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宋由良右手虛指臺上五人,笑着對衆人道:“諸位公子,經過驚心動魄的比武最終選出了臺上五位公子,他們分別是李淵李公子,皇甫偲皇甫公子,高表仁高公子,鄭善願鄭公子,樑剛樑公子。接下來將要進行這比武招親的最後一場,射箭。”宋由良頓了頓,指着離木臺遠處的一棵樹道:“諸位公子可看見鄙人所指的那棵樹?竇家下人已經在那棵樹上綁了一根吊着蘋果的繩子,只要五位公子誰能將那根繩子射斷,再回答一個竇家娘子的問題,只要回答能令竇家娘子滿意就可成爲竇家娘子的夫婿。”
在場人都知道最後一場一定很難但誰知難到如此程度。那棵樹可離木臺有五百步遠,若射中那棵樹到有可能,可要是射中樹上的一根繩子那就難辦了。想想一棵樹五百步外能看得見,但是樹上的一根繩子在五百步外能否看得清楚呢,顯然此繩非箭術超絕眼裡超好之人不可中。楊俊看臺上皇甫偲苦苦思索的神情,心知他對此也是毫無把握。陰世師臉色黯然道:“哎!就算我贏了李淵進入下一輪我也不可能娶到璞瑜,看來我和她真的沒有姻緣呀。”
楊諒奇異道:“陰兄,難到連你也不能射中嗎?”陰世師苦笑道:“五郎,你高看我了,我的箭術可沒有那麼好,我家擅長的是槍法而不是箭術。”楊俊接嘴道:“陰兄,那你認爲這臺上五人誰能射中那根繩子?”陰世師沉吟片刻,方道:“李淵有那可能,不過成功的希望不過五五。皇甫兄的箭術也是很好的,他也應該能射中吧,至於那高表仁....”
此刻突然傳來臺上李淵的話:“既然幾位不上,那在下就做這第一個吧。”李淵對射中那根繩子的把握正如陰世師所預料的那樣不過五五之數,但是爲了改變和陰世師比武時留在衆人中卑鄙的形象,他不得不做第一個射箭的人。臺上其餘四人聽得此言,臉帶驚訝,想想也都答應了。既然李淵提出了要第一個,大家都樂得讓他先試試。贏了,我們也有機會;輸了,我們機會更大了。
宋由良問李淵道:“李公子,不知您用怎樣的弓?”“兩石弓。”宋由良盡力隱藏眼中的驚訝,言語恭敬道“是。”便到臺邊取了一張弓和一隻箭上來,交給李淵。李淵的話自然給場中的人帶來了極大衝擊力,人們紛紛議論:這李淵能拉開兩石弓?這也太誇張了吧。不管他是自不量力還是怎樣,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總是個人物。不管結果如何李淵要改變在場中人心中形象的目的是達到了。
楊俊饒有興致的看着李淵張弓搭箭,兩石弓可不是那麼好拉開的,他到想要看看李淵是如何射中那根繩子。李淵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心道:想看我笑話,不可能。雙臂用力,緩緩拉開弓弦,弓拉到滿月時,弦“繃繃”作響。聽到這個聲音的衆人,眼中佈滿毫不掩飾的驚訝,李淵不但拉開了,而且還是滿月,這得多大的力氣呀。李淵將弓拉滿月的情況竇毅也看在眼中,軍中能拉開二石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李淵能拉開二石弓到讓他有些驚訝,但也僅此而已,還遠遠談不上衝擊。
陰世師看着臺上的情形,神色越發黯淡。臺上的皇甫偲看到李淵拉開二石弓,目光立即放在陰世師身上,果然陰世師被李淵的表現弄得失去了信心。這可糟了,心中焦急的皇甫偲暗道:這可怎麼辦?陰世師和皇甫偲從小一起長大,之間的兄弟感情自是不用多說,陰世師失去信心,他自己也很是擔憂。
臺上的其餘三人,眼中也頗有憂色。高表仁暗道:這李淵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看了自己要成爲竇家女婿要有費一翻周折。高表仁心中的想法也在鄭善願和樑剛心中閃過。鄭善願是滎陽鄭氏二房長子,鄭家長房式微,二房欲掌鄭氏大權,奈何長房孤兒鄭善果之母是清河崔氏女,有崔氏的暗中幫助,二房也不好逼得太緊,只能尋些外力。鄭善願參加竇家娘子的比武招親也就是爲了能娶到竇家娘子,得到竇家的助力。而樑剛的父親郕國公樑士彥爲了拉攏竇家,讓自己的次子樑剛參加這次的比武招親。樑剛雖是樑士彥的次子,卻是郕國公爵位的繼承人。樑士彥的長子樑操被過繼給他的大哥作爲繼子,所以樑剛被樑士彥立爲世子。
李淵定了定神,將百般心思暫時忘卻,將心神放在五百步外的那棵樹上。“嗡”箭羽射出,李淵不由閉上了眼,不敢看射出的那箭是否射中,也不敢想象若自己失敗那會如何。眼前浮現慈母蒼老的模樣,李淵心中一疼。武場上數百人目不轉睛的盯着迅速射出的木箭飛去的方向,結果沒有出乎楊俊預料,中了。
聽着場中人地歡呼聲,李淵睜開了眼,臉上是掩飾不了的笑意。臺上四人皆向李淵表示恭喜,李淵自是看出幾人臉上的笑意是勉強擠出,笑着大方接受了幾人的祝賀。心中大大出了一口氣,暗道:誰讓你們經常在我的面前擺出一副不搭理的模樣,哼,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李淵的射中,給接下來的四位帶來了沉重的壓力。第二個射箭的是皇甫偲,他沒有選擇二石弓,而是五百步弓,射中。第三個是高表仁,五百步弓,射中。第四個是鄭善願,五百步弓,不中。鄭善願臉帶懊惱的下場。最後一個是樑剛,五百步弓,射中。
臺上四人的表演讓場下一陣驚訝,除了鄭家子,都射中了。這幾人不愧是在長安有名望的英才,如此有難度的測試居然也過了。鄭善願的敗退,衆人沒有驚訝,世家就是以文爲主,武爲輔。
宋由良上臺笑讚道:“四位公子連過三關,已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可是要成爲竇家娘子的夫婿可不知是此。竇家娘子給四位公子提出了一個問題,若哪位公子的回答能讓娘子滿意,就能成爲娘子的夫婿。”宋由良看着四位正言的表情,頓了頓,接着道:“竇家娘子的問題是:諸位公子有何志向?”
場中人一片譁然,紛紛道,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吧。楊俊心中不屑場上人的言語,竇璞瑜的問題自然不止於此。竇璞瑜問這個問題就是爲了要確定自己的夫婿須和自己的志向一致,正所謂志同則道合,志不同一拍兩散。竇璞瑜可是說出:恨我不爲男子,救舅氏之患的女中豪傑,她要嫁的人怎麼可能是個胸無大志的人。竇璞瑜的問題也擊問了楊俊的內心,楊俊的志向是什麼?楊俊一片茫然,他現在不知道,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在將來五子奪嫡的戰爭中活下去而已。
皇甫偲對竇璞瑜沒有絲毫興趣,率先答道:“我的志向是輔助陛下令南北一統。”
高表仁:“令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
樑剛:“令突厥等外族不敢在侵犯我朝。”
宋由良疑惑的看着李淵,問道:“李公子,您爲何遲遲不答?”李淵臉色一正,緩言道:“我希望將來在我朝疆域內的百姓不會再遭遇戰亂,不會有妻離子散的悲劇,不會有災荒以致父母易子食子。”
李淵話畢,場中一片安靜,顯然大家都被李淵的志向所震撼。楊俊有感而發,輕聲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身旁的楊秀沒有聽清楊俊的話,茫然問道:“三兄,您剛剛說了什麼?”楊俊回神,連搖頭道:“沒有什麼。”楊秀心中所想都是李淵的志向,也不在管楊俊。
靜聽四人回答的竇家人,聽到前面三人的志向時,毫無感覺,然李淵的志向說出時,皆不語。竇毅神色複雜,心中連道:李淵,這志向該是你能擁有的嗎?
待四人的志向說完後,宋由良下臺走到竇家人所在地方,恭敬對竇毅道:“公爺,不知小娘子的夫婿可有了選擇?”
竇毅收斂了眼中的許多色彩,道:“我先去問問璞瑜。”說着就起身,走到擺在竇家人身後的屏風處。問道:“璞瑜,你看中了那位?”
屏風後傳來一女子幽幽聲:“父親,你已經選好了,何須問我。你說便是。”屏風後居然有人,然這一幕並沒有讓在場的人驚異,顯然他們都知道竇璞瑜躲在屏風後看衆人的表現。
竇毅神色複雜,緩聲道:“璞瑜這還是你來選吧,畢竟是爲你選夫婿。”
竇璞瑜淡然道:“就李淵吧,也正是你希望的不是嗎?”彷彿她口中所說的不是她未來的夫婿,而是一個陌生人。
竇毅神色一鬆,嘆了口氣,不再說話。轉身對宋由良道:“聽見了就按照原先規定的去報吧。”
“是。”宋由良低身而退。
在衆人都看不見的屏風後面,竇璞瑜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
從新回到臺上的宋由良抱拳四拜道:“諸位公子,竇家娘子的夫婿已經選出,就是李淵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