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姓商人腳步一頓,放下懷裡的清倌,一臉猥瑣的拍拍清倌的臉:“乖,回房去等我。”
清倌一怔,乖順的點點頭。
姜姓商人走到葉新笙身前,蹲下身伸手推了推,笑呵呵的調侃道:“葉兄弟,這才喝幾杯呀?怎麼這麼快就醉了?你這酒量可不行呀……”
“……”葉新笙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已經沒有了半點意識。
“真‘醉’了?”其中一個“兒子”砸了咂嘴,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女人都滾出去。”姜姓商人對屋子裡的幾個妓,子冷聲道。
“是。”幾個陪酒的妓,子聽話的低垂着頭,應聲並退了出去。
負責斟酒的那個妓,子走到姜姓商人身前:“客官,你交代的事兒,我已經辦妥了。”
姜姓商人冷冷的瞥了對方一眼,眸光難辨的看了對方好一會兒,直把對方看得渾身一陣陣毛骨悚然了,這才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完,便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錠子丟在對方的腳下:“拿着,立刻滾出去。”
看着腳邊的銀錠子,妓,子瞬間眉開眼笑的蹲下身,撿起來放進懷裡:“謝謝大爺的慷慨。”
“滾。”
“是。”
女人離開後,還貼心的關上了包廂門。
另一個“兒子”走過去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葉新笙和劉家財的臉,兩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側頭看向“父親”道:“老大,這藥,效果真不錯。”
姜姓商人咧嘴一笑,很顯然也對此開心不已,終於把葉新笙這個正主給“灌醉”了,接下來,只需要讓葉新笙在這“仙域”的樓子裡呆上一夜,第二天再把葉新笙送回邱府,他們四人這一次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五百兩銀子,也就能順利到手了。
老大看向三個假扮他兒子的小弟,一臉嚴肅的吩咐道:“你們三個在這裡守着,不準讓任何人進來。”
“大哥放心吧,保證不會放任何一隻蚊子進來的。”
“大哥,你是不是要去給那清倌開。苞了?”
“洞房花燭夜,大哥今夜豔福不淺,豔福不淺啊!”
老大聽聞此言,笑得一臉猥瑣:“老子先去把臥房裡的事兒給辦了,這可是葉兄弟花了大價錢,纔給老子買來的‘仙域’清,倌的第一夜呢!不睡白不睡……兄弟們放心,等咱們幹完了這一票拿到了餘下的報酬,大哥帶你們去好好享受享受,給你們一人叫上幾個,隨你們怎麼玩兒都成。”
三人一聽,瞬間喜得眉開眼笑。
看着倒在地上的葉新笙,一個個就跟看白花花的銀子似的。
小弟甲:“嘖嘖~也不知道這小白臉,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既不要他命?更不搶他錢?只讓咱們讓他在青樓裡睡上一覺,便給咱們這麼多銀子,你們說,對方究竟是何意啊?”
小弟乙:“你問我?我問誰?瞎操那麼多心幹嘛?只要有銀子拿就成,管他裡面有什麼貓膩,都不管咱們的事兒……”
小弟丙:“你們也真是蠢,這不是明擺着的嗎?對方既然不是謀財害命,那便是想要毀了葉姓小白臉的名譽,雖說男人狎,妓乃正常之事,但你們可別忘記了,這小白臉可是邱府的上門女婿,倒插門的男人,哪有什麼尊嚴?倒插門的男人哪個不是唯妻是從夾着尾巴做人的?若是被小白臉家中的母老虎知道他在青樓呆了一夜纔回去,哪怕知道他是爲了談生意應酬,但哪個女人不會多想?不會去懷疑小白臉是不是趁機偷腥了?”
小弟甲,小弟乙似有所悟的點點頭。
越是有錢的人,越是有權的人家,誰家不內鬥?誰家沒幾個敵人?
指不定就是誰想要看邱家倒黴?
亦或者是看這小白臉不順眼?
這纔出手報復的。
三人守在屋子裡,一邊喝茶,一邊吃肉,時不時推開窗戶,看看樓下妓,子們咿咿呀呀的彈唱,亦或者是看她們費盡心思的奉承着客人們,真是好不愜意。
只需要守到天亮,把這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小白臉送回家,他們兄弟四人大把的銀子,就要到手了……
……
自那天葉新笙抱着女兒去開解了邱如雪後,邱如雪便慢慢想通了。
兒子沒了固然傷心。
但她這當孃的,既然沒有勇氣和那一份決心下去陪兒子,那麼,就只能打起精神來,重新開始生活。
鑽進牛角尖的人一旦想通了,能吃能喝能睡,精神狀態便很快好了起來。
邱如雪在經過七天的恢復,雖然人還是有些消瘦,但精氣神卻好了很多,臉色也不再是前幾天那般黯淡無光,嘴脣也不再幹裂起皮。
看着牀上睡得小臉通紅的閨女,邱如雪親了親閨女的額頭,雖說如今正值酷暑的時節,但屋子裡放的有冰,擔心閨女着涼,於是扯過布巾,把閨女的小肚肚和胸口蓋好,只露出手腳在外面。
走出房門,邱如雪看向房門口的奶孃道:“什麼時辰了?”
“回二小姐,現在已經是亥時兩刻了。”奶孃行了一禮後,壓低了聲音恭敬的回答。
邱如雪皺了皺眉頭,隨後看向奶孃以及閨女房中的大丫鬟,吩咐道:“你們兩人要照顧好小小姐,萬不可出了任何茬子。”
“是,二小姐。”
“是。”
奶孃和大丫鬟緊張的顫聲齊齊回道。
邱如雪滿意的點點頭,隨後補充道:“從今晚開始,你們兩個晚上都要在小小姐的房內伺候,放一張竹編小牀在小小姐的牀邊,這樣有小小姐有什麼情況,你們也能及時發現,記住,你們萬不可兩個人都睡過去,必須要留有一人守夜……至於你們的月錢,我會給你們增加一半。”
兩人原本聽到前面這話,皆是滿心的不情願,可聽到最後一句說要漲她們月錢後,頓時就心中一喜,忙不迭的跪下表誠心:“二小姐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小姐的。”
邱如雪滿意的點點頭,下一秒,臉色一板:“你們做的好,我自然有賞,可若你們玩忽職守,不盡心盡力,自然就是有罰的,還希望你們能時刻謹記着,要不然……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二小姐,奴婢不敢。”大丫鬟嚇得臉色都白了。
“二小姐,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小姐的。”奶孃哆嗦着身子,戰戰兢兢再次保證着。
邱如雪了冷冷瞥了兩人一眼,隨後這才走出了院子。
文修的意外身亡,邱如雪是再也不敢去經歷一次了,她實在是被嚇怕了,所以不得不萬分謹慎。
邱如雪剛帶着奶孃和大丫鬟走出院子,便在院門口看到了正朝這邊走來的劉氏,邱如雪展顏一笑,加快了腳步,急忙迎了上去,攙扶着劉氏的胳膊忙問:“娘,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過這邊來呀?”
“我來看看珞靈,看看你。”劉氏拍拍閨女的手說道,看着小閨女臉上這笑,這氣色,劉氏懸吊在心口那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能落下了。
“珞靈和我都好着呢!珞靈剛剛睡下,娘,夜已深,女兒送娘回去休息吧,你這段時間忙着生意上的事兒,你看看你都累成什麼樣了?”
“娘沒事……娘能撐得住。”劉氏握住女兒的手,欣慰的說道,隨後又問起了女婿的事:“新笙這會兒可回來了?”
邱如雪搖搖頭:“他說他今晚要宴請幾個人商談生意上的事,所以會回來的晚些,讓我不要等他,只是這都快子時了,這人還沒回來,我有些擔心,莫不是在外面喝醉了吧?”
也不知道所謂的談生意,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談?
正經的酒樓能談。
不正經的骯髒之地也能談。
雖說她相信夫君的人品,相信夫君不會在外面和那些女人亂來。
但是……
若夫君被人灌醉了,那些女人倒貼上了可咋辦?
畢竟,北方來的漢子們,一個個喝酒都很厲害,而且還是父子四人,每人給夫君敬上幾杯酒,夫君還不得喝趴?
劉氏看着女兒這臉色,也看出了女兒心底的憂慮,於是拍拍閨女的手被安撫:“別怕,喝酒這事兒有劉掌櫃在,娘派他去協助新笙一起宴請北方來的姜姓父子四人,劉掌櫃的酒量,可是出了名的好,他會在新笙撐不住的時候,替新笙擋酒應酬的。”
一聽這話,邱如雪頓時就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些笑意,搖晃着劉氏的胳膊,腦袋微偏靠在劉氏的肩頭,撒嬌道:“娘,娘你最好了,謝謝孃的一番苦心安排。”
“都多大的人了?還是這麼的愛撒嬌。”劉氏摸摸閨女的腦袋,臉上帶着慈母的笑,深深一嘆:“這當孃的,哪能不想着自己的孩子好,哪能不爲自己的孩子考慮,外面的誘惑太多,新笙又成天的在外面應酬,娘怎麼能不爲你多番考慮?”
邱如雪瞬間就紅了眼。
真好……
如今……
孃的心裡,眼裡,全都是她這個小閨女。
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被爹孃總是認爲不堪重任的小姑娘了。
她再也不用活在姐姐的陰影之下。
她再也不是各方面都輸給姐姐的失敗者。
現在,孃的身前就只有她這一個女兒陪伴着,姐姐再也不會來和她搶娘,和她搶邱家的這一份家產了。
她有娘在身邊,有寵愛她的丈夫在身邊,有天真可愛的女兒在身邊,今後,她還會和丈夫生更多的兒女,將來,她會子孫滿堂。
而邱如媚……
她的好姐姐,即便是長得比她好看又如何?即便是比她聰明很多又如何?
如今,還不是惹得母親厭棄,而且只能成日的活在被人渣丈夫的欺辱之下,利用之下,連想要成爲一個母親的願望都不能實現。
現在……
她邱如雪,纔是最後的勝利者。
劉氏見閨女久久沒起來,好笑不已的推開閨女:“乖~快別撒嬌了,回去睡吧,娘也回去了休息了。”
邱如雪搖晃着劉氏的胳膊,依依不捨道:“娘,我送你回去吧。”
“你送我回去了,我再送你回來?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會粘人了,行了,別磨蹭了,回去睡吧。”劉氏雖然語氣嫌棄,可臉上,卻掛着毫不掩飾的縱寵笑意。
“那好吧,娘,我可回去了,記得要想我喲。”
“你個促狹的丫頭。”
母女兩個分開後。
劉氏滿臉笑意的在丫鬟攙扶下,朝着她所在的院子走去。
小閨女對她的親近,劉氏是既開心,又很是憂愁。
生意越做越大,她這身體也一年不如一年了,文修又突然早夭,距離下一個孫兒的出生,還不知道要多久。
想起這些,劉氏就有些心煩。
人一旦上了年紀,總會有個三災五病的,若是她萬一有個好歹,如雪什麼都不懂,這邱家還不全部都落在上門女婿葉新笙的手裡?
到時候……
如雪手裡沒點掌管邱家生意的權利,怎麼降得住葉新笙?
思及此。
劉氏有些呼吸急促起來。
“夫人?你,你這是怎麼了?”攙扶劉氏的大丫鬟,緊張的忙不迭問道。
“……沒,沒事,繼續走吧。”劉氏臉色難看的搖搖頭。
回到臥室。
劉氏在丫鬟的侍奉下洗漱一番後,躺在牀上久久都沒睡着,思來想去,最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等新笙把這一筆生意談下來了,她也忙過了,就讓如雪跟着她一起處理生意上的事兒……
……
天還未亮。
姜姓父子四人親自帶着小廝,把“醉”得人事不省的葉新笙和劉家財送回了邱府,四人把人葉新笙和劉家財送到邱府的門房手裡後,便找藉口有急事兒,急衝衝便走了。
這四人哪是有什麼急事兒?
完全就是出城去拿銀子,準備跑路了。
“快,快去通知二小姐,再找二小姐院子裡找人來把姑爺給擡進去。”門房對另一個守門的小廝道。
“是。”
一刻鐘後。
葉新笙被邱如雪院子裡的兩個小廝擡進了屋子,劉掌櫃也被小廝擡進了客房去休息。
邱如雪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看着醉得人事不省的夫君,心疼的不行,趕緊吩咐丫鬟:“快,快去弄醒酒湯來,再端一些熱水進來。”
“是,二小姐。”大丫鬟急忙忙道,隨後便出去安排。
“相公……相公快醒醒。”
“呼~呼呼~”葉新笙沒什麼反應,渾身癱軟的躺在牀上,打起了細小的鼾聲。
“這得喝了多少酒呀?北方那些熊一樣的男人,真真是把酒當成水來喝不成?瞧把相公給灌得……”邱如雪嘴裡一邊不忿的叨叨,一邊伸手給葉新笙揉着太陽穴。
丫鬟很快就把熱水端了進來:“二小姐,熱水來了。”
“端過來。”邱如雪親自擰了熱乎乎的布巾,替葉新笙仔仔細細的擦拭着。
看着自家相公英俊的眉眼,邱如雪臉上掛着甜蜜的笑。
擦拭完全身後,又替葉新笙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又灌了一碗醒酒湯下去後,這纔打着哈欠對丫鬟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都出去吧,對了……吩咐廚房熬一些米粥溫着,姑爺醒了要吃,現在我得睡會兒回籠覺,沒什麼事兒別進來吵我。”
“是,二小姐。”
丫鬟出去後,關上了房門。
邱如雪枕着自家相公的胳膊,臉頰靠在葉新笙懷裡,甜甜的睡過去了。
這一睡。
再次醒來之時,迎接她的,便是她丈夫爲她編制的一個天大謊言……
……
京城的茶肆裡,酒樓裡,人頭攢動的街道上,以及邱家在京城的所有商鋪門口,所有人都在議論着同一件事。
那便是有關邱家的上門女婿——葉新笙的真實來歷。
擁擠的街道上,一個手裡挎着菜籃子的老婦人,同身旁的幾個好姐妹一臉興奮的道:“你們聽說了嗎?”
“什麼?”消瘦的老婦人一臉莫名。
“告訴你一個我剛剛纔聽到的天大消息……京城邱家那個上門女婿葉新笙,你猜怎麼着?”挎菜籃子的老婦人神情那叫一個激動啊。
一聽這話,旁邊過往的路人,也齊齊停下了腳步,畢竟,邱家在京城雖然並非大富大貴的人家,但邱家在京城的糧油鋪子,布莊鋪子卻開了不少,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有所耳聞的,於是一個個豎耳傾聽。
“……別賣關子了,你倒是快說呀。”老婦人的同伴催促着。
“嘖嘖~那葉新笙昨兒個邀請人去逛樓子,結果喝多了,你猜他說啥了?”
“說什麼了?”
“該不會是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惹怒了什麼不該惹的人吧?”天子腳下,貴人可多了去了,若是喝醉酒出言不遜得罪了誰?或者是肢體上衝撞了誰?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挎着菜籃子的老婦人搖搖頭,一臉神秘兮兮道:“你們猜不到吧,那葉新笙啊,原來可不叫葉新笙,而是叫言正軒,言正軒是誰你們知道不?”
圍觀的羣衆齊齊搖頭,滿眼的好奇之色。
“邱家的女婿,不是說是個忘記了過去一切的失憶之人嗎?難不成他喝醉了酒,腦子一下子就便靈光了?想起了以前的一切?”一個人不解的好奇插話道。
“對呀,難不成喝醉酒,腦袋往地上再一磕,腦子裡的血塊就散了?然後就又恢復記憶了?”
挎菜籃子的老婦人,激動的一拍大腿:“言正軒你們沒聽說過,但前段時間三河縣那個被馬賊擄走,最後又被三河縣的縣太爺給從馬賊窩裡救出來的寡婦,想必你們應該是聽說過的吧?”
衆人齊齊點點頭,可又很是懵逼。
“這哪跟哪兒呀?怎麼你越說,我越糊塗呢?”
“對呀,一個是京城的上門女婿,一個是偏遠三河縣的寡婦,這兩人之間,難不成還有見不得的人的私情不成?”
“……”
見衆人都猜不到,挎菜籃的老婦人這才一臉嘚瑟道:“我就知道你們猜不出,那邱家的倒插門女婿,昨兒個喝醉酒了,居然把他藏在心裡四年多的天大秘密給說了出來,原來他的本名叫言正軒,乃三河縣言家村一戶農家的三兒子,因爲迎娶了給他啓蒙的秀才家唯一閨女,也是那厲寡婦,成親才一個月的樣子,他在鎮上就被一羣混混給砸傷了右手手指,導致身有殘缺,沒法繼續科考,然後就被他狠心的爹孃給推出去服兵役,然後啊……。”
老婦人兩片嘴皮子翻得那叫一個快啊,簡直就是唾沫橫飛,但此時卻沒有任何人表示嫌棄,一個個全都被這個八卦消息驚呆了。
同一時間。
京城的其它地方,百姓們也紛紛彼此分享並談論着最新八卦。
酒樓裡。
“你知道嗎?據說邱家的上門女婿,其實是個上了戰場後貪生怕死的逃兵,還假裝失憶,然後榜上了邱家的人,順利當上倒插門。”
“我呸~孬種一個,窩囊廢一個,貪生怕死,還嫌貧愛富,拋棄妻子,另娶他人,真真是畜生不如,畜生不如……”
“那言正軒命裡有此一劫喲,倒黴的喝了幾口馬尿,就失了心智,這下他自揭老底,這輩子可算是完了……”
茶肆裡。
“那言正軒真不是個東西,虧得他身上那多長出來的二兩肉,真真是白長了……。”
“就是啊,真是丟他祖宗十八代的臉,也不知道死了以後,有沒有臉去面見他言家的列祖列宗。”
一個熟知律法的讀書人,插了一句嘴:“當逃兵被抓回去了,可是要軍法處置的……”
聽熱鬧的衆人一聽,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
“嘖嘖~邱家這下真是倒了大黴了,攤上了這麼個禍害,一個不慎,指不定連邱家都要牽連了進去了……”
“誰說不是呢!本以爲撿來一個長得好,還會經商,還沒任何背景且好拿捏的上門女婿,沒想到倒頭來,居然招來了個禍害,招來個喪門星迴去。”
邱家商鋪外。
“也不知道今兒個那邱家的倒插門女婿,來沒來這鋪子,走,咱們進去瞧瞧熱鬧,萬一遇上了呢?”
“行,咱們進去瞅瞅。”
……
鎮國公府。
正拿着大刀在院子裡活動筋骨的鎮國公,一聽來人彙報,手裡的大刀“哐啷”一下差點砸腳背上了。
“什麼?沒,沒死?”
“回主子,外面傳言是這麼傳的,但邱家那上門女婿的真實身份,還需要一點時間進一步查證。”秦七抱拳半跪在地彙報道。
“把事情的經過細細說來。”鎮國公此時腦門兒突突的跳痛。
“是。”
片刻後。
鎮國公滿臉焦躁的在院子裡來回走動:“書墨呢?”
“老爺現在在京城郊外,且已經抓住了昨晚和葉新笙一起待在‘仙域’並企圖逃跑的四人,經過老爺初步的審問,並沒有從四人的嘴裡審問出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四人是被人暗中花了五百兩銀子收買,故意引着葉新笙在青樓和他們待上一晚,散佈葉新笙乃三河縣厲氏之前夫的傳言,並不是四人所謂,老爺現在正派人查找傳言源頭的那些人。”
“再去探。”
“是,主子。”
“等一下,多帶幾個人去協助書墨。”
“是。”
秦七離開後。
鎮國公一屁股坐在花臺邊沿,緊鎖着眉頭陷入沉思中。
若是這個傳言是假的,那麼,自然是再好不過。
可若是傳言是真的……
若那邱家的倒插門女婿,真是厲氏的前夫,那麼,這可就有些麻煩了。
畢竟。
厲氏可是和對方共同孕育了一對雙胞胎兒女,言正軒也許是故意裝失憶拋棄厲氏母子三人,然後攀上有錢人,也對厲氏早已沒有了任何留戀和感情,但厲氏不見得就對言正軒已經徹底死了心。
他如此優秀的孫兒,姻緣上怎麼就這麼坎坷呢?
鎮國公粗糲的雙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臉,深吸了幾口氣,隨後走進了書房。
“來人。”
“是。”
“替我研磨。”
“好的,主子。”
小廝替鎮國公研好墨後,便被鎮國公趕了出去,然後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奮筆疾書的在信紙上寫着。
不管葉新笙是不是言正軒。
他都得趕緊給熠知去信說一聲,也好讓熠知有個心理準備。
……
陳氏聽着丫鬟的稟報,急得直抹眼淚:“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眼看就要娶回來的兒媳婦,怎麼又攤上這事兒了呢?
那前夫……不是早就死在邊關的戰場上好幾年了嗎?
怎麼又死而復生,來了這京城呢?
這可怎麼辦?
這可怎麼辦?
“夫,夫人,你一個人在這裡乾着急也沒用了,不若你找老太爺商量商量了?”丫鬟在一旁着急的提醒道。
陳氏一聽這話,當即就坐不住了,胡亂的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便急衝衝的衝出了屋子,途徑花園時,陳氏遇上了正在花園裡散步的楚姨娘,以及便宜兒媳婦和便宜孫子孫女。
楚姨娘此時心情好得出奇,遠遠看到陳氏走來,又不好裝着沒看到,心裡萬般不爽的勾起一抹假笑笑,同兒媳婦迎了上去。
韓婉貞捏着手帕,朝陳氏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聲音嬌柔的問候道:“兒媳見過母親。”
楚姨娘的規矩倒是不怎麼規範,匆匆行了一禮後,還不等陳氏喚她起來,便站直了身子,明知故問道:“姐姐,臉色這麼難看,這是出什麼事了?”
陳氏這會兒可沒心思和楚姨娘掰扯,輕蔑的看着楚姨娘,冷冷突出幾個字:“關你屁事。”
楚姨娘這邊的丫鬟們,小廝們全都緊閉着脣低垂着頭。
夫人對姨娘說話,還是這麼的心直口快,毫不留情,不過這楚姨娘也是自找的,看着夫人難受,你暗自偷樂就行,可卻偏偏腦子不清不楚的湊上去找罵。
也難怪夫人沒個好臉色。
“……”楚姨娘氣得臉色青紫,身子直髮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韓婉貞臉色一僵,低垂着頭沒敢擡起來。
一個是丈夫的名義上的嫡母。
一個是丈夫的生母姨娘。
兩個婆婆鬧矛盾,她這個兒媳無論幫哪一個,都會吃力不討好。
韓婉貞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於是見怪不怪的低垂着頭沉默着,假裝自己不存在。
陳氏說完,沒理會衆人,帶着丫鬟急衝衝的便朝老太爺的屋子走去。
楚姨娘看着陳氏的背影,氣紅了一雙眼,氣得直咬牙切齒,直到陳氏和丫鬟的背影消失在她視線裡後,這才幸災樂禍的喃喃自語道:“呸~囂張個什麼勁兒?現在你那剋星兒子,指不定連農家寡婦都娶不到了。”
相比起秦熠知在娶世家貴族之女,或娶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農家寡婦之間,楚姨娘肯定是盼着秦熠知選擇後者。
至少這樣,秦熠知娶回來的寡婦媳婦,將來可撐不起鎮國公府的後院,也沒法給秦熠知帶去助力。
可若是在秦熠知娶農家寡婦,以及永遠都只能打光棍之間,那麼,楚姨娘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盼着秦熠知永遠打光棍。
只有這樣。
秦熠知這個鎮國公府的嫡出長孫,才能就此斷了血脈傳承,她的兒子和孫子,也纔能有機會接任鎮國公府的一切。
“姨娘,慎言。”韓婉貞緊張的提醒着婆婆。
“……娘知道,娘知道,這不是沒有外人嘛,娘這才叨叨幾句。”楚姨娘看着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皆會的才女兒媳,真真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順眼。
……
鎮國公剛剛寫完信,還沒來得及把信裝進信封,便聽到侍從來報,兒媳前來求見他。
心知兒媳是爲了何事而來,鎮國公深深一嘆。
“進來吧。”
陳氏被放行後,滿臉焦急之色,步履匆忙的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急紅了眼眶。
“爹,爹這下該怎麼辦呀?”
鎮國公雖然自個心裡也急得不行,但此刻在兒媳婦面前,卻不能亂了陣腳慌了心神,要不然,兒媳婦嚇得會更加六神無主。
“……別急,我知道你爲了啥事來的,急個啥?天塌下來還有你爹我和你男人,以及你兒子給你撐着呢。”
陳氏抹了抹眼淚,牽強一笑:“爹,你說熠知這孩子,姻緣上怎麼就這麼不順呢?好不容易喜歡上個女人,結果現在對方那早就死了幾年的前夫,突然間又好端端的活着,這下……”
“你覺得是一個膽小怕死的逃兵,一個貪圖富貴的倒插門男人有魅力?還是你兒子這個文武雙全的堂堂戰神有魅力?”鎮國公故作鎮定的反問道。
“那還用問,當然是我兒子有魅力,只是……只是這女人大多都看不透一個情字,萬一我們那未來兒媳婦她,她就只看到她前夫身上的好呢?”
“……”鎮國公沉默了,心塞塞了,沉默了一瞬,隨後道:“別瞎操心了,你兒子不僅文武雙全,還長得玉樹臨風,大乾有名的堂堂美男子,更是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是女人們心目中的蓋世英雄,那厲氏又不是個瞎子,怎麼可能會看不到熠知身上的諸多優點?”
陳氏似信非信的看着公爹不說話:“……”
鎮國公繼續道:“俗話說的好‘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只要把熠知和厲氏那前夫一比較,厲氏自然就會知道誰好誰壞了。”
“……那,那也是,但我這心裡還是怕……”怕準兒媳婦,鑽進了牛角尖就是出不來可咋辦。
鎮國公朝陳氏揚了揚手裡的信封。
“別擔心了,我已經給熠知寫信說明了情況,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而且,等下我就去運作,把那言正軒以逃兵的罪名抓起來,然後押送三河縣讓熠知去核實身份,若那葉新笙並不是言正軒,我們就只是虛驚一場,若是那葉新笙真是言正軒,那麼……言正軒便會被按照戰場逃兵的罪名論處——殺無赦,所以,你不用過於憂心。”
陳氏聽着公爹如此一說。
一顆心總算放下了,點點頭道:“也是……若是真是言正軒,那麼,他自然是罪該萬死,反正……有我們鎮國公府罩着,厲氏母子三人也不會被牽連進去。”
“這下放心了?”
陳氏勾脣一笑,爽朗道:“放心了,一切有爹在呢,兒媳不用擔心。”
對於兒媳婦這馬屁拍得,別說,鎮國公心裡還挺舒坦的,笑眯眯的看着兒媳婦揮揮手:“行了,回去吧。”
陳氏起身朝公爹行了一禮,剛準備離開,突然道:“爹,你寫給熠知的信,能不能暫緩兩刻鐘再送出去?兒媳也想給熠知去一封信,等會兒和你的信放一起給熠知送去。”
她得傳授一些兒子討好女人喜歡的招式和辦法。
免得那傻小子,直愣愣的就跟木頭樁子似的,成日的板着一張臉,嘴巴更是跟個悶葫蘆似的,準兒媳才和熠知認識多久呀?肯定不瞭解熠知的爲人,也更加不是熠知肚子力的蟲子,哪能知道熠知心裡在想什麼?
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就得勇敢的說出口,就得厚着臉皮,勇於用實際行動去表現出來。
哪個女人不喜歡男人甜言蜜語?
哪個女人又不喜歡對自己呵護備至的男人?
鎮國公愣了一瞬,隨後點點頭:“行,趕緊回去寫吧。”
“謝謝爹。”
……
雲錦縣。
今兒天空烏雲密佈,應當是要落雨了。
邱如媚坐在花園的涼亭裡,朝着下方的池塘撒着饅頭碎屑,紅紅黃黃的錦鯉,爭先恐後的朝着投撒的饅頭碎屑游過來,好些更是擠壓在同伴的身上,就爲了都能多搶到一口吃的。
“夫人,起風了,不若回屋去吧。”奶孃出聲提醒道。
邱如媚頭也不回道:“我想在這兒多待會兒。”
奶孃識相的閉嘴,退到了一旁。
京城還沒傳出消息來。邱如媚等得有些心煩氣躁了,生怕會出什麼茬子。
那厲雲杉,現在可是秦熠知看上的人,她讓人在京城利用厲雲杉去對付言正軒,說實話,她真的有點怕鎮國公府也插手了進來,畢竟,鎮國公府的人,可是很護短的。
雖然她很不想對上戰神秦熠知,也不想對上鎮國公府。
可她沒有辦法……
也沒有其它的選擇……
依照她之前的計劃,本是能在不暴露葉新笙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在不損害邱府的利益,以及不牽連母親的情況下要徐徐圖之。
先讓人收買貨郎去迎娶厲雲杉,過上一年半載,然後讓貨郎把厲雲杉折磨致死。
同時。
讓厲雲杉在改嫁前,她再趁機把那個病弱的孩子給買下來,然後再賣進小倌樓去接,客。
再把他們那傻閨女弄死在山上,僞造成野獸撕咬而死的悲慘假象。
這樣等到時機成熟,她就能操控流言,在不揭穿言正軒的真實身份下,只從言正軒拋棄妻女,導致妻子和一對兒女,被言正軒的家人逐出家門後,而厲氏一個婦道人家帶着病兒傻女,在滿是野獸的半山腰活不下去了,這才被逼無奈賣了兒子,無奈把女兒丟給了言正軒父母一家去改嫁。
後來厲氏遇人不淑,被第二任丈夫給活活打死。
而言正軒和前妻的兒子,也悲慘的落入了小倌樓,小小的年紀,便在小倌樓接,客爲生,女兒更是被言家人拋棄在半山腰,被野獸啃食得屍骨無存。
如此悲慘的遭遇,怎麼能不激起世人的憐憫?怎麼能不讓邱如雪對葉新笙心寒呢?邱如雪和葉新笙怎麼會不鬧出矛盾呢?怎麼會不讓她娘對葉新笙心生芥蒂呢?
只是……
這個計劃,全都被打亂了。
派出去的貨郎,居然倒黴的被狼羣給當場咬死。
這才讓她不得不改變了主意,並收買了馬賊去擄走厲雲杉,想要把厲雲杉毀了清白,直接賣進青,樓,然後找個機會,讓葉新笙和厲雲杉碰面,兩人相認後,邱如雪這個自以爲被丈夫獨寵的女人,一下子變成了妾室,而且還是被一個渾身污名的不齒妓,女壓在頭上。
一旦京城的人提起邱如雪,腦子裡便會第一時間,把邱如雪和她那個妓,女主母聯繫在一起。
鈍刀子割肉,纔是最疼的。
今天割一塊……
明天割一塊……
後天割一塊……
先破壞了邱如雪和葉新笙的夫妻感情,再讓邱如雪也和她一般,承受失去兒子的痛苦,母親也對葉新笙心生芥蒂,邱家的一切,自然會有很大的機會,重新落回到她的手裡。
一環扣一環……
這樣的報復,這樣的精神這麼,可是比一刀殺了對方還要來了得解恨。
只是,這個辦法卻因爲秦熠知的插手,再次夭折了。
沒有辦法的辦法之下。
而且,這一次回去,她也看清了娘對她的態度,娘在防備着她,哪怕娘在吐血生病期間,寧願帶病看賬本,也不遠讓她去插手邱府的事,而且,娘也更加的偏愛邱如雪了。
既然如此。
她也不想再估顧忌什麼了,她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所以,她只能使出殺敵一千字損八百的計策,直接暴露“葉新笙”的真實身份。
正在邱如媚想得入神之時,雲錦縣的縣太爺走了過來:“小妹,許久不見,怎的清減了不少?爲何如此憂愁?是否遇上了什麼難事?”
邱如媚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垂下的眼眸劃過一道厲芒,再次擡眸看向對方時,眼底只餘下一片再次見到對方的驚喜,思念,依戀,以及欲言又止的難言之隱。
“大哥,你來啦。”
“嗯,我來了,許久不見,小妹依舊如此光彩照人,已經起風了,走,咱們屋裡去敘敘舊。”縣太爺笑得一臉迫不及待。
“……大哥~”邱如媚瞥了對方一眼,嬌羞的低下了頭。
……
邱府。
廚房外出採購的婆子和小廝,聽到外面的傳聞後,嚇得連滾帶爬的便趕回了邱府,把從街上聽到的傳聞,全都告知了當家的女主子劉氏。
劉氏死死瞪着一雙眼,看着跪在她身前的廚房管事和小廝,渾身抖得就好似抽風了似的,面如土色,嘴脣哆嗦了好一陣,這才擠出了三個字來。
“逃……逃兵?”
“……是,是啊夫人,外面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就連姑爺右手食指上的小小殘缺都說得一清二楚,而且還說這些話全都是姑爺昨晚……昨晚在‘仙域’的青,樓喝醉酒,自個又哭又懺悔的說出來的。”廚房的管事婆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逃兵?
逃兵?
逃兵一旦被抓住,可是要禍及全家的呀。
不僅逃兵會被處死,還會牽連家裡被抄家,而且逃兵的妻女,以及家中還未出嫁的女眷,更是會被髮配充軍,被充爲軍,女支的。
劉氏一想起朝廷對逃兵的處置律法,心中頓時氣血翻滾。
“噗~”劉氏一口血噴了出來。
一口氣沒提上來,眼珠子一翻,渾身一軟,便暈死了過去。
劉氏的大丫鬟吃力的抱着主子,對外面的丫鬟急忙吼道:“快,快去叫二小姐和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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