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楊俊在小劉的引領下到了太極宮的偏殿,隋帝處理朝政的地方。
小劉在門口停下,對楊俊恭敬道:“殿下,請稍等片刻,咱家這就爲您通報。”
楊俊抱拳道:“孤要多謝公公了。”
小劉擺手道:“殿下言重了。”說完就打開硃紅大門,側身而入。
過了沒多久,小劉就出來告知楊俊他可以進去了。
楊俊對小劉道了聲謝後,就進了偏殿,小劉沒有跟進去。
聽到身後的關門聲,楊俊稍稍停了片刻,深呼了一口氣,順便理了理思緒。待心神完全平靜後,大步向偏殿內室走去。進了內室,除了看到高居正北的隋帝和他身旁伺候的曹喜就沒有其他人。
楊俊的步伐緩了下來,走到中間,低頭跪拜道:“兒臣參見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隋帝沒有如上次那般讓楊俊跪地很久,待楊俊行禮過後,就喊道:“起來吧。”
“謝父皇。”楊俊起身後,低頭佇在那裡等着隋帝的問話。
隋帝看着眼前低頭恭順的兒子,道:“你今日又出宮了?”
楊俊不防隋帝會問這個問題,不過聽他的口氣並沒有責怪自己出宮的意思,不過一個“又”字就知道自己等人每次出宮隋帝都知道。便回道:“在父皇壽宴上,四郎獻給您的賀禮是源自春江樓,兒臣聽聞春江樓今日重開,便自作主張邀請四郎和五郎出宮看看。”
隋帝又問了一些宮外的事,楊俊也一一回答了。這一對各懷鬼胎的父子,一問一答很是盡歡。
隋帝突然話題一轉道:“朕聽聞你昨日去了寧壽宮。”
楊俊暗道重點來了,便將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告知隋帝:“回父皇話,兒臣昨日確實是去了寧壽宮,是大姐遣她身邊的雲沫讓兒臣去的,說是大姐要見兒臣。兒臣沒有多想,便去了。但誰知到了寧壽宮,雲沫卻是將兒臣帶到了介公居住的延慶閣。兒臣到了延慶閣看到姐姐在照顧躺在榻上的介公,才知道介公已經病了。姐姐說是介公向和兒臣說說話,便將兒臣給叫去了。兒臣還和介公相約等他病好了,一起騎馬打獵......”
隋帝突然打斷楊俊的話,沉聲道:“介公薨了。”
楊俊張開了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過了片刻,也許是覺得自己這副模樣很是不雅還是怎樣,道:“這,介公怎麼薨了?他昨日還是好好的。”
高居上首的隋帝看着兒子小孩子般的問話心中更加不懷疑他,依舊沉聲道:“難道朕還會騙你嗎?”
楊俊聞言這才相信隋帝的話,露出一副悲痛的樣子,眼眶頓時紅了。不由哽咽道:“介公如此聰慧孝順之人,怎會早夭,這上天真是、真是......”楊俊之後的話沒有說出,就哭的出不了聲了。
隋帝見到這番模樣,心中更是篤定,楊俊不可能和楊麗華有何關係。便怒斥道:“一個男兒家,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楊俊方纔止哭,木然不語,不時用手擦拭着從眼角滑落的幾滴淚珠。
隋帝看了頓覺心煩,擺手道:“出去吧。”
楊俊跪拜,啞着嗓子道:“兒臣告退。”
隋帝沒有說話,只是擺手讓他出去。
楊俊起身彎腰面向隋帝慢慢退出,出了內室後才轉身,只是此時的他臉上半分悲痛之色都沒有。收斂了心神,還用雙手死命揉了揉眼眶,使眼眶周圍重新變紅後纔出了偏殿。
在偏殿門口等候的小劉見楊俊居然雙眼通紅的出來,迎上前看看左右見沒人注意,低聲問道:“殿下,發生何事?”
楊俊用低沉地聲音回道:“無事。”
小劉見楊俊不說也沒再問,畢竟這兒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地方。
坐上馬車,楊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現在可不敢和隋帝當面展示什麼,此時他要給隋帝一個忠孝懦弱不起眼的印象,悶聲發財,是現今楊俊發展的路子。希望今日的表現能讓隋帝將視線從自己身上挪走吧,最好挪到太子楊勇和晉王楊廣身上。
不過楊俊在馬車上也不肯鬆懈,不時發出痛哭聲,聲音正好能讓車伕聽見。
沒過多久,馬車停了,車廂外傳來車伕的聲音:“殿下,翊坤宮到了。”
楊俊又是用雙手在眼眶周圍用力轉了轉後纔出去,在車伕古怪的眼神中下了馬車。楊俊雙眼通紅,臉帶悲痛的回到了寢宮。沒有在清心殿過多停留,楊俊直接走到自己的書房,讓藏雨將劉楠叫來。
等劉楠來後,楊俊給他在京城傳播一個消息:秦王殿下在從太極宮回翊坤宮的路上一直哭泣。等劉楠出去後,楊俊方叫藏雨給自己打了一盆水。將沾水的絲巾鋪在臉上,掩蓋了楊俊意味深長的笑容。
下午,隋帝下旨:介公以帝王禮厚葬,以其族人洛爲嗣。
介公死了,那介公之後的人又是誰?
京城北區,宋公府。在國公府內某處隱秘的場所,宋公實高居上首,大聲笑道:“楊麗華,你也有今天,當初就是你投靠楊堅才使我大周江山落入他手,現在他害死你的兒子,真是惡有惡報呀。哈哈。”
下首坐着一人,附和着宋公實的話,道:“殿下,現在介公死了,楊堅害死介公,必定會讓那些本就心向周室的人投靠於您,殿下的大業成功在望呀。”
宋公實道:“先生所言甚是,若那些人投靠了孤,孤的實力必定會大漲,不過,”他話鋒一轉,“介公死了,雖然無子,可是他還有兩個弟弟在,那些人說不定會投靠他們。”
那人不屑道:“殿下,萊公和郢公不過是個不知世事的孩子,難道那些百官們還會投靠他們而不是您這個正統的明帝后人。只要殿下您高舉恢復周室的大旗,以擁立萊公爲名,他們一定會紛紛響應您,那時您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了。過些時候,您還可以讓萊公......。”他下面的話沒有說,但宋公實聽明白了。無他,禪讓耳。這可是一個既有名份又有道義的方法。
宋公實笑道:“先生所言甚合孤意,不過孤要學的可是那輔佐周成王的周公。”
那人抱拳,正顏道:“殿下乃是明帝嫡子,這大周天下本就是您的,讓萊公禪讓於您,那是名正言順,無人能說有不妥之處。”那人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心中卻是不屑,你這樣說不就是既要當婊子有要立貞潔牌坊。幸好我的主公不是你,要真是你,我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宋公實聞言,笑道:“先生真乃當世有才之士,孤能得先生相助真是孤的福氣。等孤成就大業,定會封先生爲王,不知這瑞王封號如何?”
那人滿臉感激道:“卑職定會輔佐殿下以成大業。”
二人對視皆是大笑。
此時仍是豔陽天,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大笑的二人臉上,能讓外人看清他們那張各懷鬼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