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夜, 泰夜明翻入鳳府,僞裝成家僕,趁亂把鳳歌帶出鳳府。因爲七夕暫時取消了宵禁, 兩人連夜出了揚州城, 往京城趕去, 等鳳家發現鳳歌失蹤已是第二天上午了。
看着圍在霓裳坊門前的鳳府家丁們, 墨鴻飛沉着臉走了出來, 冰力十足道:“鳳公子,你意欲何爲?”
帶頭的鳳家大公子鳳天打了一個冷顫,忙上前行禮:“墨將軍, 在下只是來詢問一下我家兄弟鳳歌是否在府上叨擾,別無他意。失禮之處, 還望墨將軍見諒。”
墨鴻飛冷冷地道:“這幾日, 墨某都未曾見過鳳歌, 鳳公子請回吧。”
鳳天左右爲難,卻也知道墨鴻飛的脾氣, 想來鳳歌一般不可能在這裡,肯定早已出城了。於是,他朝墨鴻飛拱手致歉:“墨將軍,在下打擾了。您若是看見鳳歌,還請告知鳳府。”說完領着家丁走了。
翔宇不太擔心已經私奔的那兩個人, 一向聽聞泰夜明足智多謀, 若是連鳳歌都不能安然帶到京城的話, 豈不砸了自家招牌。她現在要忙的是將霓裳坊的管理全部交給翔月, 因爲自己決定跟着墨鴻飛去京城。現在霓裳坊上下各司其職, 翔月這些日子的管理水平大有提高,怎麼說也是在風塵之地磨練過的, 加上翔宇的現代管理思路,更是遊刃有餘。翔宇將自己定位爲創意總監,專門提供創意,具體實施由翔月來完成,這樣她到京城後仍然不影響霓裳坊的生意。
七夕夜遊之後,寧靖彥倒是每天下午都來霓裳坊探望翔月,每次待半個時辰左右。聽說他每天上午在家學習兩個時辰,下午去教孩子一個時辰,算是擠出時間來看翔月了。兩人也沒有什麼親熱的舉動,就是在院裡的亭子裡坐下談談詩詞,或彈彈琴,大概順便說說情,反正翔宇只能看見兩人曖昧的眼神,行爲舉止上還是很有禮的。翔宇不由暗歎,古人談個戀愛真麻煩,幸虧墨鴻飛不是那麼迂腐。
一天晚上,爲了去京城的事情,墨鴻飛陪翔宇一起回家。娘和翔月、銀兒做了一桌子的菜,看着娘歡歡喜喜操持的樣子,翔月和銀兒感覺有些惡寒,沒想到娘竟然如此開通,看來她們算是落伍了。
坐在餐桌邊的墨鴻飛有些手足無措,娘不時問這問那的,令原本就訥言的他疲於應付。舅舅沉默少言,只是一味同他喝酒。戰場上的沉着好像消失不見,墨鴻飛好容易扯出一絲乾硬的微笑,勉強應付着。
剛喝完一杯酒,舅舅擡起頭,盯着墨鴻飛的眼睛,聲音蕭肅:“翔宇與你同爲男子,你以何種心態待她?”
翔宇放在桌下的手悄然握住墨鴻飛的手,令他放鬆了不少。墨鴻飛坐直身子,滿臉嚴肅道:“我視宇兒爲終生伴侶。”
“不管發生什麼,你能發誓守護她一輩子嗎?”舅舅不爲所動,步步緊逼。
“我墨鴻飛在此發誓,對宇兒從一而終,不離不棄。如違此誓,天打雷劈!”墨鴻飛立即發下重誓。
舅舅的眼中這才流露出滿意,他也沒再追問,又端起酒杯同墨鴻飛喝了起來。娘在一旁也似鬆了一口氣,假意嗔怪了舅舅幾句,又勸着墨鴻飛吃菜。
翔宇簡直心花怒放了,一直害羞地低着頭,那模樣惹得翔月掩嘴偷笑不已。
融洽的氣氛持續到墨鴻飛說起要帶翔宇去京城的時候,娘和舅舅一時驚呆了,氣氛有些凝滯。娘剛要說什麼,被舅舅一個眼神制止住了。舅舅對墨鴻飛說:“鴻飛,你先容我們考慮一下,好嗎?”墨鴻飛點點頭,想來一個女子跟着男子,父母肯定會擔心,不過他們並沒點明翔宇的真實身份,其中定有難言之隱,自己也不好戳破這層窗戶紙。
看着低落的氣氛,墨鴻飛就此告辭,也好讓他們商量一下。
送出門口的翔宇有些擔心地看着墨鴻飛,他伸手摟住她,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安慰道:“不要擔心,只要你想去,咱們就一定能去。”說完,他的嘴脣覆上她的嬌脣,又是一番纏綿,好似上了癮一般,待到兩人呼吸受礙時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滿臉紅暈的翔宇有些不捨地看着墨鴻飛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轉身走回院子。
娘正在後院門口等着翔宇,見她過來,直接拉她進了自己的屋裡。翔宇進門一看,舅舅正在等她們。
“宇兒,”娘開門見山道:“你真的想跟墨將軍去京城嗎?”
“是的。”翔宇毫不猶豫答道,“我真的很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翔宇堅定的眼神令娘有些恍惚,女兒變得很勇敢,自己也能這麼勇敢嗎?
舅舅覺察到孃的異樣,投過去關切的眼神,看娘恢復過來後,纔對翔宇道:“翔宇,你已經及笄,算是大人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和你娘也不想攔你。但是,京城對我們而言,充滿着危險,所以我要告訴你這些年來我和你娘一直隱瞞的事情。”
翔宇心中一緊,娘和舅舅終於要攤牌了,是福還是禍?
“其實,我不是你的舅舅。”看吧,自己估計對了,翔宇暗自得意地聽舅舅陳述,“我是你的叔叔。”啊,這個倒是沒有想到。
舅舅用低沉的聲音平靜地訴說着,只能從他握緊的拳頭看出他壓抑的憤怒與悲傷。
原來,翔宇本名爲澹臺羽,爺爺是原宰相澹臺益陽,爹是澹臺家長子,娘是爹的妾室名叫筱娘,舅舅其實是翔宇的二叔澹臺雷炎。本來,澹臺益陽深受皇帝器重,是朝廷重臣之一,家中入仕數人,均官居五品以上。翔宇的姑姑被選入宮封爲淑妃,生了三皇子端木溟,澹臺家一時風光無限,在京城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家。誰知這樣的大家覆滅卻是彈指之間,宮中傳出消息,稱淑妃與三皇子謀害當時的二皇子端木淳未遂。皇帝大怒,一道聖旨賜死了淑妃、三皇子和澹臺益陽,澹臺家上上下下一百餘口被判流放崖州。
一直在外地的澹臺雷炎得知消息後,趕往澹臺一家流放必經之路,卻碰到澹臺一家被滅口的慘景。幾十個黑衣人趁着夜色,殺向一路疲憊不堪睡臥路邊的澹臺家衆人,許多人在睡夢中被殺。澹臺雷炎只救到了筱娘和六歲的澹臺羽,悲痛萬分卻沒有能力救得其他人。澹臺羽被驚嚇後一直有些癡癡呆呆,爲躲避追殺,澹臺雷炎將澹臺羽打扮成男孩,與筱娘假作兄妹,一直逃到落霞村山上才落了腳。安頓好後,澹臺羽大病一場,病好後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人也變得沉默,雖未反對女扮男裝,卻一直很牴觸,直到蕭瀟穿越那天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