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今生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的雲杉,此時心情那叫一個複雜,激動且懼怕的恨不得直接暈過去。
秦熠知看着懷裡輕飄飄瘦弱小婦人,看着她那控制不住的微顫睫毛,暗沉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
這女人。
五官雖然精緻,但皮膚卻在常年累月的風吹日曬勞作中,變得粗糙暗啞,整個人看起來黑黑瘦瘦,倒是衣服遮蓋着的手腕處皮膚頗爲白皙水嫩,整體看來,她就像個毫無攻擊力的無害小灰兔。
讓人沒想到的是,她卻是塊硬骨頭。
一打二,居然還把兩個大男人直接給打折了腿。
難怪古人曰:兔子急了會咬人。
“哥哥。”妞妞拉着哥哥的手,怯生生的看着前方抱着孃親的高大身影。
“別怕,抱着孃親的是我們認識的大鬍子叔叔,他是個好人。”小石頭緊攥妹妹的手,這話在安撫妹妹的同時,也是故意討巧賣乖的說給秦熠知聽。
喲喂~~~
這小子拍馬屁還真有一手!
雲祁詫異的同時,內心也驚歎不已,視線不着痕跡的落在小石頭身上。
這小崽子。
真是早熟得智多近妖。
小石頭自然覺察到了對方隱晦的注視,內心一陣狂跳,面上卻絲毫不顯,倔強的緊抿脣瓣,板着小臉,眼觀鼻鼻觀心的假裝沒有發現。
妞妞一聽哥哥這話,霎時就被驚得瞠目結舌,愣了一瞬,隨後鬆開哥哥的手,噠噠噠的衝到秦熠知的前面,一瞬不瞬的仔仔細細盯着對方。
秦熠知抱着雲杉,衝妞妞勾起一抹親切的笑:“怎麼?妞妞不認識大鬍子叔叔了?”
妞妞瞪大了眼,張大了嘴,隨後又哭又笑的望着秦熠知好幾秒後,就一個健步就衝向秦熠知,死死抱住秦熠知的雙腿,激動而委屈帶着哭腔道:“……大鬍子,大鬍子叔叔。”
面對妞妞對他的親暱態度,秦熠知心底一軟,放軟了聲音:“妞妞,別怕,沒事了……現在你娘需要找大夫看病,你先鬆開叔叔,等下照顧你孃的重任,可就要交給你和你哥哥了。”
妞妞含淚忙不迭的狂點頭。
小石頭板着小臉拉着妹妹跟在秦熠知身後,就像秦熠知身後的兩條小尾巴。
雲祁看着前方兩大兩小的和諧背影,砸吧砸吧嘴,摩挲着下巴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話說——
秦熠知抱着小寡婦安撫兩個小傢伙的語氣,還真有點便宜好後爹的樣子。
。。。。。。
爲雲杉診治的大夫,是三河縣縣城醫術最好的一個老大夫——高大夫。
高大夫頭髮鬍子已經花白了,坐在牀榻前微眯着眼,一手替雲杉把脈,一手習慣性的捋着鬍鬚,片刻後,對已經甦醒的雲杉淡淡道:“換一隻手。”
雲杉靠坐在牀頭,老老實實的伸出另外一隻手:“咳咳~~~勞煩老先生了。”
高大夫慈祥的微微頷首,並未作答,只是安心診脈。
兩個小傢伙站在牀邊緊張不已。
待鬆開雲杉的手後,高大夫這才起身對站在牀邊的新任知縣鞠躬行禮:“回稟大人,根據脈象來看,傷者這是遭遇重擊後傷了肺腑,至於有無骨折,怎麼用藥,還需我家小女仔細查看一番傷勢情況,才能下定論。”
醫女啊!
秦熠知有點一言難盡。
他怕一不小心,就又把這醫女給剋死了。
仔細想了片刻,覺得雲杉一個女人,讓男人看去了身子也着實不好,於是點點頭,隨後看向雲祁以及管家和老大夫:“兩個孩子留下,其餘人等隨我出去迴避。”
說完,又交代了兩個孩子好好看着雲杉後,便帶人出了客房,去了院子的花園。
管家在自家大少爺離開雲杉的屋子很遠後,這纔派人去外面把等候的醫女給請進來。
一出房門,雲祁便攬住秦熠知的肩頭,擠眉弄眼很是猥瑣,壓低了聲音惡趣味的打趣道:“老光棍兒,剛纔幹嘛那麼積極的去抱她?好歹你也是個七品芝麻官的縣太爺,幹嘛搶小廝的活兒?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對那小寡婦動了春心?”
“滾。”
“喲?戳中你的心事惱羞成怒了?我說你這人……想女人就想女人,幹嘛擺出一副老處,男的羞澀模樣?話說,就你這神情配上你這樣牛高馬大且滿臉絡腮鬍的形象,小生我等真的不習慣啊!”
秦熠知望着雲祁,咬着後牙槽磨了磨,忽的笑得有點瘮人“……喲,小七七這是嫉妒了?”
不遠處的高老大夫,猛不冷丁的聽到秦熠知突然拔高的聲音,還叫着什麼“小七七”頓時眼神就怪異的衝兩人偷偷看去。
雲祁一看秦熠知這反常的笑,心知玩笑開過頭了,訕訕的就想要開溜,卻被秦熠知一把揪住衣襟:“小七七,來,別說兄弟不仗義沒一視同仁,我這就讓你也享受一回這待遇。”
說完。
秦熠知作勢就伸出手臂要去公主抱,嚇得雲祁臉色紅了白,白了黑,忙不迭的又是抱拳賠禮,又是認慫的道歉,秦熠知這才就此作罷。
兩人的這一番互動看在高老大夫的眼裡,卻又是另外一層含義。
老大夫此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又怕,又覺得辣眼睛,立即轉身背對兩人,並邁步遠離兩人一段距離,看似淡定的背影,實則,那捋虎鬚的手隱隱抖得有點厲害。
話說……
他今兒親眼看到了縣太爺和師爺兩人之間的打情罵俏。
他等會兒該不會被殺人滅口了吧?
正在此時。
雲杉的房門從裡面打開。
高大夫猛的一回頭。
高大夫的女兒遠遠的看到父親後,脆生生道:“爹,女兒剛纔檢查後,發現傷者後背只有大片淤青,並未骨折。”
“……”沉浸在可怕猜想裡的老大夫還未回過神來。
秦熠知見此清了清嗓子。
“高大夫,勞煩你……”還不等秦熠知說完,高大夫忽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民剛纔真的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秦熠知懵逼臉:“……”
“爹,你,你究竟怎麼了?”高小翠見此臉色大變,趕緊就衝到父親身旁跪了下來,一臉驚恐的攙扶着父親。
在高小翠衝過來之時,秦熠知早已動作迅速的繞道從另外一個方向避開,足足避開了高小翠足有好幾丈遠,隨後對管家沉聲吩咐:“伍叔,先把醫女請出去。”
高大夫臉色大變,直接癱倒在地。
高小翠見父親如此,哪裡願意離開,最後被兩個小廝直接架着拖了出去。
“大人饒命,饒命啊!小女剛纔在屋子裡,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流連花叢的雲祁聽着高大夫的這一番話,怔楞了一瞬,悟了,同時也炸毛了,氣得指向老大夫的手指都劇烈的哆嗦着:“你個老不休的,腦子進水了?胡說八道些什麼?”
“……求大人饒命,饒命啊,小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老大夫以爲這是徹底惹怒了知縣大人的小情人兒,越發的怕了。
雲祁無語望天:“雞頭鴨講,心好累,這世界上的人心,怎麼就那麼齷齪呢!”
痛哭流涕的驚恐高老大夫:難不成,他真誤會了?可若是誤會,爲什麼要把他女兒給拖出去?
秦熠知作爲一個老兵痞,葷素不忌的話聽得多了去了,也很快反應過來高老大夫這是誤會了他和雲祁的關係,忍不住心中一陣惡寒。
就算他這輩子沒有女人緣,沒有女人走不了“水路”他也是絕對不會去改走“旱路”的。
可有些事,越是解釋,就越是會解釋不清。
秦熠知一臉威嚴的邁步走向高大夫,隨後雙手攙扶起對方:“高大夫,此乃縣衙重地,女眷以及閒雜人等不能在此過多停留。”
高大夫半信半疑:真的是這樣嗎?
秦熠知不耐的繼續道:趕緊寫藥方,傷者還等着你救治呢!寫完藥方你再跑一趟大牢給兩個被告看看傷,可別讓他們在結案前死了,辦完了這事兒,你就可以帶着女兒回去了,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還需要勞煩你每天多跑幾趟,畢竟裡面那婦人的傷每天都在恢復,用藥應該也是需要改變的。”
高大夫見縣令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是個真蠢的,見縣太爺和師爺這態度,也就趕緊順着遞過來的梯子下臺來。
“好的,大人,小民這就去寫藥方。”寫好藥方,又交代了煎藥時的注意事項後,隨後又補充了幾句:“傷者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畢竟損傷了肺腑,好在她通過嘔吐排除了淤血,只需臥牀靜養幾天便可下牀,但切記下牀後,一個月內萬不可做體力活,畢竟這次內傷已經大傷元氣,有條件的話,儘量多吃點補身體的葷腥。”
“謝謝大夫。”雲杉感激的道謝,隨後從懷裡摸出錢袋子,有點侷促的看向高大夫:“那個……請問這一副藥,需要多少藥錢?”
也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
秦熠知看着雲杉這神情,口氣冷冷道:“你這些銀子肯定是不夠的,鑑於你家相公曾是爲大乾拋頭顱灑熱血的烈士,你又是受害者,你這孤兒寡母的,留點銀子在身上應急……這藥錢本官就先給你墊付着。”
一聽這話,雲杉有點意外。
高大夫更是詫異不已的看向秦熠知。
先不說這新任縣太爺的性別愛好是男是女?
但憑這一點,就能稱得上是個爲民做主的好官。
高大夫懷揣着忐忑的複雜心情,帶着懵懂,後怕且又好奇不已的女兒回了藥鋪。
一回家,就癱坐在藥鋪裡,任憑女兒如何撒嬌賣萌的拐彎詢問,半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若是他剛纔誤會了,他這說出去——那叫造謠污衊朝廷命官。
若是他剛纔沒有誤會,他這說出去——那叫自尋死路給全家人招禍。
所以,高大夫心底暗自下了決定,今兒看到那事兒,只能爛在他的肚子裡。
。。。。。。
衙門關閉後。
衙門外的言家村一行人,看看這緊閉的衙門,再看看即將黑透的天色,想想此時已經關閉的縣城城門,一個個都傻眼了。
“族長,現在可怎麼辦?這個時辰,城門也已經關閉了。”里正爲難的看向他們這一行五人。
族長沒好氣的瞥了里正一眼,暗罵一聲——滑頭。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這個點兒縣城已經關閉了城門?
不就是不想出今晚在縣城打尖吃飯的銀子嗎?
族長不說話,里正也不說話了。
“咕咕~~~”
黑牛伸手揉了揉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對上其餘四人看向他的目光,面色訕訕卻又理直氣壯的抱怨道:“族長,里正,我今兒中午還沒來得及吃飯,就被您叫着急忙忙去了半山腰,隨後又趕來了縣衙。”
“咕咕咕~~~”
“咕咕~~~”
衆人情緒此時一鬆懈下來,有了黑牛的開頭,其餘四人的肚子也緊跟着唱起了大合唱。
族長看向里正,里正卻一直垂着頭假裝沒看到,族長只得咬牙看向言傳根父子,言傳根臉色一僵,深知今兒逃不脫要承擔衆人打尖吃飯的錢,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子,對衆人笑說道:“事發突然,給家裡兩個孩子交了生活費後,也就只剩下這三百個銅錢,要不,我們先去將就隨便吃點熱乎的,吃完了再去找個便宜的大通鋪將就一晚?”
大通鋪?
言傳根居然讓他這個老族長去睡大通鋪?
族長此刻心底那叫一個氣呀!
要不是言傳根父子的唆使,他這老頭子怎麼會來趟這一趟渾水?跑來跑去沒撈到什麼辛苦費不說,居然連口吃的和住的地兒都這麼敷衍,這言傳根真真是太不會做人了。
要不是看言傳根家出了兩個讀書人,他這老頭子真是不想搭理那一家子的糟心事兒……
李長青自然把族長和里正,以及言傳根三人面和心不和的一面看進了眼裡。暗道還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趁幾人發愣之時,李長青找了個藉口攔住路上即將上馬離開的衙役,並悄悄塞了些銅錢。
“這位大人,小民是厲雲杉的鄰居,請問我能否給她叫個大夫診治一下?”厲氏身子單薄還重傷吐血,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被收押在牢房,更何況,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結了這個案子。
那大牢又冷又潮溼,若是不找個大夫看看,搞不好就得死在那牢房裡。
“沒事兒別瞎打聽,大人自有決斷。”衙役說完,就把錢袋子揣進懷裡,隨後翻身上馬離開。
李長青此時無計可施了:“……”
里正擡眸瞥了一眼族長的臉色,又瞧了瞧言傳根這摳門兒的財迷樣兒,脣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冷的譏誚冷笑——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言傳根還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前幾天在兩河口鎮三清書院外鬧出的事兒,居然還沒受到教訓。
話說,言傳根這輩子唯一聰明的一回,就是和厲秀才結爲親家,就是娶了厲雲杉這個金娃娃媳婦回去。
要不然,言傳根家這輩子也別想成爲村子裡的頭一份子。
心懷各異的五人,邊走邊小聲交談。
“族長,咱們什麼時候回去?”里正轉着眼珠子問道。
“是啊族長,要是這案子一拖拖上十天半個月,或者一兩個月,那咱們這麼長時間在縣城吃啥喝啥住啥?誰給銀子?”黑牛一聽里正這話,心直口快的趕緊把心底的擔憂說了出來。
族長瞅了一眼言傳根,言傳根立馬避開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片刻後,族長不悅的長出一口粗氣:“……明天上午咱們先去衙門打聽打聽,然後再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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