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隊中士發現自己的部隊被包圍的時候,迅速調整部署,佔領了城門上的箭樓,從高處與敵人對射。他自己則返回後隊,他要去找到少尉,報告這個重要情況。可等他穿過城門外的開闊地,返回剛纔進攻的那段戰壕時,戰壕裡,已經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後面的敵軍已經沿着戰壕進攻過來,處於指揮位置的少尉受到敵人強大兵力的衝擊。少尉身邊只有幾個做後備的戰士,立即與敵人發生了激戰。敵人人數衆多,那幾支槍應付不了那麼多敵人的衝擊,很快就從對射變成了肉搏戰。等到中士帶人衝進戰團打退敵人的衝擊的時候,少尉已經犧牲了。
“現在由你指揮了,中士。”一個受傷的戰士一邊整理着自己的武器,一邊說到。
在戰場上,如果失去了指揮官,則由在場的最高軍銜的軍官擔任新的指揮官指揮戰鬥,這個是戰場屢見不鮮的事情,正常的很。中士點點頭,他是職業軍人,知道這是他的責任。
“收集彈藥,上城樓!”中士下令。想要靠現在手裡的兵力守住外面的戰壕,那是癡人說夢,不如收縮兵力重點防禦。
突擊隊,原本是一個排的兵力,30來人。一路衝殺下來,傷亡了一半。現在被圍困在城門的人也就10來人,如果不及時採取措施,別說完成任務,就是能不能把突擊隊帶回去都成問題。
中士留下幾名衝鋒槍手,利用敵人遺留的沙袋、碉堡殘骸建立防線,M1步槍手和機槍手則登上城樓,遠距離射殺敵人,並壓制敵人火力。這樣,雖然討伐軍人數上比較少,但是在火力密度上遠遠超過了敵人,一時間敵人也沒辦法靠近,城門口的戰鬥僵持起來。
突擊隊失去聯繫的消息,也傳到了範宇的耳朵裡,他震驚了,他知道自己錯了,對敵人的戰力估計大錯特錯了。
原本,範宇一直以爲,民國時期的軍隊都是不堪一擊的。範宇根據片面的歷史書籍瞭解的不堪一擊的國民黨兵,其實是1936年以後的。在此之前,國民黨軍是實行募兵制,所以北伐時期,整個國民黨軍隊的戰鬥力是比較強的,因爲士兵們都是自願當兵的,沒人強迫。而到了實行徵兵制後,時常發生強徵兵的情況,也就是我們熟知的拉壯丁的事情,兵員質量也就可想而知了。可現在,範宇對面的敵人中依舊不乏亡命之徒。範宇不瞭解的是北洋軍閥也是實行的就是募兵制,士兵都是招募而來的,那時候只要你給錢給糧就爲你的賣命的人可不少,而招募的北洋軍也不管你過去是什麼人,只要你願意當兵就成。於是軍隊裡面有混飯吃的那種人,也有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強盜,走投無路的刑事犯,小偷小摸之類的角色。
而從兵力上來看,敵軍人數佔有絕對優勢,甚至達到了1:3。如果不是在武器裝備上討伐軍佔優勢的話,這場戰鬥早就以討伐軍的失敗告終了。
同時,範宇還忽略了一個問題,軍閥們視地盤爲自己的命根。對現在的王天一來說,一旦被趕出縣城,他也就成了流寇,其他軍閥不可能接受他這個沒了地盤的光桿司令的,也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地盤上有其他的軍事力量存在。要麼他自己散夥,要麼被其他軍閥吞併,所以他現在是作困獸之鬥,不拼個魚死網破,絕不罷休的。
可範宇也是逼不得已,問題擺在他面前,沒資源,想要發展是不可能的。時間上也不允許了,算一算,這個時期應該是1930年的冬天了,中原大戰快要結束了。在中原大戰結束前,他必須要擴充一定的實力,讓將來的蔣介石,即不能一口吃掉也不能無關痛癢放着不管。況且,王天一一直沒有任何動作,恐怕與中原大戰有關,或許此時,王天一更關心的是中原戰場的事情吧。如果大戰結束前,自己仍然沒有本質上的提升,依舊做着山寨大王的話,誰敢保證他王天一以及他上面的頭頭們,不會大舉進攻自己呢?所以這一仗不可避免。可以說仗都打到這個份上了,範宇是沒有退路的。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是範宇唯一能想到的詞了。所以他悄悄的對前線指揮的中尉說:希望能盡最大努力攻佔縣城,而且能儘量減少傷亡,他這是爲了表明自己的態度。
中尉依舊堅定的回答:“長官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然後下令到:“命令坦克班爲先導掩護預備隊,給我頂上去,把突擊隊給我救出來!”
丁偉一邊把殘破的沙袋壘起來,一邊檢查清理彈藥。衝鋒槍在近戰時威力很大,但是彈藥消耗也太快了,就像潑水一般眼看着越來越少。清理一下,身上就只剩下了1個彈夾了,還有30發子彈。城樓上步槍手的情況也好不了哪裡去,丁偉早就注意到,樓上已經2次派人下來在敵人的屍體上去尋找彈藥了。上面熟悉的撕碎布般的機槍聲,早就聽不到了,只有在敵人密集衝鋒時候,才能聽到機槍的點射。
正前面敵人的衝鋒剛剛被打退下去,這是第4次了。30分鐘裡敵人像發了瘋一樣,一波一波的組織不要命的衝鋒,都被突擊隊頑強的頂了回去。而且精確的射殺,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傷亡,每次衝鋒大約都有接近一半的敵人留在了開闊地上。敵人的屍體一層層的擺在哪裡,遠遠看去這段短短的開闊地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屠宰場,鮮紅的血液四處流淌,讓人觸目驚心。
城門外的敵人沒有再從背後發動進攻,他們應該也無力顧及城門的戰鬥了,因爲外面的戰鬥更爲激烈。討伐軍的後續部隊正在猛烈的攻擊,頑強的向城門推進。只是敵人擺出的防禦陣線太厚了,而且他們發現在肉搏戰中對討伐軍稍有優勢,於是,在討伐軍每前進一步的道路上,每一條戰壕裡都會有極爲慘烈的肉搏戰發生。
整個戰線就如同一塊夾心餅乾!
突擊隊沒有向外攻擊,他們不會向外攻擊,因爲,一旦撤出了城門,那就意味着他們的任務失敗了,這是任何士兵都不允許的。況且,爲了攻佔和守衛這個城門,有10幾名戰友已經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活着的人絕對不會讓戰友的血白流的。更不要說,真要是敵人重新佔領了城門,想再打開,那不知道又會有多少戰友流血犧牲。
“堅守陣地!”這是中士犧牲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丁偉一邊重複着這句話,一邊狠狠的將一彈夾子彈壓進從犧牲戰友那裡撿來的M1步槍的彈倉裡。他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也好像是說給身邊的戰友聽的。突擊隊,現在只剩下8個人還能動彈。樓下5個,樓上3個。
丁偉知道,就算突擊隊打到最後一個人,也會接着打下去!至少,他還有一口氣的話,絕對不會讓敵人站在這裡。
吐吐吐——
敵人重機槍又開始了掃射,子彈鑽進牆磚,蹦出了許多碎磚粒。這是敵人進攻前奏,敵人要衝鋒了。
啪,啪啪,啪啪啪——
敵人剛剛露出頭,城樓上的步槍手們開始了射擊,有幾個敵人中彈倒下了。
丁偉用快速探頭瞄了一眼衝鋒的敵人,沒有上大一次進攻的人數多了,大約是敵人的最後一次進攻了吧。
轟!
一發迫擊炮彈在城樓上爆炸——那是敵人的!
丁偉雖然知道在不遠的一堵牆後面,有一門敵人的迫擊炮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可步話機在敵人第一次偷襲突擊隊後背的時候就打壞了,即使知道敵人的位置,也沒有辦法呼叫友軍炮火予以摧毀。中士也就是試圖帶2個人去敲掉這門炮時,被重機槍打成重傷犧牲的,丁偉一直恨的牙癢癢。
從城樓上掉下許多碎磚,偶爾還有一些人體的碎片,胳膊,大腿什麼的。樓上的槍聲又弱了。
轟轟!
友軍的炮彈落到了開闊地上,人體的碎片隨着爆炸飛上了天。每次敵人開始衝鋒的時候,友軍炮火都能及時予以支援,他們能看到城樓上的情況,卻需要時間才能靠近,而突擊隊最缺的就是時間。並且,炮火也越來越弱了,剛開始是5門火炮支援,後來是3門,現在只有1門了,他們的炮彈也告急了。敵人依舊亡命的冒着炮火向城門衝刺,丁偉想:或許這一次進攻之後,城門就要易手。
丁偉一邊關注着敵人的動向,一邊慢慢扎着一捆從周圍屍體上收集來的手榴彈,受傷的左手有點不聽使喚了,但這是他準備送給敵人的“禮物”,一定要包好。
“坦克,我們的坦克!”一個激動的聲音從丁偉身後傳來,丁偉一回頭,從城門口忘出去,一個巨大的墨綠色怪物,正四處吐着火舌,慢吞吞的向城門這邊靠近。丁偉似乎看到勝利在向自己走來!
“開火!”旁邊的一個老兵大喊。
敵人已經靠近了,100米!一個成年男人衝刺跑完整個距離只要10來秒鐘。
噠噠噠……
丁偉手中的衝鋒槍冒出了火光,衝在最前面的幾個敵人倒下了,但兩側的敵人依舊撲了上來。
80米,丁偉已經扔掉了手裡打空了子彈的衝鋒槍,用步槍射殺了另一個敵人。
“中士,我算幫你報仇了!”丁偉心裡想到。
“上刺刀!”老兵大喊。城門口的槍聲沉寂下來了,只能聽見衝上來的敵人怪叫。
丁偉拖起他的禮物,慢慢向敵人爬過去。
“156,你幹什麼?回來!”老兵發現了丁偉慢慢的,義無反顧的拖着一大包東西爬向衝鋒的敵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連忙大喊。可他剛擡頭,1發子彈飛過來,擦破了他的頭皮。
10米。
爬在地上丁偉回過頭來,看到自己的坦克已經離城門口只有4個戰壕的位置,他微笑了一下大喊了一聲:“爲了我們的家園,衝啊!”毅然拉然了手榴彈的導火索,從地上蹦起來,撲向敵人。
“丁偉!”老兵雙手拍着沙袋,眼裡的淚水和頭上流下的血混在了一起。
轟!
一個巨大的橘黃色火焰在敵羣中騰起,然後,數個更小的物體四散開來,如同天女散花般,頓時,整個敵人的衝鋒線炸成了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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