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的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以前她心裡敞亮,看什麼都順眼,都覺得美好。可現在她看什麼都覺得蕭條,覺得冷。
走到一個地方,她停了下來,默默的注視着,這裡是自己第一次巧遇程宵的地方,那個溫潤的少年曾經就是站在這裡的樹下朝自己微笑。
他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見到第一個讓自己順眼的男子,想着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墨蘭不由得咧開了嘴角。舉人老爺家的公子,竟然陪着自己挖婆婆丁,還被自己拉倒在地上,弄了一身的土,真是好笑。
而他不但不怪自己,反而還對自己上了心,這就是人的好奇心吧,覺得自己與衆不同,後來他纔會喜歡自己的。可結果呢?墨蘭搖了下頭,程宵現在是他表妹和墨菊的夫君,人生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她繼續邁步向前,來到了大山下,她擡頭仰望大山。
山上的樹還被冰雪覆蓋着,是一樹樹的樹掛,是白色,而不是綠色,真冷啊。她不由的打了個哆嗦。這山在有段時間就會是一片綠色,可她的心呢?什麼時間纔會溫暖,纔會煥發生機?墨蘭問着自己,可她卻沒有答案,她繼續看山,因爲這大山有她太多的回憶。
在山上她採了各種的野菜,她採了蘑菇,撿了山核桃和鬆塔,她採了藥材,弄了噠噠香茶。
山是寶,她家鋪子不禁賣山上產的,還賣各種山裡跑的,飛的動物。山帶給了自家不少的利潤。
這山,她和程宵一起上過,也和劉虎一起來過。她更在山裡被墨菊撞下河過。
高興時,難過時。她都會跑到這裡來,在這裡,她可以撿東西,她可以放鬆,可以大喊。可以肆意妄爲,因爲山會接受她的一切。
這山有很多的回憶,曾經一起來的人,不可能在一起來了,程宵是別人的夫君,不會再上山。墨菊也不會再撞自己進河,而劉虎中了秀才,他娘爲他找了門好親事。今年也要成親了,也不會再和自己一起進山。不過自己還是很替他高興的。他有了好歸宿,自己也能安心。
想罷了幾人,她又想起了薛凌風。在這山下,就是自己現在站的這裡。薛凌風他說要娶自己,當時自己還當他鬼上了身,那麼冰冷的一個人,竟然開口對她說喜歡,想來就好笑。還有薛凌雲,那天竟然是他在另一個山下救了自己。自己那天雖然沒有被人侮辱。可自己衣衫不整,雖然說並沒有露出身體,甚至連最裡面的衣服都沒有顯露。可這裡是古代,他們想的和現代是不同的。被他看到自己衣衫不整,自己不會想什麼,可他呢?別人呢?小胖子薛凌雷,人在京城。也很久沒有見了,不知道他還好嗎?還是那麼可愛嗎?自己還說過要帶他上山撿塔子來得。可現在他在京城,自己又是如今的模樣,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墨蘭的眼睛溼了。他們都是好男子,都值得好女子相配。自己是個殺人兇手,配不上薛凌風。她和他是有緣無分的。她不想見他,不想嫁他,就讓時間沖淡一切,自己就這樣孤老一生吧。“啊。薛凌風。”墨蘭雖然這樣想,可心裡很痛苦,對着山大喊了起來,她想把心裡的煩悶喊出來。“我在。”剛剛喊完,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的墨蘭就聽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回答。墨蘭大驚,她的身後有人?她竟然不知道。真是太大意了。是他嗎?墨蘭閉上了眼睛,任由眼淚下流,她沒有回頭。一道冰涼的意思從臉上傳來。是有人在替自己擦眼淚。墨蘭一個轉身,她要跑,她要逃,她不要見他。對方一個用力,墨蘭收勢不及,跌入了一個懷抱。對方擁住了她,摟緊了她,不讓她動,不讓她逃。“你放開我,放開我。”墨蘭不斷的撕打着,掙扎着,要離開對方的控制。她不要在他的懷抱。她不要自己染髒了他。她的帽子在掙扎中都掉落在了地上,可對方很用力,摟的緊緊的,任墨蘭如何廝打掙扎,他不動不搖。就是不讓墨蘭離開。墨蘭反抗不動,也反抗累了,終於停下了動作,埋在對方的懷裡大哭了起來。“蘭蘭。蘭蘭。”對方心疼的叫着,大手輕撫着墨蘭的頭髮,安慰着她。給她着溫暖。墨蘭哭着,大聲的哭着,這些天的彷徨,這些天的悲傷,這些天的不安,都統統發泄了出來。哭了半天,墨蘭終於停止了哭聲,哭聲停止,心也平靜了許多,她擡起了頭,看了看對方被自己哭溼了的衣裳,不好意思的吸了下鼻子。這天還冷,這溼的地方怕是過會就結成冰了,到時間他身上一塊冰,定然很有意思,很可笑,這也算是自己的傑作吧。墨蘭此刻才擡頭去看。面前這人,他頭帶着貂皮帽子,身披着件黑色的狐皮大氅,內着青色的薄長棉襖,腳穿黑色的厚底棉靴。那張俊臉被寒風染上了絲紅暈。看上去俊美如斯,不是那清冷的薛凌風又是何人。薛凌風看墨蘭平緩了情緒,看着她紅紅的臉蛋,紅紅的眼睛,紅紅的鼻頭,心裡很是憐惜,他解下了狐皮大氅,要給墨蘭披上。“我不要,我穿的多,不冷。你裡面的襖子那麼薄,你自己穿吧。”墨蘭輕輕搖搖頭,不讓他幫自己披。山裡冷,他裡面穿的那麼少,自己可不能要他的大氅。薛凌風拉過她,給她披上,柔聲說道:“山裡風冷,這風一刮身上的衣裳就透了,哪能不冷?我體格好,不礙得。可不能再把你凍病了。”墨蘭衝他笑了下,沒有在反對,還別說,這大氅真不錯,披上身子暖和了很多,只是要苦了薛凌風了,他要受凍了。“你怎麼來了?”墨蘭無話找話的問着。“你剛出門,我就到了鋪子,問過說你出來了,我一想,你肯定來了這裡,就一路跟了過來,哪想到你正在想我,都想的大喊我的名字了。我怕我再不應聲,你會着急,所以就出聲應了你。”薛凌風眼角帶笑,打趣上了墨蘭。“哪有?竟瞎說,誰想你了啊。”墨蘭有些不好意思,她來個不認賬。“呵呵。”薛凌風只笑了一聲,並沒有反駁她,不過他這聲笑,倒讓墨蘭紅了臉。“薛凌風,我殺人了。”墨蘭突然直面看着薛凌風,低沉的說了句。她不想瞞他。“我知道,他們該殺。你殺的好。”薛凌風早就猜到了,所以墨蘭的話出,他並不驚奇。相反,墨蘭能對他說出來,他很高興,說明這丫頭看重他。“那你可知道我被他們糟蹋了?”墨蘭又說了一句。薛凌風的身體一緊,他盯着墨蘭,墨蘭此刻的神色平靜,並不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丫頭啊,你這是要試探我嗎?你神色如常平靜,可你的心呢?怕是疼的厲害吧?你可知道,我更疼!你可知道我有多恨自己的無能。你可知道我有多怪自己沒有保護好你嗎?
薛凌風雙手抓住了墨蘭的肩膀,神色認真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蘭蘭,記住。不管你如何,你都是我薛凌風的妻,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好的,是最乾淨的。從今天開始,我絕不會讓你的手上再沾染血跡。我絕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不要說自己不乾淨,也不要說自己手染血腥,因爲你若自責會讓我更無地自容。
從今後,要殺人,我薛凌風來掌刀!要雙手染血,我薛凌風不怕紅色。不管要做什麼,我薛凌風與你一起,就是要墮入十八層地獄,我薛凌風也陪你一起。”
墨蘭看着他,聽着他的話,眼淚又落了下來,她知道他說的是真話,眼前這個清冷的男子還真是喜歡自己呢,連自己被糟蹋了都能不在意。他說不管如何都與自己一起,自己何德何能啊,能得他這樣的喜歡,自己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下地獄嗎?有他陪着自己,自己不怕!
“我們回吧。”墨蘭雖然很感動,心裡也敞亮了不少,不過她沒有說什麼,轉身要走。
薛凌風卻一把抓緊了墨蘭,不讓她動,“蘭蘭,應了我,我已找好了媒人,要上門提親,我們明年就成親可好?”
墨蘭一皺眉,他這是怕了?他怕自己不安全,想給了自己名份,好保護自己嗎?“我還小。明年才十五。”墨蘭言道,她才十五歲啊,她還沒有長成,真的不能成親。
“我們可以先不圓房,我可以等。”薛凌風也知道墨蘭有些小,可他真的不想像現在這樣,無力保護他的蘭蘭。
“先別提親,過段日子再說吧,我姐今年就得嫁到陳家了,我再訂了親,怕娘他們心裡難受。薛凌風,我允你,允你,等我十七歲,我嫁於你。”墨蘭顧不得害羞,許了薛凌風十七歲嫁於他。這麼好一個男子,她不想放過,她不想以後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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