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萬里無雲,連風也沒有了。
昨夜下過夜雨。
今日的烈日便炙烤着大地,人一旦到了太陽下,頭頂烈日暴曬着,腳下的溼地又不斷蒸發着滾滾熱氣,暑氣蒸人,感覺就好似置身於蒸籠之中一般,就連一到夏日就成日叫得很是令人心煩的蟬,今兒的聲音都有些有氣無力了。
人不管是在這樣的烈日下勞作也好,亦或者是走路也好,都很容易中暑。
此時。
秦熠知派了秦十六回府送信,秦十六帶着一百人騎馬在烈日下疾馳而行。
秦府。
雲杉趁婆婆和孩子們都午睡後,悄悄去了廚房,同廚子們一起正忙活着,前日她派府中的侍衛上山去打獵,今兒清晨侍衛們就弄回來了兩頭大野豬,二十多隻兔子,十多隻野雞。
雲杉和廚子們正在做豬肉乾,還有做滷豬腳,豬頭,滷兔,以及麻辣兔丁。
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雲杉也熱得滿頭大汗。
蒲友德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臉,看向雲杉說道:“夫人,不若你回去休息吧,這兒交給我們,這廚房裡太熱了,要是老夫人醒來知道你這麼熱的天兒還在廚房裡忙活,肯定會責怪我們的。”
鄧婆子站在雲杉身旁,手裡拿着蒲扇一邊給雲杉扇風,也一邊跟着苦口婆心的勸說:“夫人我們回去吧,再等一會兒估摸着大少爺和大小姐以及老夫人就要起來了,你這一身油煙味兒不去換洗一下,可瞞不過她們的。”
雲杉今兒之所以親自來廚房裡掌勺了,是因爲想要做辣媽兔丁,這道菜現在已經做好了,其餘的菜廚子們都會,便可以放心交給他們了,於是點點頭:“成,我這就回去,蒲師傅,這裡就交給你們了,今兒辛苦你們了,等這些東西做出來了就趕緊送到我的院子裡,我裝好了讓人給老太爺,還有太老爺他們送去。”
一聽這話。
廚房裡的人皆是一臉歡喜的齊齊應聲:“是,夫人。”
雲杉跟隨鄧婆子走出了廚房。
廚房裡的衆人看着夫人可算是離開了,一個個皆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夫人自從生了三個小主子後,身子骨就不好了。
前兩次死而復生,可是嚇得府中的主子和下人們夠嗆,他們是真的很怕夫人過於勞累了,會累出個好歹來。
蒲友德看向衆人:“小崽子們加把勁兒,趕緊把這些東西弄好,這樣夫人就能派人給幾個主子送去,我們也能休息了。”
“是。”
雲杉帶着鄧婆子撐着傘,手裡拿着蒲扇不斷的扇着風,剛剛走回院門口,便看到秦勇秦安一臉焦急的看向她,並朝她迎了過來。
一看這兩人的表情。
雲杉頓時心裡咯噔一下,加快了腳步急忙走了過去,忙問:“出何事了?”
“回稟夫人,老爺派秦十六給您送信回來了,秦十六就在院內候着。”
秦十六回來了?
怎麼會是秦十六送信回來呢?
雲杉滿心的納悶,心情有些凝重,疾步跨進院子,便看到了秦十六。
“屬下參見夫人。”
“進屋說。”
“是。”
鄧婆子和秦安,秦勇,秦和守在了院門口。
屋內。
秦十六從懷裡拿出密信遞了過去:“夫人,這是老爺給您的信。”
雲杉接過信急忙打開一看,當看到信上的內容後,頓時身子一個踉蹌,跌坐在了椅子上。
雙目圓瞪,滿眼驚恐的看着信上的內容。
屋外響起了秦勇的聲音:“大少爺,夫人現在有事,你不能進去。”
“讓開。”小川聲音裡滿是不悅。
秦勇,秦安,秦和滿臉的爲難。
小川是真的急了。
剛剛正在熟睡中,忽然聽到蠻牛來報,說孃親居然又去廚房忙活了,一聽這話,小川哪裡還睡得着?
翻身便起牀了,連頭髮都沒來得及梳,便急忙忙過來了,就是擔心孃親在這大熱的天兒,在廚房裡忙活會中暑了。
正當小川和秦安秦勇僵持之時。
屋內突然傳出秦十六略微拔高的擔憂之聲:“夫人?”
一聽這話。
小川再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就闖了進去。
秦安秦勇擔心夫人出了事兒,也急忙跟了過去。
小川猛的推開房門便衝了進去,當看到椅子上孃親那極其難看的煞白臉色,頓時慌了,一邊朝着孃親衝去,一邊頭也不回的對門外道:“秦安,快去請路大夫來。”
“是。”
房門砰一聲被大力推開的聲音,兒子擔憂的聲音,雲杉終於從看到信後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急忙道:“不要去請大夫,我身體沒事,只是看到信有些被嚇到了。”
小川看看跪着的秦十六,又看看孃親,沉默了一瞬後,便回頭對門外吩咐道:“秦安,你暫時不要去請路大夫了,你們退回到院門口去。”
“是,大少爺。”
雲杉看向神色憔悴,滿身風塵,且嘴脣也乾裂得有些出血的秦十六,柔聲說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洗漱一番,再吃點東西,等我把東西準備好了,就會派人去通知你的。”
“是,夫人。”秦十六抱拳朝女主子和大少爺行禮後,便退出了屋子。
秦十六離開後。
小川坐在了孃親的身旁,看孃親手裡緊攥着的信,擔憂的顫聲忙問道:“娘,發生何事了?是不是……是不是祖父和爹在戰場上受傷了?”
雲杉搖搖頭:“不是,你祖父和爹都沒事,只是……。”
後面的話,雲杉不知道該不該對兒子說。
兒子是個心智成熟且敏感懂事的孩子,她並未把他當成過真正的七八歲孩子,若是不告訴他,他又會胡思亂想,可若是告訴他了,他也會跟着揪心。
一時之間。
雲杉心中舉棋不定。
見孃親猶豫,小川的手伸向孃親手中的信紙上,問:“娘,我能看看嗎?”
雲杉愣了一瞬,神色複雜的看向兒子,隨後點點頭,鬆開了手裡的紙張。
小川拿過信一看,信上的內容還未看完,當看到蘭漠城失守,爹爹要去麗城支援守軍,並要奪回蘭漠城時,頓時就嚇得臉色煞白,渾身劇烈的顫抖。
腦子裡瞬間就陷入了上一世的回憶裡。
上一世戰神死在了蘭漠城,還被蠻夷割了頭顱,還被五馬分屍。
難道重生以後。
秦熠知依舊還是避之不了去蘭漠城嗎?
小川滿臉驚恐,死死咬住下脣,腦袋不住的搖晃,整個人就好似魔怔了一般,嘴裡不斷的喃喃自語:“不要去,不要去,不可以去的,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雲杉既被兒子的反應嚇到了,更加被兒子嘴裡的話給徹底嚇到了,雙手摁住兒子的肩頭,滿臉的焦急:“小川,小川你冷靜一點,你在說什麼?”
什麼叫不可以去?
什麼叫去了會死?
難不成……。
難不成小川知道了熠知這一次前去蘭漠城會……。
而小川是上輩子重生回來的。
是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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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知上輩子是死在了蘭漠城亦或者是麗城的?
思及此。
雲杉就嚇得幾乎肝膽俱裂。
眼淚刷一下就涌了出來,豆大的熱淚吧嗒吧嗒的砸落在小川死死握住信紙的手背上。
溼熱的眼淚砸落在手背上,小川終於從可怕的前世回憶裡回過神來,看着淚流滿面的娘,還未想好該如何解釋他這過激的反應時。
對面淚如雨下,雙脣劇烈顫抖的雲杉便率先開口了:“小川,你老實告訴娘,前世你爹他……。他是不是在蘭漠城或麗城出事的?”
小川身子猛的一僵。
孃親的直覺和洞察力依舊是這麼的厲害。
“小川,正如娘剛剛沒有想過隱瞞你一樣,娘也希望你別隱瞞我,秦熠知是我的丈夫,是你們兄妹五人的父親,我想知道真相,我不想被你們矇在鼓裡。”雲杉含淚的雙眸直直的看向兒子。
小川爲難的躊躇片刻,最後一咬牙,深吸一口氣後,淚流滿臉的帶着哭腔顫聲道:“……。娘,爹他……。他上一世駐守蘭漠城,因朝中奸人和蠻夷勾結,斷了蘭漠城不肯棄城撤離至麗城的五萬將士糧草,爹和他的五萬精銳在今年的春分之日,困死在了蘭漠城,最後蠻夷破城而入……。爹和五萬精銳被蠻夷五馬分屍,開膛破肚,爹和五萬將士的肚子裡全都是草和嚼爛的布匹,爹的首級被蠻夷砍下來,作爲戰利品,後被派往大乾談和的蠻夷使者一路上掛在竹竿上羞辱。”
聽到這一番話。
雲杉死死咬住手背,隱忍的哭得渾身都痙攣抽搐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
前世丈夫居然會落到這麼個下場。
“娘,娘……。”小川稚嫩的雙臂緊緊的樓抱着孃親的身子,不停的喊着。
他之所以剛剛會把爹爹前世的死,說得那麼詳盡,是因爲他想要讓娘知道這一切後,能想辦法阻止爹爹前去麗城,前去蘭漠城。
雲杉腦袋靠在兒子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
小川也是哭紅了雙眼,緊緊咬住下脣,深深吸了一口氣,抽泣着拉開母親,神色無比凝重的顫聲道:“娘,我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爹爹前去麗城,前去蘭漠城。”
雲杉看向兒子,含淚的搖搖頭。
“阻止?我們怎麼阻止?”
“……。”小川緊抿着脣,含淚沒說話,其實他的心裡,也知曉能成功阻止爹爹前去的希望渺茫。
雲杉哽咽道:“熠知雖然是我丈夫,雖然是你們五個孩子的爹,可是,他更是戰神,他更是秦家軍的首領,他和祖父鎮守邊關幾十年,無數次擊退了蠻夷,無數次保護着大乾後方的百姓們,他的心中有着百姓,他的心中有着保護天下百姓的這一份責任感,有着使命感……。”
是啊!
不是所有人都是那麼的自私自利的。
爹爹的之所以在十三歲時就選擇了充軍。
並不是爲了高官厚祿。
而是因爲心中有着信念。
有着要擊退蠻夷,有着要保護天下百姓的信念。
如今。
讓爹眼睜睜的看着成千上萬百姓的性命被蠻夷收割,爹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雲杉拿起信紙打開又看了一遍,隨後放下信紙,看向兒子顫聲道:“如今……。蘭漠城失守,麗城乃是中原抵擋蠻夷的最後一道防線,皇帝下令讓駐守麗城的六十五萬大軍盡數撤離,並退至京城來,其中三十萬大軍已經撤離了麗城,只剩下伏將軍的三十五萬守軍,麗城一旦失守,大乾將有無數的百姓死於蠻夷的馬蹄和屠刀之下,而且,蠻夷一旦入關,很有可能就會趁秦家軍還未壯大之時來報仇雪恨,你爹他……。他爲了能保護大乾的無數百姓,爲了能保護我們,所以,他這纔不得不冒險的前去麗城,娘是阻止不了的……。你明白嗎?”
小川臉色煞白的點點頭。
這一次。
爹爹前去麗城一路上凶多吉少。
不僅路上有諸多地方勢力會對秦家軍動手,而且,即便是抵達了麗城後,若皇帝斷了麗城的糧草供應,三十多萬大軍吃什麼?
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體力守城?
最後的結局。
那三十多萬大軍以及爹爹帶去的士兵,還不得在麗城再次重蹈前一世蘭漠城的覆轍。
此時此刻。
小川的腦子裡亂成一團。
既然阻止不了爹爹前去麗城。
又沒有辦法解決那麼多士兵的糧草問題。
這可該如何是好?
小川愁得雙手不住的抓腦袋。
母子兩人神色頹然的沉默了下來。
一刻鐘後。
雲杉深深吸了一口氣,用雙手手背胡亂的抹去臉上的眼淚,含淚的眸光中滿是堅定:“小川。”
“娘?”
“我要和你爹一起去。”
“什麼?”小川聞言大驚失色,慌忙的緊緊拉住孃親的手:“娘,你不能去。”
雲杉看着兒子,無比認真的道:“我必須去……你爹讓秦十六送回來的信上,讓我把那些煤氣罐,軍刀之類的打包好給他送去,可西川前往麗城足有兩千多里路。你爹帶兵前往麗城,帶着的肯定都是騎兵,而煤氣罐綁在馬背上顛簸搖晃着很容易發生爆炸,一旦爆炸了,不僅會讓秦家軍死傷無數,而且若是一旦在途中遭遇埋伏時,煤氣罐被敵人搶走,那可就麻煩了,到時候煤氣罐一旦爆炸,有關天降驚雷一事就會被揭開真相。”
“……。”小川緊緊抿着脣,垂眸沉默,拳頭緊緊的攥着。
他擔心爹爹的安危,可也當心孃親的安危,可孃親和爹爹是夫妻,感情至深,他也阻止不了孃的決定。
“我的空間可以把煤氣罐裝上,還可以裝上一些食物,一旦有危險了,我可以躲進空間裡,不會有危險的。”雲杉抓住兒子的手安慰。
說完後。
還不等小川反應過來,便起身並伸手揉揉小川的腦袋瓜。
“小川別擔心,娘有空間這個大金手指,不會有性命危險的,你趕緊洗漱然後去上課,娘要去廚房趕緊準備些吃食,在天黑前必須得上路前往雅西縣。”
“……。”小川艱難的點點頭,聲音嘶啞道:“娘,今天下午我沒心情上課,我想陪在你身邊,若是你忘記了帶什麼東西?我還能提醒你。”
雲杉也知曉在這樣的情況下,孩子即便是去了也學不進去,便點頭同意了。
屋子裡放的有水盆降溫。
雲杉和小川母子洗了冷水臉後,雖然眼圈還是有些泛紅,但哭過的痕跡總算是沒有很明顯了。
母子兩人調整了情緒後,這才手拉手的走了出去。
“秦勇,你去給教習大少爺和大小姐的習武先生說一聲,就說今兒大少爺和大小姐有點事情,今日下午便請半天假不過去了。”
“是,夫人。”秦勇心裡雖然納悶,但還是點點頭領命。
秦安,秦勇,秦和,鄧婆子四人看着夫人和大少爺皆是雙眼泛紅,明顯就是大哭過一場,心裡皆是擔憂不已。
雲杉帶着兒子疾步沖沖的去了廚房。
蒲友德見夫人又回來了,而且身邊還跟着大少爺,滿臉的不解,急忙忙迎了上去:“夫人?鍋裡的滷味現在正起鍋,我正安排人給您送去院子裡呢。”
雲杉點點頭:“嗯,趕緊把鍋裡的滷肉全部撈出來,然後把剩下的野豬肉全部滷製了,我要派人給老太爺送去。”
“是,我這就讓人趕緊滷製。”
“對了,現在地窖裡一共有多少雞鴨鵝蛋?”府中一共養了四十隻雞,三十隻鴨,三十九隻鵝,每天都能產蛋一共六七十個。
“回稟夫人,應該有七八百個的樣子。”
“也全部拿出來做出滷蛋,還有,讓人即刻出府去再去買一千個雞蛋回來,不,有多少蛋就全買回來一起做成滷蛋,再買五百斤鹽和五百斤糖回來,府中的雞鴨鵝,各留下五隻,其餘的全部殺掉做成滷味,地窖裡儲存的那些臘味也全部拿出來煮熟,再拿出一千斤麪粉,加上鹽,加上肥的碎肉沫和切碎的蔥花做成餅子,動作要快,在太陽落山之時必須要全部弄出來,天黑前要送出府的。”雲杉再次補充說道。
夏天趕路最是容易出汗,出汗一多,人體內的鹽分就流失的多,鹽分若是不及時補充,就會渾身無力且容易疲憊,所以她準備的食物都是含鹽分的,不過空間能裝的東西有限,那點糧食也不夠幾萬人吃,最多隻能在最最絕望的時候應應急,讓人在斷糧之時,每人吃上一口哄騙一下肚子。
不過糖和鹽可以兌進水裡,趕路的時候大家可以喝了補充體力。
“是。”蒲友德急忙點頭領命:夫人一下子送那麼多東西過去,肯定是因爲要給老太爺那邊的將士改善改善伙食。
不過老太爺這手裡的三萬多兵,雖然不上戰場,但在這後方也是挺辛苦的,又要種地,又要練兵,還要負責虹口縣的安全,的確是該給那些士兵改善一下伙食。
雲杉排完廚房這兒的事情後,便又帶着兒子急衝衝去了婆婆的院子。
……。
陳氏此時剛剛睡醒,渾身有些無力的躺在牀上休息,聽到門外侍衛稟報兒媳婦和大孫子來了,急忙翻身坐了起來。
雲杉拉着兒子疾步走了進來。
“孫兒給祖母請安。”
“娘,抱歉,兒媳打擾你午睡了。”
陳氏擺擺手,笑望着兩人隨後招招手:“快過來坐,你們過來之前我就睡醒了,就是午睡醒來後,一時渾身有些沒勁兒,所以纔沒起牀,你們娘兩怎麼一起過來了?”
雲杉看了一眼玉蘭:“娘,兒媳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一聽這話。
陳氏秒懂,看向大丫鬟:“玉蘭,你和門外的侍衛都退去院門口候着。”
“是,老夫人。”
玉蘭走出屋子,和門外的侍衛一起離開後。
雲杉走到牀沿剛剛坐下,陳氏頓時就聞見了兒媳婦這渾身的油煙味兒,含笑的臉頓時就板了起來,一臉不贊同的佯怒道:“你這孩子,娘都跟你說多少次了?那些吃食交給廚房做就行,這大熱天的,你居然又趁我們午睡的時候偷溜着去廚房,你要是熱得中暑了怎麼辦?你還拿不拿你的身體當回事兒了?”
“娘,我沒事的。”雲杉拉着婆婆的手拍了拍,安撫並笑說着,隨後臉色一正,無比認真的嚴肅道:“娘,我有正事兒需要和你說。”
陳氏難得見到兒媳婦如此神色凝重的樣子,擔心的忙問:“什麼?”
“娘,蘭漠城失守了,皇帝下令……所以,我這一次必須要陪同熠知一起去。”
聽完兒媳婦這一番話。
陳氏整個人都嚇得臉色都煞白煞白的,雙眼含淚。
她不想兒媳婦去冒險。
可同時……。
可同時她也是熠知的親孃。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她生的兒子她自然知曉是個什麼性子,一旦認定的事兒,一旦做了決定,就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此時。
陳氏的心裡很是矛盾。
既不想兒媳婦去冒險,同時又想兒媳婦去兒子身邊,這樣兒子的安全就能多一份保障。
雲杉知曉婆婆左右爲難的矛盾心裡。
“娘,不管你答不答應,我今日都必須要去,我會讓暗衛找一個和我身形相似的人易容成我的樣子,娘,我離開後,若是府中沒有遇襲就好,若是一旦遇襲了,你就帶着孩子們躲藏到池塘那邊莊稼地下的密道中去,那個密道的入口隱蔽,不易被人發現,裡面有我準備的乾糧,水,還有孩子們的玩具,暫且躲藏在下面十天半個月都能有吃喝的,若是有人發現了密道,你就趕緊帶人從密道離開,府內府外的士兵們拼死也會保護好你們的。”
陳氏淚眼婆娑的看着兒媳婦,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的砸落在牀上鋪墊的涼蓆上。
脣瓣劇烈的顫抖着,嘴脣開開合合,好一陣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小川看着祖母,緊緊抿着脣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含淚哽咽道:“奶奶,你就答應孃親吧。”
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小川的心,就跟刀割一般的難受。
“……。”陳氏依舊沉默着。
“娘,熠知若是不去支援麗城,麗城一旦失守,蠻夷入關,不僅無數百姓會死在蠻夷的屠刀之下,而且蠻夷對祖父和熠知恨之入骨,絕對會趁秦家軍還未徹底壯大之前來對付我們,所以……熠知沒得選擇,我也有老天爺賞賜我的這個金手指,我能幫助熠知,所以,我今晚是必須要去的。”
說完。
雲杉便從牀沿起身了。
“娘,我這就回去讓暗衛找人易容成我,而且我還要很多東西要準備,兒媳這便回去了。”
“雲杉?”陳氏顫聲急忙喊道。
雲杉回頭看向婆婆,含淚勾起一抹笑:“娘,孩子們就拜託你照顧了,我會和熠知平安歸來的。”
看着兒媳婦離開的背影,陳氏不知道她今兒沒有執意挽留兒媳婦,究竟是對?還是錯?
雲杉拉着小川還未走到房門口,忽的腳步一頓。
意念一動。
便從空間裡拿出了三根電擊棒在手裡,隨後折返回到牀邊,神色凝重的看向婆婆和兒子。
“娘,小川,這三個是電擊棒,這電擊棒的電壓和功率比較大,我以前給你們說過,只要摁住這個按鈕不放,然後對準人的後頸以及心臟部位一直電,就能把人給電死,你們拿好了防身,萬不得已之時才使用,不過使用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在電人的時候,你們的身體千萬不要和對方的身體接觸,還有,若是你們和那人一同站在有水的地方,亦或者是你們和敵人之間有鐵器項鍊,也不要使用,以免會電到你們自己身上。”
婆孫兩人急忙點點頭。
“娘知曉了,雲杉,你一定要保重。”陳氏手裡握住電擊棒,含淚看着兒媳婦叮囑着。
“嗯,我會的。”雲杉點點頭,隨後拉着兒子去了三個正在午睡的兒女房間。
看着三個睡得很是香甜的小寶貝兒,雲杉依次挨個的親吻了一下他們的臉頰後,這才含淚離開。
雲杉的空間裡裝滿了今日下午準備的熟食,還有糖,鹽,糧食,兵器,煤氣罐,高壓鍋還有老媽以前給她傳過來的各類藥品等等。
爲了掩人耳目。
雲杉還是在十個箱子裡裝了一些不怎麼重的防刺服,另外還準備了一口特製的木箱子。
雲杉讓暗衛給她易容成了一個男子,女扮男裝不僅得易容臉,還有把耳洞掩飾了,還得弄一個喉結出來,易容好後,雲杉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她自己都認不出她自己了。
隨後又用布把胸部纏上,穿上改小一些的士兵衣服,除了身高略矮一些,混跡在士兵裡,還真不會被人懷疑她是女子的身份呢。
這可就苦了在秦府的秦七了。
可就讓秦十六就苦逼了。
明明他只是回來送信,順便帶一些東西給主子回去。
如今到好。
女主子居然男扮女裝執意要和他一起回雅西縣。
這要是路上出點啥事兒?
他可真就……。
狠狠抹了一把臉,提議道:“夫人,不若我們多帶一些士兵吧?”
雲杉搖搖頭:“不用,就按照平常的人數來就行,人數太多,反而還會引起暗中人的懷疑,還會以爲我們帶的是什麼重要東西,引得那些人搶奪,就依照你們回來時的人數返程便可。”
最最重要的是。
多留一些士兵在虹口縣,娘和五個孩子的安全才能多一份保障。
不過。
雖然她來了虹口縣後,已經學會了騎馬,但是騎術卻並不好,尤其是馬在疾馳前行的情況下,她就容易摔下來了,而且路況不好,亦或者是出現突發事情時,她也沒法控制好馬。
最後的最後。
雲杉想出來了一個辦法,就是弄了一口箱子,然後躲藏在箱子裡,反正她也才九十斤的體重,身高也不是很高,蜷縮在箱子裡完全沒問題的,而且,她還能偷偷藏進空間去,不會受多少罪的。
夕陽西下。
一隊一百人的隊伍,帶着十一口箱子急忙忙的出城了。
這一路上還算順利,並沒有遇到什麼伏擊。
就是秦十六一路上嚇得夠嗆,生怕萬一馬背上的箱子不小心滑落下來摔倒夫人了?
又害怕夫人白天一整天都蜷縮着身子,憋在裡箱子裡面會身體顛簸得難受?
亦或者是給熱壞了?
晚上的時候,雲杉還能從箱子裡出來方便一下,或者和秦十六共騎一馬,但是白天,就只能憋在箱子裡的空間裡。
索性騎馬從虹口縣趕往雅西縣,只用了一天兩夜。
寅時。
黎明即將到來。
秦熠知剛剛上牀睡下去一會兒,便聽秦濤稟報:“主子,秦十六回來了。”
一聽這話。
秦熠知刷一下睜開了眼睛,便翻身下牀。
“掌燈。”
“是。”
當屋子裡的油燈點亮之時,秦熠知坐在椅子上:“帶進來。”
“是,主子。”
片刻後。
秦十六帶着一個身材矮小且低垂着頭的士兵走了進來。
秦熠知眉頭微蹙的看向秦十六。
秦十六嚇得咚一聲跪在了地上:“主子請恕罪。”
“?”秦熠知一臉的莫名。
下一瞬。
屋子裡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夫君。”
秦熠知臉色頓時大變,刷一下從凳子上起身,滿眼不敢置信的衝了過去:“夫人?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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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是個殺人犯呢。”
“是啊!我也聽說了!當年也就十三歲吧?”
“不是吧?少帥一個殺人犯也敢娶?”
“……”
訂婚宴上,那些不堪入耳的議論聲傳入她的耳裡。
蘇子衿臉色木然,她的指甲緊緊地扣入肉裡,血肉模糊。
男人一根根地掰開她的手指,親吻她掌心的血痕。
他的脣邊沾上她的鮮血,瀲灩的鳳眸微擡,“慕太太若是要弒神,替她踏平凌霄聖殿。慕太太若是要屠佛,本少帥便替她血洗西天。慕太太若是要殺人……你們就,都得死。”
衆人噤若寒蟬。
蘇子衿眼眶發紅。
慕臻吻上她的眼皮,“乖,別哭。”
“除了在牀上,我不希望在其它的地方看見你哭。”
蘇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