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我自己可以換。”雲杉羞怒的尖叫抗拒,同時激烈的掙扎着,躲避着。
此刻。
就她這點病貓似的力氣,秦熠知壓根就不會看在眼裡。
只是……
她一直在他懷裡扭動,再配上她那氣喘吁吁的喘息,以及沒什麼威懾力的嬌弱話語,弄得他一股燥熱的熱流頓時就朝下涌。
尤其是被扒了睡袍的雲杉,此刻露出裡面的修身套頭毛衣,而毛衣內的胸,罩,又將身材承託得越發的火辣。
“別動,再動信不信老子辦了你?”秦熠知湊近雲杉耳旁,粗啞微喘的放着狠話。
屋外的秦忠秦誠兄弟兩,連同小川兄妹兩,隱約聽到裡面的對話,皆是神色各異。
兩個侍衛覺得他們家大人,看樣子是真的要栽在在這個厲寡婦手裡了。
小川則死死咬住脣,捏着拳頭準備等下見機不對就衝進去。
晴空懵懵懂懂的一會兒看看哥哥,一會兒又看看兩個侍衛叔叔,一會兒又一臉莫名的看着臥室的方向。
雲杉聽到秦熠知如此不要臉的恐嚇,嚇得頓時就不敢動了,眼淚汪汪的羞憤瞪着秦熠知:“我,我真的可以自己來。”
嘶嘶~
孃的~
這女人此刻的眼神,怎麼讓他越看越發的想要往狠裡欺負她呢!
突的。
秦熠知感覺到鼻孔一陣熱癢。
啪嗒——
低頭一看,就看到手背上噠噠的濺上了刺目的紅,伸手一摸鼻息下方,再一看指尖。
他居然——流鼻血了。
妖精……
不行了……
秦熠知急忙移開視線,起身轉身背對雲杉,甕聲甕氣催促道:“我數到六十,你若還沒換好,我可要親自動手了。”
話剛落。
雲杉便哆嗦着手用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蓋住,然後在被窩裡脫去全部汗溼了的衣褲,並飛快的穿上乾淨的秋衣秋褲和毛衣毛褲後,這才從被窩裡鑽了出來。
拿起把厚實的長款羽絨服外套以及保暖睡褲穿好,剛要穿襪子之時,肚子忽的又是一陣攪疼。
“嘶嘶~”雲杉痛得連連倒抽冷氣。
秦熠知聞聲心裡一緊,捂住鼻子急忙轉身:“怎麼了?哪裡疼?”
“肚子,肚子疼。”雲杉痛得蜷縮着身子,雙手死死按住小腹處,帶着哭腔含糊的回答。
秦熠知神色焦急,刺啦一聲從貼身衣物撕下兩小塊布條,胡亂的堵住狂流鼻血的鼻孔,扶着雲杉顫抖得極其厲害的肩,艱澀問道:“是小腹左邊疼?還是右邊疼?”
“?”雲杉此刻痛得一點都不想開口說話。
“要不你躺下來,我按按看?”
可千萬不要是,不要是那個急症纔好。
秦熠知心裡急得不行。
“右,右邊疼得最爲厲害。”雲杉疼得鼻尖冒出了冷汗,看着秦熠知這不問出答案誓不罷休的架勢,只得抖着嘶啞的聲音老實回答。
右邊?
轟——
秦熠知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右邊?
右邊難不成腸癰?
腸癰可是,可是絕症啊?
秦熠知這一瞬渾身僵直得很是厲害,死死咬住舌尖,直到嘴裡溢滿了濃郁的血腥鐵鏽氣息後,這纔回過神來,動作利索的小心翼翼替雲杉穿上襪子和鞋子後,又飛快的用牀上的被子,把雲杉捲成一個毛毛蟲,抱起雲杉便疾步走了出去。
“秦忠,把你的腰帶給我。”
“……是,大人。”秦忠滿臉懵逼的扯下腰帶遞了過去。
秦熠知把雲杉連人帶被子的背在背上,並用秦忠的褲腰帶把雲杉綁好,同時接過秦誠手裡準備的火把。
“秦誠,即刻牽着馬下山,我們在言家村村口碰面。”
“是。”秦誠抱拳領命。
晴空雖然神經大條,反應略微遲鈍些,可此刻看着娘沒什麼精神的被大鬍子叔叔背在背上,還要連夜下山,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勁,眼淚汪汪的緊緊抓住哥哥的手,當即就想追上去,嘴裡一個勁兒的重複喊着娘。
“娘,娘……。娘你怎麼了?”
“妹妹,娘生病了……大人要送娘去看大夫,你要乖,乖乖的和哥哥在家裡等娘回來知道嗎?”小川死死拉住妹妹的手,帶着哽咽輕聲安撫。
一聽這話,晴空頓時就癟着嘴,想去又不敢去,哭得很是難過。
痛得直抽抽的雲杉顫聲的安慰:“乖,娘,娘只是晚上吃太多了,肚子有點疼,等看了大夫,喝了藥,娘很快就回來。”
話雖如此說,可雲杉這心裡,一點底都沒……
因爲這會她真的覺得,她快要就這麼活生生的痛死過去了。
“小川,晴空,叔叔對你們保證,會很快把你們娘安全帶回來的,聽話,快跟你秦忠叔叔進去睡。”秦熠知說完,便揹着雲杉,步履匆忙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門。
下山最近的這條路過於陡峭,別說是在漆黑的夜裡騎馬下山,就算牽着馬下山都很困難,平時每次騎馬來這半山腰,都是從言家村和劉家灣交界的那一片亂葬崗繞過來,只有這樣,才能避開言家村的村民。
時間緊急。
此時秦熠知只能選擇從言家村最近的這條路離開,揹着雲杉下山,這樣不僅能保證雲杉的安全,也能讓雲杉少些顛簸能好受一些。
秦熠知一手握着火把,一手反背在身後拖住雲杉的臀部,以免她被褲腰帶勒得難受,雖然走的很快,可每一步,都儘量走得平穩,讓背上的雲杉少受一些顛簸。
暗中一路跟隨的八個暗衛,看着自家主子連夜揹着這個女人去送醫,皆是又震驚,又提心吊膽。
生怕今兒晚上一着不慎,就中了敵人的偷襲。
秦熠知低聲吩咐着暗衛:“十九,即刻回三河縣,把所有醫術精湛的大夫全部叫來縣衙後院待命。”
“是。”秦十九即刻領命。
下一瞬,只見一陣勁風颳過,秦十九便消失在夜色中。
雲杉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直接暈死過去,此時壓根就沒有聽到秦熠知和暗衛的這一番對話,只是身體僵硬的蜷縮在秦熠知的後背上,痛得直抽氣。
秦熠知聽着這抽泣聲,簡直比在他身上砍了幾刀還要來得難受,還要來得疼,若是可以的話,他寧願替代她來受這一份罪,受這一份痛苦。
“雲杉。”
“……嗯?”
“別睡,和我說說話。”秦熠知的聲音抖得有點明顯。
“……嘶嘶,我,我痛得受不了了,秦熠知,幫幫我,你直接打暈我吧,我撐不住了……”雲杉啞着聲音懇求着。
前世今生,這還是她第一次遭受這種痛苦,就連上次被人打了一棍子,也沒此刻來得疼。
前世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也長得也不好看,可卻幸運的沒病沒痛健康長大。
除了小時候打針捱過疼,走路偶爾摔一跤破點皮,從來沒有今兒這麼疼過。疼得她恨不能一頭撞在牆上直接暈死過去。
小腹裡面,就跟有刀子在攪動一般,又跟有人拽着裡面的每一根筋使勁兒拉扯。
聽着雲杉這懇求,秦熠知瞬間就紅了眼眶。
“厲雲杉,想想你的兩個孩子,他們還等着你回去呢,我眼中的厲雲杉,可不是個懦弱逃避的人,你會沒事的,我保證。”
“……”雲杉不想說話,臉隔着棉被,貼靠在秦熠知的背上。
“雲杉?”
“嗯。”
“我們已經下到山腳下了,等下我會使用輕功帶着你儘快飛出村子,所以,等下你可千萬別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拋高高那般鬼哭狼嚎……”秦熠知故意說些逗趣的話,想要引導雲杉和她搭話。
“……好。”
聽着背上的雲杉連多一個字都不願說,秦熠知心底越發的焦急了。
催動內裡。
很快。
在言家村狗子們的犬吠聲中,月光下,兩人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快速在言家村穿梭。
此時。
言家村好些人都被家裡看門狗的警戒叫聲吵醒。
年紀大的人,夜裡就少眠且易醒。
言傳根兩口子聽着自家狗子的瘋狂犬吠,忍不住披上外衣捏着棍子嘀咕起來:“今晚村裡的狗,怎麼都叫的這麼厲害?”
“難不成有賊?”王氏一臉怒容氣憤的揣測道。
言傳根也是如此猜想,不僅捏緊手裡的棍子,走到老大的房門前,咚咚的敲門。
“老大,趕緊起來,今兒晚上村裡情況有些不對,狗叫的太厲害了,指不定是有什麼人摸進了咱們村子。”
昨兒下午才和村裡的女人偷了腥,晚上又被自家婆娘折騰了好一陣的言正文,這會兒睡得就跟死豬似的,直到敲門聲越來越大驚醒了餘氏,這才被餘氏又是推搡又是腳踹的給弄醒。
“你這婆娘,大晚上的不睡又來折騰老子,你還真拿那事兒來當飯吃不成?”被吵醒的言正文沒好氣的罵着妻子。
黃臉婆一個,還真當她自己如今還是塊光滑水嫩的嫩豆腐呢?
要不是爲了讓她放鬆警惕,他才懶得碰這黃臉婆。
被吵醒且正在氣頭上的言正文,本就沒有壓低音量,再加上屋子也不是很隔音,站在門外的言傳根老兩口聽着兒子這一番話,皆是鬧了個大紅臉。
“咳咳,我先開門去院門口瞧瞧是什麼情況。”言傳根逃也似的轉身離開。
王氏此刻那叫一個氣啊,咳出一口濃痰,聲音頗大的吐在了地上:“呸~不知羞的婆娘。”
餘氏這懶貨。
年紀都一大把了,居然還這麼恬不知恥的纏着老大鬧騰,現在本就農忙,白日裡老大在地裡累得不行,晚上回來還得在餘氏身上繼續忙活,那餘氏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人。
等下可得好好說說餘氏才行。
餘氏聽見門外公公婆婆的話,深知剛纔丈夫那一番下流之言傳進了公婆耳裡,當即就臊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氣紅了眼的狠狠的擰了一把丈夫。
“嗷~你他孃的今晚真瘋了不成?三更半夜還讓不讓人睡了?真當老子的寶貝是那金槍不倒的鐵杵啊?”言正文被擰的痛呼出聲。
“當家的,你睡糊塗了?胡言亂語什麼呀?快趕緊起來,爹叫你呢,說村裡可能進賊了。”餘氏氣得直接就哭出了聲。
一聽進賊了。
言正文昏沉沉的腦袋頓時一個激靈,翻身就穿好衣服,汲拉着鞋子就衝了出去,站在老爹身旁忙問:“爹,可有看到賊人在我們家附近?”
畢竟。
他們家可是村子裡的富戶之一,若是村裡真進了賊,他們家肯定會被惦記上,言正文怎麼可能會不着急?
王氏看着衣衫凌亂,剛把油燈點燃的大兒媳,狠狠的剮了一眼,寒着聲怒叱:“餘氏,你今年年歲也不小了,雖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但你也別光顧着自己舒服,就把老大往死裡折騰。”
“娘,不是……我……”餘氏此刻被臊的那叫一個丟人啊,又氣又惱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解釋,羞惱急得一腦門汗。
王氏拉長了一張老臉,繼續叨叨着。
“如今,你們孩子都生好幾個了,現在你就算讓老大天天耕你這塊沒了肥效的破地,那也再長不出小苗來……老了就要服老,別年紀一把了,還不知道羞恥,只知道成天惦記着褲襠裡那點兒事兒……”
今年才三十有二的餘氏,聽着婆婆這一番羞辱的訓斥之言,氣得差點就暈過去了。
王氏見兒媳婦被她罵得灰頭土臉,腦袋都快埋進褲襠了,這才滿意的抿脣一笑。
先前狠狠打了一棒子。
現在也得給顆甜棗哄上一鬨。
老四說,這叫——恩威並施。
王氏揚起高傲的下巴,蔑視的望着餘氏深深一嘆,下一秒,老臉上就掛着慈母般的笑,走到正難受得直落淚的餘氏身旁,拉住餘氏粗糲的手,苦口婆心的勸說。
“香椿吶~不是娘故意刁難你,娘也是爲了這個家好,爲了你好,常言道:少是夫妻老是伴,這人上年紀,尤其是男人……那方面肯定就比不得十八九歲的壯小夥,這老大白天在地裡那麼辛苦的幹活,晚上你就讓他好好休息,今後你若是再這麼不知輕重的折騰壓榨老大,娘可真就要讓你們分房睡了……。”
餘氏聽着這話,氣得渾身發抖。
卻又不敢反駁,只得含淚委委屈屈的一臉受教點點頭:“娘,兒媳知錯了。”
“知錯就好,今後做事可要有分寸才行,你可是咱們言家的長房長媳,底下弟弟妹妹們都看着你呢。”
“是,婆婆。”
老虔婆……。
現在如此羞辱她,折騰她,早晚有一天,你這老虔婆會落在我手裡的。
要知道,她可是長房長媳。
就算今後分家了,這兩個老不死也是要跟他們過日子的,到時候,可就是她餘氏翻身當家作主了。
院門口。
言正文見老爹久久沒說話,於是也跟着一瞬不瞬的往向外面,同時又焦急的問了一遍:“爹,你可看到什麼異常了?”
言傳根此刻整個人靠在院門門框上,神情木愣愣的望着前方,就跟丟了魂兒似的。
“爹?”言正文覺得自家老爹有點不對勁兒,下意識的伸手輕輕推了推。
這一推。
本就渾身虛軟靠在門框的言傳根,直直一頭就朝地面栽去,等言正文覺察到不妙之時,伸手去扶已經來不及了。
“啪~”言傳根重重的摔倒在地。
“爹……”言正文臉色大變,忙不迭的蹲下身去攙扶老爹。
“老頭子,你咋地啦?”王氏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又聽到大兒子的驚呼聲,嚇得心肝一顫,忙不迭的端着油燈急忙走了出去。
屋子裡熟睡的幾個孩子,也被這尖叫聲嚇醒了,一個個陸續的摸索着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當衆人藉助油燈看到言家老爺子時,皆是嚇得驚慌失措。
只見言傳根此時臉色煞白,雙眼無神,就跟丟了魂兒似的,渾身也哆嗦得極其厲害,就好似在打擺子般的劇烈抖動着,褲襠處還溼了一大片。
“爹,爹你怎麼了?”
“爺爺,嗚嗚~爺爺你這麼會變這樣了?”
“老頭子,你這究竟是咋的了?剛纔不還好好的嗎?”
言傳根哆嗦着脣,驚恐的直往兒子懷裡縮:“鬼,鬼……有鬼……。”
“鬼?”言正文一臉莫名。
“爹該不會是中邪了吧?”餘氏嘴快的下意識道。
這夜半三更的,着實容易見鬼,要是沒有見鬼,這老頭子怎麼會一個勁兒的說着有鬼?
“鬼,鬼……”言傳根抓住兒子的衣襟,不斷的重複着這一個字,最後雙眼一翻,緊繃的身子一軟,便暈死了過去。
頓時。
言家村這一晚就沒個消停了。
言傳根家的哭嚎聲,驚呼聲,求助聲,聲聲匯成一片,引來了言家村村民的圍觀。
叫的叫大夫。
擡的擡人。
擠滿了大半個院子的村民,此時皆是議論紛紛。
“之前我被村子裡的狗叫吵醒,但我那時太累,迷迷糊糊翻身又睡過去了,後來隱隱約約似乎聽到有‘噠噠噠’的跑動聲,我嚇得沒敢起來看,哪知道居然是鬧鬼。”一個漢子後怕的拍着胸口,悄聲的同身旁的村民嘀咕。
“幸虧你沒起來,要不然,今晚嚇尿嚇暈的人就是你了。”另一個漢子慶幸的看着對方。
“也是,幸虧我沒起來查看。”
“言傳根也是倒黴,年紀一大把了,膽兒還這麼大,居然敢一個人大半夜的站在院門,鬼不找他找誰?”
“該不會是言家缺德的陰損事兒做太多了,這才惹怒了厲秀才和言家老三前來報復吧?”
“十有八九還真有能是……。”
村民口中所謂的“噠噠噠”聲,只不過是秦誠下山後,騎着馬穿過言家村時的馬蹄聲而已。
而言傳根之所以被嚇暈。
完全就是因爲他自個也知道,他平日裡做多了虧心事兒,自個心虛,再加上湊巧看到秦熠知揹着雲杉,在若隱若現的月色下,恰巧從他前面那一戶人家的屋頂朝他這邊疾馳飛來。
而在言傳根的眼裡,那就是一團巨大的模糊鬼影直朝他撲來,一眨眼又詭異的消失在眼前,只感覺到一陣鬼風從他身前略過,這才以爲見了鬼……。
最後的最後。
言家村深夜丑時鬧鬼一事,很快就傳得十里八村人盡皆知了。
……
就在言家村鬧得人心惶惶之時。
秦熠知揹着雲杉很快就抵達了言家村村口外的大路上。
“回去照顧好兩個孩子。”秦熠知交代着秦忠。
“是,大人。”秦忠臨走前,擔憂的深深看了雲杉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老天保佑。
一定要保佑厲雲杉平安無恙。
要不然……
情竇初開的大人,可怎麼能承受得住又剋死一個女人的事實,而且剋死的,還是大人真心喜歡着,並且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要是厲雲杉死了,大人這一輩子真的會孤獨終老的。
秦熠知揹着雲杉騎馬快速的前行。
雲杉屁股下墊着厚實的棉被,並不覺得有多顛簸,可她此刻小腹實在是太疼了,這一顛簸,就越發的難受了。
一路上,痛得直哼哼。
秦熠知每聽到雲杉一聲痛吟聲,心裡就一抽抽的疼。
爲了時刻能查看雲杉的身體狀況,於是把雲杉從後背上解下來,抱在身前,讓她和他面對面的坐在馬背上。
雲杉痛得直抽抽的看向秦熠知,問:“怎麼了?”
厚實的棉被緊緊包裹着雲杉,並擋住了迎面吹來的寒冷夜風。
秦熠知摁住雲杉的腦袋,壓向他的胸口。
“我想時刻看着你,乖,靠在我胸口,睡一覺很快就到縣城了。”
痛得連嘴都不想張的雲杉,腦袋在秦熠知寬厚的胸前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角度靠上去,閉上眼,忍耐着小腹那一波波的抽疼。
砰砰砰~
耳廓下,是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臟跳動聲。
頭頂上,是他噴出的炙熱氣息。
如此近距離的和一個男人貼身相處,這是前世今生,雲杉從未有過的。
感受着他雙臂緊緊夾住她身體,穩住她身體的有力臂膀;聽着他急促的粗喘聲,迷迷糊糊的雲杉,心裡猛的一陣悸動。
還未來得及深想,又被小腹那突來的攪疼轉移走了注意力。
一路上,秦熠知每隔一小會兒,就會同雲杉說說話,亦或者是低頭用臉去感受一下她的呼吸。
一個多時辰後。
秦熠知和雲杉終於抵達了縣衙後院。
管家伍叔一看大少爺這滿臉是血的樣子,嚇得當即就腿軟差點站不住了:“大少爺?你這是,這是怎麼了?”
之前秦十九回來,讓他連夜找大夫,壓根就沒有仔細交代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所以管家還以爲是自家大少爺出啥事了。
雲祁看到秦熠知第一時間,就焦急的衝到了秦熠知的身旁。
當看到好友懷裡臉色慘白,且滿臉冷汗的女人時,一切都悟了。
“快抱進客房。”雲祁急忙道。
“都趕緊跟上來。”秦熠知猶如銅鈴般大的充血眸子,凶神惡煞的看向大廳裡的十多個老大夫。
老大夫們看着這滿臉是血的大鬍子縣令,皆是嚇得兩股戰戰,揹着醫藥箱只得硬着頭皮的跟了上去。
病患可千萬不要是什麼不治之症啊~
要不然……
他們這一羣老傢伙,搞不好可就沒法全須全尾的活着離開了。
掀開被子,動作極爲輕柔的把雲杉放進了牀榻之上,摸了摸雲杉微微汗溼的後背,讓管家那了一塊乾淨的汗巾,替雲杉墊上,以免她受寒。
飛快的做完這一切後,替雲杉蓋好被子柔聲詢問:“可還疼得厲害。”
雲祁看着好友這對雲杉的態度,心底又是一嘆。
看來好友總算是開竅了,也認定了這個女人。
只是……
希望這一次,這厲寡婦能福大命大,能熬過這一關。
雲杉死死咬住下脣,疲倦的朝秦熠知微微頷首:“……還是很疼。”
“別怕,縣城裡這麼多大夫都請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秦熠知捏着衣袖替雲杉擦去額上的冷汗,出聲安慰。
隨後便坐在雲杉雙腳處的牀沿,厲目射向十多個鵪鶉似的老大夫。
“她小腹疼得厲害,已經疼了約三四個時辰,近兩個時辰內痛得尤爲厲害,挨個的上前看看,究竟是何病症,診完脈趕緊商討個對策出來。”
“……是,大人。”本縣城醫術最爲精湛的孟老大夫,戰戰兢兢的上前探脈。
這一抹脈,這孟老大夫的臉上神情,頓時就精彩得無法形容了。
劇烈抽搐的嘴角,抖動得極其厲害的鬍子,瞠目結舌的詭異神情,以及怪異的目光在秦熠知和雲杉臉上來回掃視着。
秦熠知見大夫這反應,心,猛的就是一沉。
壓抑着即將爆發的怒火,艱難的嘶啞開口:“庸醫,滾,下一個來看看。”
“是~”第二個馬大夫抖着聲,哆嗦着上前探脈。
這一摸脈,臉色的神情,就跟剛纔第一個替雲杉診脈的孟大夫一樣一樣的。
“說,她究竟是怎麼了?”秦熠知厲聲怒問。
兩個老大夫被子驚雷般的怒吼聲,驚得身子皆是一顫,隨後齊齊擡頭看向縣令大人,兩張老臉紅得像個猴屁股。
“回,回稟大人,這位夫人她,她並無大礙……只因身體底子太差,可能平時月事來時,又沒有好生將養,沒有忌生冷之物,這才導致月事來時經脈不通,並引發小腹劇烈疼痛。”
聽到大夫這話,站在一旁揪心擔憂不已的雲祁,差點被這神轉折弄得當即噴出一口血來。
老管家也被鬧了個大紅臉。
尷尬啊!
真他孃的尷尬~
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就數今天最尷尬。
痛得迷迷糊糊的雲杉怔楞了一瞬後,這才反應過來,所謂的月事,也就是月經,難不成,她這是痛經?
前世只是聽說過,還從未疼過的雲杉:“……。”
果然,死而復生的便宜事兒,不是這麼好佔的,她居然會俯身在這一具會痛經的人身上,而且還痛得她生不如死,差恨不得直接死過去。
造孽喲~
這沒有止痛片的古代,今後她每個月可怎麼熬啊?
話說。
她穿越過來,也已經兩個多月了,之前一直都沒來月事,所以,她也就忽略了。
再加上她粗心大意,而且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莊稼地裡,以及孩子們的身上。
前世從未痛經過,今晚突的腹疼,她壓根就沒往要來大姨媽這事上去想,還以爲是吃錯了東西,這才引發的肚子疼。
“月事?”糙漢子老光棍秦熠知有點懵,下意識的嘀咕重複了一句後,這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隨後臉色一正,嚴肅追問道:“你確定是月事?而不是腸癰?”
“回稟大人,根據她的脈象顯示,真不是腸癰。”
“是啊大人,真的不是腸癰。”
涉及到自身的醫術範疇,兩名老大夫還是很有底氣的齊聲反駁縣太爺這一猜測。
秦熠知不解的皺眉,繼續問道:“那爲何她會右下腹疼痛?而且還嘔吐?”
尤其是右下腹巨疼,就跟以前軍營裡得了腸癰,活生生痛死的一個將領病症一模一樣。
所以,秦熠知這一晚憂心的不行。
人羣裡。
一個約四十歲的大夫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給縣令大人解說一番醫術上的知識。
“大人,女人月事時的疼痛,疼痛程度因人而異,有些人身體底子好,月事來時,只會感到隱隱的漲疼,而有些人身體底子天生就不好,再加上後天又沒有好生將養,導致月事來時,痛得死去活來,劇痛引發嘔吐,甚至痛暈過去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秦熠知皺着眉頭看向臉色煞白的雲杉,琢磨着,還是要儘快給她尋個好點的大夫才行。
要是每個月都這麼死去活來的痛上一回,她這小身板可怎麼經受得住?
兩名老大夫見縣太爺如此謹慎,相視一望,爲了能讓縣太爺放心,也爲了能早點看完這個病人好離開這狼虎之地。
孟老大夫猶豫了一瞬,戰戰兢兢的提議道:“若是大人不放心,不若……讓我等按壓一下這位夫人的腹部,看看可否有按壓疼痛,以及鬆手時的疼痛?”
讓這兩個老頭子按壓雲杉的腹部?
秦熠知臉色頓時就黑成了煤炭,微眯的雙眸,眸光犀利且駭人:“誰敢?這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豈能讓你們這些老傢伙隨便碰觸?”
雲祁:這麼快就認準了厲雲杉,並私定了終身?果然不愧是秦熠知,認準的事,下手就是快!
管家喜極而泣:真好,大少爺終於能有個女人在身邊了。不行,這事兒等會兒得趕緊寫信告訴老爺和太老爺才行。
在場的老大夫們,聞言皆是嚇得脖子一縮。
他們這會兒,好像攤上大事兒了。
他們今兒知道了縣太爺那些不爲人知的隱私之事,還能活着離開嗎?
話說。
牀上這女人,年紀至少也得有二十往上,明顯就是個已經成婚的婦人,可這縣太爺,卻又說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難不成,這縣太爺是強奪人妻?
亦或者是,縣太爺喜歡的是個寡婦?
思及此,在場的大夫們齊齊縮着脖子,耷拉着腦袋裝鵪鶉,裝隱形人去了。
若不是這會兒沒力氣,雲杉肯定會跳起來反駁,並狠狠的給秦熠知幾個大白眼和眼刀子。
最後的最後。
兩個老大夫親手在秦熠知小腹示範後,秦熠知喝退衆人,並依葫蘆畫瓢的給雲杉做了檢查。
萬幸……
雲杉得的不是腸癰之症,而是單純的痛經。
秦熠知鬆了一口氣。
催促大夫開了藥方,秦熠知趕緊讓侍衛去抓藥回來,並讓老大夫帶來的藥童熬藥。
先前冒犯了秦熠知的那個孟老大夫,爲了將功折罪,一咬牙,把秦熠知悄悄拉到了一邊。
秦熠知滿臉的不耐煩。
此時。
他只想陪在雲杉身邊,哪裡有時間和這老頭子拉拉扯扯,嘰嘰歪歪。
“究竟什麼事?”
“大,大人,您未來夫人這個痛經的毛病,其實光靠藥物調養,是沒法徹底治斷根的。”
“喔?”秦熠知眉頭一緊,板着臉沉聲道:“聽你這話的意思……這就是沒得治了?”
老大夫嚇得趕緊搖頭,隨後一張老臉通紅,賊頭賊腦的瞅了瞅四周,小心翼翼的看了秦熠知一眼,飛快的把手中剛纔寫的紙條塞進秦熠知手裡,隨後揹着藥箱,一溜煙的就衝出了院子,生怕滿上一步,就被縣太爺抓回去痛打一頓。
秦熠知一臉莫名,看着那神經兮兮的老大夫背影,隨後納悶的打開了紙條。
這一看。
秦熠知一雙眸子瞬間就瞪得老大,嘴角也直抽抽個不停,滿是大鬍子的臉上,掛着極其期待而又猥瑣的怪異表情。
把紙條放進燭火中燒燬後,咧嘴憋笑的喃喃低語:“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甚好,到時候,哪怕爲夫再辛苦,也一定會遵從醫囑爲夫人治療。”
雲祁剛把那些大夫統統威脅了一番後並送走,一折返回來,就看到好友這一臉盪漾的興奮表情。
“……老實說,想到什麼美事了?”
秦熠知臉色一正,無比嚴肅:“無可奉告。”
雲祁好氣又好笑的丟了一個白眼給對方,隨後湊近秦熠知,用肩膀撞了撞秦熠知,笑得一猥瑣:“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不就是男人,女人那點事兒嘛~”
“知道了你還問。”
“……老實說,你是想玩玩?還是這輩子真認定她了?”
秦熠知收斂了臉上的笑,正色的望着雲祁:“你何時見我玩過女人?”
“……。”
“我這輩子身邊的女人,就她了,也只要她。”秦熠知無比肯定的說道。
雲祁神情複雜的看着好友:“你是真心喜歡她?還是因爲你覺得…。她是唯一不會被你剋死的女人,所以這才選了她?”
“你覺得呢?”秦熠知心情頗好的一挑眉,不答反問。
“……老子怎麼知道?”雲祁沒好氣的瞪了好友一眼,最後摩挲着下巴,咂摸了一會兒,憂心道:“若是娶回去當個側室,這完全沒有問題,可若是你要娶她當正妻,你家老孃,老爹,祖父和祖母能同意?”
秦熠知自信的淡淡一笑:“他們會同意的。”
雲祁:“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爹孃爺奶同意了,可今後,你真能承受得住京城衆多世家名流,以及朝中大臣對你的嘲笑和羞辱嗎?即便是你能承受得住非議,那厲雲杉母子三人,你可有想過她們母子可能承受得住流言蜚語?”
秦熠知眸子一寒,冷冽的眸子迸射出銳利的兇光:“若有人管不住自己那張嘴,那我便幫他管。”
雲祁狠狠的打了個寒顫,隨後衝好友豎起了大拇指:“既然你方方面面都考慮好了,那就使趕緊行動吧!畢竟,你今年也二十有六老大不小了。”
秦熠知看着好友,幸災樂禍的嘲諷着:“還好意思說我,你今年不也二十有四,至少我目前已經找到了我另一半的人選,而你還在這兒抓瞎呢。”
雲祁:“……有異性,沒人性。”
“彼此彼此,這可都是跟你學的。”
“……”風水輪流轉,真是報應不爽啊!雲祁無語的望天嘆息。
秦熠知懟完好友,心情頗爽的轉身準備去房間看雲杉,途徑管家身旁時,叮囑道:“伍叔,看看廚房的藥好久能好?還有,準備些香甜的糕點,以及蜂蜜,等會兒隨藥一起端進來,對了,等等會兒天亮後,派人去給未來夫人買些趕緊的衣物回來。”
“是,大少爺。”管家一張老臉又是開心,又是糾結。
他還以爲少爺看上厲寡婦,只是想要身邊有個女人舒緩舒緩身體慾望呢!
沒想成,大少爺居然來真的,而且還認準了厲寡婦爲未來妻子的人選。
也不知道京城的老太爺們知道了,會不會氣暈過去。
秦熠知是多麼敏銳的人,當即就看穿了管家的心中所想:“伍叔。”
“大少爺?”
“既然你來了我的身邊,就別想有侍奉二主之心,要不然,壞了我的姻緣,就別怪我不念主僕的舊情。”
管家驚得臉色一變,哆嗦着脣,糾結了好一陣後,最終還是恭敬的點了點頭:“大少爺,老奴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秦熠知丟下這話,轉身就疾步朝着雲杉房間走去。
……
距離三河縣約600裡開外的雲錦縣。
一處坐落在縣城南街的大宅子裡。
一個裝扮得富貴的婦人,此時身姿慵懶的靠在軟塌之上,四名頗有姿色的丫鬟,替貴婦揉的揉肩,捏的捏腿。
貴婦雙眸微眯,櫻脣微啓,正把玩着纖細白淨的一雙玉手,似乎有點無聊,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下一刻,纖手輕擺,慵懶開口道:“都下去吧。”
“是,夫人。”
四個丫鬟小心翼翼的低垂着頭,後退了到三步開外後,這才轉身齊齊離開。
“傳梅四進來。”
“是,夫人。”貴婦身旁的老婦人踩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很快。
一個面貌平庸的年輕男子便在老婦人的引領下走了進來,並在貴婦身前三步開外半跪在地,低垂着頭恭敬的喊道:“夫人。”
貴婦悠閒的把玩青蔥似的着手指,連一抹餘光都沒捨得投向地上之人,很顯然,這個下人在她心裡,並無什麼地位。
“吩咐你的事情,如今進展得如何了?”
“夫人,事情進展的並不順利。”
貴婦美目流轉,看向梅四的神情,讓人絲毫辨不清喜怒:“喔?爲何?”
“回稟夫人,那媒婆帶着那貨郎前往半山腰時,不幸遭遇了下山覓食的狼羣,貨郎被咬中子孫根當場斃命,媒婆也被狼咬去了一大塊肉,加上嚴重骨折,拉回去後沒幾天就死了。”
貴婦滿是媚態的眸子一寒,動作利索的坐直了身子,眸光犀利的看向地上的梅四:“是巧合?還是人爲?”
“經屬下查探,以及詢問那媒婆的事發經過,發現的確是巧合。”
“呵~”貴婦怪異的勾脣一笑:“這麼說來,她們母子三人倒是挺倒黴的……”
梅四和老婦人都沒敢搭話。
貴婦抿了一口熱茶,握着茶盞,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杯身,發出時輕時重的脆響聲,這聲音,聽進屋子裡另外兩人的耳力,卻猶如索命的魔音一般令人難熬。
過了許久。
貴婦終於似笑非笑的慵懶開口了。
“本想給她們找個好去處,讓她們母子三人再多活上些時候,熬上些年,指不定就能一家團聚了,可既然她們如此倒黴……那便給她們一個痛快吧~”
“是,夫人。”梅四抱拳領命。
“退下吧。”貴婦揮了揮手。
梅四剛剛起身準備離開,一旁的老婦人在貴婦耳旁嘀咕幾句,貴婦臉色頓變。
“慢着。”
“夫人?”梅四一臉莫名。
“記住,這事你不能直接沾手,最好是能找些替咱們背黑鍋的人,以免今後落下把柄,或者是被那三河縣那新任縣令抓住尾巴,恐多生事端。”貴婦心有餘悸的暗道幸虧身旁的奶孃提醒,要不然,剛纔差點就忘記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點。
常言道: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灘被蝦戲。
可這話,放在殺伐果決的煞神將軍秦熠知身上,卻完全行不通。
猛虎即便是被趕出了虎羣,被主人捨棄。
但猛虎終究是猛虎。
依舊會是一頭牙尖爪利的吃人猛虎,而非喪家之犬。
那秦熠知,可不是個善茬,更不是她能直接招惹得起的,能避則避,還是謹慎些的好。
“是,夫人,屬下一定會替夫人辦好這事兒的。”梅四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貴婦揉了揉眉心:“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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