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赴 約

在這優雅的環境中,微風輕撫着臉頰,潺潺的流水聲聲入耳,嫋娜的荷花映入眼簾,馥烈的茶香鑽入鼻腔,濃郁的茶湯脣齒留香,觸覺、聽覺、視覺、嗅覺、味覺全部張開,感受着這一切,從中感悟真理,真有修身養性的功效呢。怪不得古人這麼在意茶道,聽談清夜介紹,這煎茶道包含了茶道、茶境、茶禮、茶藝。在前世茶文化沒落了,好像只剩了譁衆取寵的茶藝。

翔宇品着茶,與談清夜隨意地聊天,從茶道談到商道,發現兩人的觀點不少地方很是相似。談清夜遇到知己的感覺,隨着交談的深入,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翔宇則有些心虛,自己說的這些東西多數是從前世copy來的,不像談清夜想象的那樣有水平。她挺佩服談清夜的,他的有些觀點對於古代來說很超前,這個人還真的有一套,不愧是江南首富。

“談爺,”翔宇剛一稱呼,就被談清夜打斷了:“李掌櫃,在下虛長几歲,不嫌棄的話,稱呼一聲大哥如何。”

翔宇假意鬆了一口氣,撅嘴道:“談大哥,我就等你這句話呢,叫你談爺,總感覺生分不少。大哥不嫌棄的話,咱們兩人從現在起就是朋友了,叫我翔宇吧?”

兩人相視而笑,整個氣氛輕鬆不少,翔宇很高興認識了談清夜,兩人的事業相近,共同語言多,有這麼一個朋友很不錯的。在這男尊女卑的古代,幸虧自己女扮男裝,能夠四處走動,除了談戀愛麻煩一點,做生意交朋友樣樣不缺,不然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不得把她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悶死。

臨近中午,兩人還是相談甚歡,談清夜意猶未盡,執意留翔宇吃了午飯。吃過午飯,談清夜再三挽留,翔宇再三告辭,道明還有約,這才脫身。唉,這個談大哥還真熱情。

***

傍晚,翔宇磨蹭了一番,纔不情不願地去翠逸閣赴約。她怕出什麼問題,下午就讓人通知鳳歌晚上一起去,說好在翠逸閣門口見面。

與鳳歌會合後,翔宇猶如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氣勢,邁進了翠逸閣的大門,惹得身後的鳳歌偷笑不已。

老鴇薛媽一見兩人,滿臉堆起來笑迎上前來,臉上的□□簌簌往下掉,翔宇和鳳歌那個惡寒哪!

翔宇本想讓鳳歌一起陪着見月逢,可薛媽一臉爲難的樣子,哪個客人不是搶着忙着單獨見月逢,一起去不是駁花魁的面子嘛。鳳歌戲謔道:“媽媽莫怪,我這兄弟童子雞一隻,面皮薄得很,怕是害羞了。翔宇,我不是那般不識趣的人,在大廳等你即可。”

翔宇沒辦法,只得隨薛媽去了月逢屋裡。翔宇邊走邊悄聲問:“媽媽,這次見月逢姑娘多少錢哪?在下只是掌櫃一個,可沒有多少積蓄呀。”

薛媽笑道:“哎呀,李掌櫃,談錢就俗了。”翔宇腹中暗誹,你這地方不就是專門撈錢的嗎,薛媽接着道,“上次比試不是您贏了嘛,應該在月逢屋裡招待您的,可是那天您不是醉了麼,今天權當補上。”怪不得呢,若是讓自己無緣無故白進去,你還不得心疼死,疼那白花花的銀子。

上了二樓還未到門口,薛媽就尖聲叫道:“哎呀,月逢哪,霓裳坊的李掌櫃到了,還不出來迎接呀。”

門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丫鬟,道:“李公子,快請,我們姑娘等你好長時間了。”

翔宇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而身着淡藍衣裳的月逢正站在一個高几旁,左手拿一精緻小盒,右手拇指、食指拈着點什麼,往高几上的香爐中添放。似有若無的香菸從爐中嫋嫋升起。美色、香氣,活色生香,無一不刺激感官,只可惜翔宇不是一個男人,註定要辜負這氣氛了。

翔宇用扇子擊掌,讚道:“好一個紅袖添香!”

月逢聞言嫣然一笑,手中卻未停下,完成一系列動作後,丫鬟端來水,她淨手後方與翔宇在桌前坐下。

丫鬟端上茶水,月逢抿了一口茶,才道:“李公子,好久不見。若不是奴家想請,是否不願踏入此地?”似嗔還怨的目光瞥向翔宇,美女說話就是堵人,弄得她坐立不安。

翔宇忙起身對着月逢行了禮,道:“在下向月姑娘請罪了。實在是這幾天忙得緊,正好月姑娘相邀,在下敢不從命嗎?”從懷中掏出幾張紙,接着道,“上次答應送姑娘幾首詞,今個兒寫了,望姑娘不要嫌棄。”

月逢聞言,心中歡喜,有些後悔剛纔的舉動,起身接過翔宇的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李公子,你這是用何筆所寫,這樣纖細,而且怎會有錯字呢?”

翔宇尷尬不已,自己這麼個才華橫溢的人物,竟然寫錯字,說出來人們肯定不信。寫這幾首詞時,不好意思問人家繁體字如何寫,只找了幾本書對照着大體寫了寫,沒想到還是有錯別字。

她忙道歉:“月姑娘就不要笑話在下了,在下家貧一直未曾讀過書,只是舅舅教過幾個字,還偷聽過私塾先生的課。但是這寫字卻沒人教過,難免會有錯字,在下毛筆都不會用,現在所用的是自制的鵝毛筆。”

月逢聽後,斂起笑容,正色道:“是奴家的錯,不該取消公子。公子雖家貧卻能力爭上游,如此的毅力和才華,令奴家佩服。”翔宇鬆了一口氣,以後就用這個藉口吧,不然這字確實拿不出手。

月逢低頭看着詞,不由讀出聲來: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看着月逢沉浸其中的神情,翔宇知道自己寫對了,這些婉約派經典宋詞,肯定能得月逢喜歡,心中再次感謝唐朝、宋朝沒出現,這才使得自己可以僞裝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