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恬下令封城前,項羽與他的部下已經策馬在郊野外狂奔。
大約一個時辰後,終於回到軍營之中。
項羽大步踏入主帳篷,范增在內研究着兵書,閒聲擡頭驚然曰:「何以如此快速歸來?豈是三川的守衛過於森嚴?」
項羽不語,他身後其中一人拱手曰:「報告軍師,此實不然。雖略有小麻煩,卻是順利進入城內。只是……」他把遇到扶蘇之後的事略略順着說了一次。
范增嘆然曰:「實在可惜至極,若能一舉擊斃必可一挫秦軍之軍心,剩下也並無大用焉。此機可不再,可惜可惜……」
「主上,你倒有何見解?」范增扭頭問。
項羽沉吟了片刻,說道:「嬴扶蘇倒是個率性的,與往日傳聞有所不同。今次雖一次不能成,但以後未必無機會。只是今次刺探不成,對方恐怕有所防範,卻是極爲不美的。」他對扶蘇挺有好感的,那不做作的舉止恰恰使項羽覺得他有幾分武人的血性而非貴族的腐朽。
爽直正是項羽最爲欣賞的人,所以此行雖然敗露,他卻沒有半點生氣。反而與扶蘇有種知己的惺惺相惜。當今有勇有謀的爽朗之人實在不多焉。
「不過他與身邊之侍女關係並不簡單,或許可以利用。」項羽又曰。
這倒是誤會,扶蘇對湘兒只是因現代男人對妹子總是有幾分紳士風度,湘兒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從不越軌,兩人真是純潔到不得。不過這種紳士風度在這時代卻正是曖昧的表現。
范增習慣性又撫着他那把長長的鬍子不語。
「難辦。此女乃是嬴政從他身邊撥到嬴扶蘇的身邊,實恐並不是簡單的人物。」他搖搖頭。
「秦軍雖然無道,卻有兩個精彩至極的人物。」項羽嘆然曰。他對秦牧亦極爲欣賞,能一夫當關之力抵禦他千萬騎乘,實在令他識英雄重英雄!
范增知道項羽傲氣,能讓他看得上眼的人物必然不簡單,他心中念頭一轉,對扶蘇也生出了幾分重視。
原來他以爲扶蘇只不過是嬴政寵溺出來的廢物,能堅持至此全憑他爹給他留下的衆多好將領,如今看來扶蘇的確有幾分真本事,才能在亂世中建立自己的霸權。
項羽重情重義,因此才使得一衆父老把自家弟子交付於他,成就一番功業。只是他這人有一個毛病,就是過自傲,那怕統一天下的秦始皇,他亦不放眼內,勢必然取而代之。
如果看到同樣傲氣和有能力的秦牧,他油然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心中想若能把秦牧納入旗下,必定如虎添翼,再無後患也。
*
被項羽視爲的秦牧此時亦在書房內說起項羽。
「其人有才而傲,不懂因事而勢順,雖然有才卻不能成功,他折於劉邦之手實屬必然。」秦牧淡淡評道。
雖然扶蘇跟他說過未來的歷史,但秦牧卻並不太重視。
他向來不信命,那怕歷史要秦朝滅亡,他亦會逆天改命,爲扶蘇鋪順所有崎嶇,成就一番功業。
扶蘇有幾分得意:「我的姜粉還是很管用吧?枉你一直還恥笑我太娘,嘿嘿。」
「練武之人耍奸弄滑,一次成,並不是每次也同樣。成功之處應是勤練武藝,纔可在遇事時有一擋之力。」秦牧評道:「你過於懶散,且警覺性極低,外出配劍是武者必須的裝束,像你這樣不帶配劍便在街上行走的,恐怕早已被人所滅。」
扶蘇不滿:「那玩意又沉又重,加之這麼長,配在腰間完全很不舒服好麼?爹啊,你就沒有一些輕便點的,方便帶出去?」他戴着配劍外出,只覺得渾身極不自在。
秦牧閤眼,道:「宮中倒有一劍適合,長不過普通之半,輕盈無比,削鐵如泥的好劍。」
扶蘇在長榻上滾了一圈,無語道:「你的皇宮已經被人搶光光了,還談甚麼收藏品!」
秦牧半刻無語,倒不是心疼那些錢財,而是內裡有衆多皆爲他盡集天下至珍寶,每樣獨一無二,這般失去倒也可惜極了。
「待天下安定之日,我必然爲你尋來能士,打造一把合適你的。」秦牧許諾。
正常父親應勉勵孩兒不應嬌奢,應早點習慣普通配劍的長度,倒是秦牧的思維卻是自家孩兒覺得不合適──那就給打造一把他喜歡的!
扶蘇高興的一躍而起:「唉?我覺得這倒可以廣招異人,把我那時代的東西都弄出來!紙啊甚麼的,我太想念它們了!」無紙真是不方便至極。
「然!」秦牧點頭。
扶蘇一頭撞進秦牧的懷內,高興的嘿嘿笑,想到之前過的舒坦的日子可以再次在這時代體會,就忍不住興奮起來!
秦牧怒道:「你不坐好就算了,還這般跳脫,滾出去,不要在我懷中撒野!」
──養小孩甚麼真是個艱難的活。
*
雖然外有項羽軍隊虎視眈眈,但三川郡內卻是有條不理的進行着佈防。由太原和上郡的物資一批一批的運進城內,藉着大山的阻擋,緊緊地形成了一個堅實的鐵三角,項羽縱然想下手,卻苦無機會。
扶蘇的日子再次趨向平淡,他只需批改重要的文件,不能出門便在自己府內逛來逛去。他終於明白爲甚麼有些皇帝可以整天憋在宮中,光是他自己府內的佈置便夠他逛上好幾天。
蒙恬和馮劫幾位將軍把軍中整理過一遍,決不可再出現像項羽一樣的失誤。
另一方面,他們亦沒有放棄收復咸陽。從探子傳來的密報之中,咸陽已經被搶掠得乾淨,只有一些僥倖逃過一劫的百姓在自己的家園裡收拾。
幸而與歷史不同是,由於項羽急於把扶蘇除去,並沒有在咸陽放了一把火。倒是保留了整個咸陽的完整,可以慢慢修復。
此時天下三分,以東方亂民陳勝吳廣爲首的爲一勢力,又以項羽的西楚霸王佔據的東南方較爲地勢廣大,相反地秦國的領地卻縮得極小,而且腹背受敵,兩方的勢力莫不以消滅秦國爲目標,只有嬴扶蘇死了,那天下才有可分之處。
先前扶蘇爲東方的亂民扯出了一張保護傘,但此時卻受到他們頻頻的騷擾,若非守着上郡﹑太原和三川這三地的將領都是極爲優秀的,此時恐怕不堪設想。
扶蘇嘆氣。
照他看應該是去消滅了陳勝吳廣纔是正理,在歷史這兩人是炮灰,此時卻混得有點風生水起。
只是與正史上項劉聯盟的情況又大爲不同,劉邦是項羽的結拜兄弟,而且之前一直裝弱,故此項羽纔會以爲自己消滅了其他叛軍後便是統一了天下,沒想到劉邦在最後反咬了他一口,使他失敗,最後自刎於烏江。
現在項羽與扶蘇勢不兩立,又怎會願意放過扶蘇去打南方的叛民?於是兩方緊緊相咬,加之南方不時的騷擾,明眼一看,秦國離滅亡時不久矣。
整個三川郡的高層似乎只有扶蘇﹑蒙恬和王離這三個小年輕憂心,老一輩如馮劫或是秦牧卻是很淡定的。
屋漏偏逢下雨,不知從那處傳出來的傳言,天降異象,秦國必亡,使到一時間軍心大亂,幸而及時阻止流言的傳播,纔沒有使三川城內的百姓混亂至極。
士氣低落,將領有責。
馮劫縱聲朗笑:「不過天下三分罷,想當初先皇一滅六國,秦國還不過是小小的彈丸之地,此時相之又如何?想不到我老來倒還能成就一番功業,兄弟們,明年今日,將是我們封侯拜爵之時。」
他身邊的士兵皆笑曰,馮軍的氣氛好了不少。
秦牧的軍隊的心性堅韌,而且他們大多已被訓練得麻木,對此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相反地蒙﹑王兩軍卻有點混亂了,扶蘇登場,把他們召來,用粗俗的言語直接罵街:「他孃的,傳這流言幹嘛你們不會想不到吧?而且項羽暴戾,你們說他經過的城有那一座不屠得乾淨的?你們也有家室兄弟,至今還想退縮?退縮你妹!一退你就等死吧!你看項羽會不會看在你生得嬌俏的份上放過你們?蠢死了蠢死了,不要跟我說我們大秦的士兵居然會信這種流言!」
這話無稽至極,由其當中用語亦極爲逗趣,竟把軍中三大五粗的士兵形容爲‘嬌俏’,把衆士兵將領皆雷倒了,但仔細一想,卻是很喜感,一時間在軍中傳爲熱門的形容詞。
──唷,嬌俏的xx!
──嬌你妹!
雖然他們無法理解‘你妹’這個現代用詞,卻不防礙他們精神領會後使用。
然後,扶蘇的形象再次碎成了渣滓。
莫寧坐在樓頂晃着腳,喝了一口酒,轉過頭:「你倒是讓他胡來。」
秦牧默然淺酌,沒有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死抽……我都登不入後臺了……我是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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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愛……爲甚麼會這樣啊啊qaq作者羣裡的都沒這問題!難道只有我一人rp碎成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