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高照,君越這廂剛剛回去沏了個茶,悠哉悠哉地享受着了一會久違的清新空氣,房門就被輕輕地扣響了。
君越挑了挑眉角,暗歎了一聲,然後認命地開口,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淡然開口:“進來吧!”
木門被輕輕推開,半個時辰前還在昏睡中的人此刻穿着青色的袍子,身形瘦削,臉色雖然蒼白精神頭卻又看着很好,他拱手對着君越一拜,英氣的臉龐上帶着一絲勉強的笑容,輕輕道一聲:“小醫仙!”
“請起吧,雲芷受不起如此之大禮,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君越面色平靜地開口,從座位之上走下,那一張俊秀的臉龐上佈滿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哪裡哪裡,小醫仙既然拼死救了炎夏一命,炎夏自然也不是那種知恩不報之人,所以,但凡小醫仙想要炎夏做的,炎夏定然萬死不辭!”炎夏也是個生來便會算計的主,有一次謙恭的拱手而拜。
“萬死不辭達不到,我小醫仙答應的事情必然會做到,既然是先應了你的條件,我決計不會半路而回,所以,這些只不過是我爲人處世的一些準則而已。雲芷最初來見殿下您,爲的雖然是那皇宮中的一樣東西,但如今既然形式已經發生了變化,暗殿已經成爲了我們共同的敵人。那麼,雲芷願意助殿下拿回所想要的,榀丹宗需要殿下這個盟友,因爲,暗殿所選的人,必然是強者,這也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所謂的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君越對着還站立在那裡的炎夏做了一個恭請的手勢,語氣平淡,彷彿這不過是平常語。
但這一番話的內容倘若爲他人所知,必然會談及此爲驚世駭俗之語。
炎夏似乎爲君越如此犀利的開場白震了一下,但不過片刻就反應了過來,蒼白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絲笑容,眉角卻帶了一絲絲的陰狠:“小醫仙若是願意助炎夏,那炎夏定然也不會辜負這重望。在這一場戰役中所失去的東西,本王會一一收回!”
“好,我等的便是這一句話。暗殿毀我榀丹宗,亂這天下之局,不除不以安心,這一次,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君越點了點頭,如寶石般的墨瞳中流光溢彩,帶着一種異樣的光芒,周身的氣質在淡雅脫俗之中又帶了一絲絲的冷傲,只一眼,便讓人無法再移開目光。
“那,小醫仙可有什麼對策?”炎夏眸子緊緊盯着君越,眼神中似乎涌現出點點迷戀。
“榀丹宗弟子遍佈三國,醫者無數,所以,如今西炎DìDū的消息也知曉一二,如今那炎玄的確已經班師回朝,而且手持十萬大軍,駐紮在DìDū之外,可謂算的上振臂一呼,萬民齊應,風頭可謂是正盛。”君越與那一雙明顯帶着征服與愛戀的眸子相撞,然後瞬間扭開,蓋過心中隱隱而出的不適感,然後又繼續道:“民心有,兵權有,但畢竟如今他還只是太子炎玄,DìDū三萬炎鱗軍還在國公,也就是殿下您的舅舅手上,炎玄縱然想要坐上那高位,卻也並不想揹負弒君的罵名。炎玄爲了彰顯出兄友弟恭的局面,已經下令八月二十日舉國同哀,在宗廟之前爲您行祭祀之禮。所以,對於殿下您來說,這未嘗不是一個好消息。”
“呵呵呵!”炎夏本該是微嘲的臉色,此刻卻顯得有些猙獰。尤其是在聽到爲他這個未亡者舉祭禮,他覺得肺幾乎都要被氣炸了,但此刻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只好陰狠地笑了笑,接着君越的話繼續下去:“既然炎玄他想讓本王去死,那麼本王就讓他先死。既然如今外患已除,那麼只需要解決內憂。祭禮之上,本王便讓他公然弒父,昭示其野心堂而皇之將本王身死的罪責全部都放到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頭上。
如此以來,任憑這一次他炎玄立了多大的功,又是什麼天選之子,就是十張嘴,他也說不清楚,屆時只要謀劃妥當,本王用三萬炎鱗軍,便可以成功掌控DìDū。之後炎玄大勢已去的話,那麼城外駐紮的那些精兵必然也不會誓死抵抗,因爲那個軟包子手底下的人幾乎都是曾經效忠於本王之人,如此一來,這權便可以奪得名正言順些!”
“那,殿下可否想好,如何一個弒父的法子?”君越瞄了一眼那個幾乎以爲自己已經勝券在握的人,不知道是該笑他傻還是讚揚自己太聰明,極其無語。
估計他要是知道他的計劃片刻之後便會悉數傳到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炎玄耳中,會被氣的半死吧,當然,他能知道的時候,應該也是最後結局了吧。
那個時候,如果真相揭開,恐怕真的不用他出手,他就真的會直接被氣的見閻王吧。
君越這廂想着眼前這個傢伙的悲慘結局,那邊炎夏猶豫了片刻,已經慢慢開了口:“實不相瞞,父皇其實早就不滿意炎玄當太子,本來這件事天下就人盡皆知,所以,只要本王派殺手在祭禮之時行刺父皇,然後讓他們佯裝被擒,吐出背後主使便是炎玄即可。當然,這也需要父皇一錘定音,本王若是能夠順利回到DìDū,必定先要面見父皇,他定然會同意這個計劃,只是,眼下對於如何回帝京,還是有些麻煩,本王這張臉,大炎的多數將領和守城之人都見過,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覺躲過炎玄的視線,必然要走的極爲隱蔽,才能達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
“殿下莫不是忘了小醫仙是做什麼的?換臉,不過是雕蟲小技,只要有人皮面具,這些並不是什麼問題,掩藏行蹤,悄無聲息的出現在DìDū,也不是沒有可能。”君越朱脣微啓,眉頭微蹙,思襯了片刻,又繼續道:“但是,殿下的計劃還尚且有些漏洞。且不說殺手是否牢靠,單單說殿下你的父皇,帝王心術,皇室之中,享受了潑天的富貴,那便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殿下焉能知曉你那個一直對你疼愛有加的父皇在面對已經崛起的炎玄之時不會心動?又或者說,從頭到尾,他擇取的不過是一個最適合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或許從前,它只能是殿下您,但如今,炎玄已經憑藉一己之力挽救了整個大炎。這種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殿下都要算無遺漏。
所以,雲芷認爲,殿下若是成功回到DìDū,還是不要面見陛下的好,而且,如果計策想要成,殿下需謹記,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謀功績者不問白骨,這條路,本就是血淚旖旎的,殿下該如何選擇,雲芷相信殿下自有決斷。”
君越一番話說完,果然看到了炎夏擰的越來越緊的濃眉,心下嗤笑。
她如此說,不過是真的想看看這所謂的父子親情到底有幾斤幾兩,也順帶着替炎玄那個老爹瞧一瞧,他寵愛的皇子在面對權位和親情之時選擇的會是什麼?
如果這答案是肯定,估計還真的是應了那句“自古君王多寡情”,那樣即便炎玄不出手,皇帝老兒也會最終鬱鬱寡歡而亡吧!
“小醫仙的意思是——”炎夏在皇宮裡生存了許多年,自然知道君越的言外之意,但此刻,他難得猶豫,沒有將後半段話給說出去。
“殿下在猶豫,那殿下可知道,一切終成定局以後,再翻盤可就難了……殿下如果不忍。可以只做做樣子,只是日後此事一旦敗漏,那麼,這後果,殿下便要承擔了!”君越輕輕開口道,沒有繼續誘惑,停了停,又囑咐道:“殿下的決定,雲芷不會干涉,但殿下切記,如果回去,可以見齊國公,但不可見皇帝!”
“此事炎夏會好好考慮的,這一場暗中奪權的戰爭,本王不會敗,也不能敗,如此,便多謝小醫仙諫言!但凡小醫仙所要,來日炎夏坐上那高位,必然不會忘記!”炎夏起身,拱手而拜,端的是恭謹有禮,卻又在目光中帶着一絲絲的傾慕味道。
“這是人皮面具,貼於臉上便好,記得每日早晨用這種藥液潤飾,這張臉可以用十天,但期間萬萬不可揭下,否則便失去了效用。”君越起身,從櫃子中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來遞給炎夏,又輕輕開口道:“今日殿下您身體剛剛恢復,每隔三天便要雲芷替你鍼灸一次,以清除那些無法用藥力排除的毒素,所以,今日暫且休息一晚,明日出發,估計八日可以到達帝京,所以,殿下好好想想究竟該如何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炎夏明白!”炎夏也是個聰明人,聽出君越口中的送客意味,拱手一拜,“無事,本王便不打擾小醫仙了!”
君越微微頷首,目送着那兩個人從自己眼前消失,然後一陣掌風閃過,將那闔上的窗戶打開來去,澄靜的眸子瞧着在微風搖曳下的綠樹,手執那已經在漫長的談話中放涼的茶水,輕狂一笑。
終於要來重頭戲了……
西炎的DìDū,怕是會很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