好休息了。”
這話裡的意思絕對不是好消息。
正與古楊說的,天剛一擦黑,遠處就密密麻麻的衝過來一頓人,根本不給無憂堡反應的時間,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就開始了攻城!
這裡沒有火藥,就上演人肉戰。
不過古楊似乎早就得知了消息,弓箭手早早準備。城牆上也架起了一架架投石機,更有邵陽改裝過的遠距離弓弩。
在對方衝過來的時候。就依着古楊的手勢一輪接一輪的輪番射擊。
對方架起了沉重的盾牌,擋的了羽箭,卻被沉重的石頭砸翻,但一撥人倒下,後面的就繼續補上,前仆後繼,英勇的讓人膽寒。
對方也不會一味的防,躲在盾牌後面的時候,也同樣對着城牆上的人射出奪命箭。
米良不敢太靠近邊緣,她什麼都做不了,就只能看着這場屠戮在眼前上演。
不斷的有人倒下,不斷的有人補上去,然後繼續倒下。
這就是一場拉鋸戰,米良突然覺得周圍的聲音都變得虛幻,如此的不真實。
“砰!”
對方在倒下不知道多少人後,終是衝到了城牆下。
幾十個壯漢擡着粗壯的木頭,撞到城門上,帶起一陣震顫。
高高的城牆也被架上了梯子,不斷的有人往上爬。
相比來說,守城總是比攻城容易的,不知道此時此刻,夜某人是否也在另一端坐着同樣的事。
米良看見了對方的首領,遙遙的端坐在馬上,亦如所有的將軍沉着冷靜。
有人爬到了城牆上,士兵們拿起刀把人砍下去,刀沒用,就用手推,拿腳踹,甚至被拽下城牆,與敵人一起粉身碎骨。
米良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悍不畏死,這就是。
“啊!”
米良看到了福源,拿着一把大刀沒有章法的砍在敵人身上,掉下去一個就對向另外一個敵人,臉上帶着瘋狂,和悲傷的淚。
米良回過神,看着士兵們以命換命的與敵人同歸於盡,古楊揮刀砍在敵人的脖頸上,面色冷凝。
米良深吸一口氣。突然一把拉住古楊。
古楊猛然回頭,看到是米良,面色才緩了緩:“你怎麼還在這,下去!”
“有沒有油,或者麪粉也行。”
米良不確定能不能找到,這兩樣東西在很多人沒飯吃的情況下,可都算是昂貴的了。
“你要幹什麼?”
“快,有就拿來!”
古楊沒在多問。拉過一個人吩咐下去,就把米良擋在了身後。
也許軍隊裡的速度總是快的,沒一會東西就都拿來了。
米良看了一眼城下:“對着梯子灑下去!”
古楊依言,麪粉跟少量的油倒下去,連帶着梯子跟人都被沒落下。
米良抓緊古楊的胳膊,低聲道:“點火!”
古楊愣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迅速吩咐下去,一根根帶火的箭羽射下去。遇到油跟麪粉立即燃燒,大火沖天而起!
人嚎叫着從梯子上掉下去,木製的梯子被大火所覆蓋,擋住了後面想要往上爬的敵人。
米良喉嚨滾動了一下,後退一步。
古楊趁機一個個指令下去,箭羽、石頭,凡是能砸下去的東西都被仍了下去。
“二當家果然寶刀未老啊。”
局勢大逆轉,古楊臉上也不再那麼嚴肅,甚至也有心思調侃。
米良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臉上肌肉已經僵了。被火光映照的臉上依舊可見蒼白。
無憂堡成功的阻止了敵方的進攻。對方損失慘重卻進城無門,連撞城門的粗木也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即使最後地上只留一片灰燼,但那種刺入人心的慘叫聲,似乎依舊存在。
米良沒有在城牆上呆到最後,但也知道我們屍橫遍野。
敵方在無力攻城的時候,依舊殊死一搏,但也只是填進去更多的人命而已。最後還是在天明前帶着殘餘的人馬退離冥洲。
米良彷彿聽到了士兵們的歡呼聲,裡面還夾雜着莫名的悲涼。
經過一晚上的戰鬥,所有人都灰頭土臉的,腰桿卻挺的更直了。
古楊“唰”的掀開帳簾,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才舒了一口氣坐下來。
“沒想到這場仗打的這麼順利,這可是大功一件,老大回來我一定要堅決的要求撤職。這該死將軍我可不想當了,當然二當家的功勞更大。”
雖然米良現在已經是無憂堡的堡主夫人了。但是古楊等人還是習慣叫她二當家。
“有消息麼?”
“有!還是好消息,大哥已經成功的破城,杜炳就是在垂死掙扎,估計要不了多少時間了。”
“這……是不是最後一場?”
古楊臉上的笑一頓,沉默了一會:“那當然。”
米良雖然這麼問,但其實她知道這場戰役,夜某人那邊的戰場,是整個九洲之戰中最大的一場了。
不過古楊這話明顯是在安慰人。
雖然一晚上沒睡,米良卻異常的清醒,身上那種顫慄感似乎還沒有退去。
敵方剩的真的只是殘兵了,城門建的異常堅固,就算被撞擊了幾下也依舊恪守本職的站立,但是此時卻開了一條縫。
戰後的戰場收拾起來很麻煩,敵人跟自己人要分開來,有的已經看不清面目的,就靠衣服分辨。
該埋的埋,該燒的燒。
福源看了眼滿地的屍首,最後轉身回去。
過了中午,終於等來了報喜的部隊,古楊帶人在城門口迎接。
帶來的當然是喜訊,之後是慶功宴,但因爲大部隊還沒回來,只能先意思意思。
但回來的將領卻沒有立刻迴應,而是示意古楊借一步說話。
米良心咯噔一下,這是情況有變!也跟了上去。
“趙將軍,有話不妨直說。”
命人在外待命,古楊轉頭問道。
趙將軍來回渡步,最後嘆了口氣:“古將軍,恐怕麻煩了,大將軍他……失蹤了。”
米良的手劇烈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