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上今日翻了寶音格格的牌子!”鬆兒快步來報。
溫皙唔了一聲,低頭繼續修剪花枝,道:“意料之中。”圖門寶音今日來,無非是想要住進承乾宮。只是,但願那些的話能夠改變她的心意。
正好,成嬪、慎嬪、端嬪都在場,除了成嬪戴佳氏比較鎮定外,另兩位都變色顏色。慎嬪赫舍里氏最藏不住話,忍不住開口譏諷:“她爬牀爬得倒是快!”
成嬪瞪了一眼口不擇言的慎嬪,只道:“太皇太后未免心急了些,寶音格格入宮才一個月。”
端嬪董氏語帶酸意,悠悠地道:“人家是太皇太后的侄孫女,哪兒是我們能比的?”
我們?只是不知端嬪口中的我們,是否包括溫皙在內。聽着端嬪的話,有幾分同仇敵愾的意味,溫皙也瞭然,端嬪聰慧,懂得借勢,的確是個要小心提防的人物。雖然眼下端嬪投效於承乾宮,可溫皙並不放心她,爲了權位連腹中孩子都可以出賣的人,可比德嬪都叫她戒備幾分!便佯裝聽不出端嬪話裡攛掇的意思,只寬慰道:“旁人拈酸也就罷了,端嬪,你的姿容在後宮可是拔尖的,有什麼可擔憂的?!”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聽旁人稱讚自己貌美,端嬪自然不能免俗,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自得,卻嘆息自憐道:“嬪妾入宮已經十二載,現在都二十五歲了,哪裡還能跟那些花骨朵似的人兒比呢!”
端嬪入宮甚早,甚至在成嬪、慎嬪之前,是最早服侍康熙的嬪妃之一。但二十五歲,也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渾身成熟柔婉的韻味,正是那些花骨朵似的人兒所沒有的。
端嬪的出身炮灰重生向錢衝最新章節。在嬪位之中算是低的,其父不過是從五品員外郎董達齊,遠在成嬪、慎嬪二人之下,又是漢軍下五旗,能熬到嬪位,無法是憑藉早年曾爲康熙生育一女(夭折)和熬了這麼多年的情分罷了,今日她有貌美容顏,聖寵還算優渥,但膝下無所出,將來也逃不過色衰而愛遲的命數。
端嬪又笑問道:“你們說。皇上會給她什麼位份呢?!”
成嬪隨意回答道:“圖門寶音格格是科爾沁三等公吉阿鬱錫之女,又是嫡出,怕是封嬪都不爲過吧。”
端嬪頓時變了臉色。眼中帶恨,“黃毛丫頭也配?”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仔細看了看溫皙的臉色依舊未變,才略放心了些許。鈕祜祿氏可不是十五歲就受封爲貴妃了嗎?
慎嬪斜眼看了一眼端嬪,她素來高傲。從來看不起漢軍旗和包衣奴才,端嬪的出身比之圖門寶音差了十萬八千里,端嬪能居嬪位,圖門寶音焉能不配?!只不過慎嬪也學聰明瞭幾分,沒有把槍口對準端嬪,只冷笑道:“人家出身好。後來者居上也是常有的事兒!”
溫皙就是後來者居上最好的例子,之前的佟佳氏也是如此。
成嬪微笑道:“也只不過是隨意揣測罷了,倒也不見得是嬪位。宣嬪還是達斡爾親王之女呢,做了那麼多年庶妃才封了嬪,我看圖門寶音格格也可能只是庶妃,不過多半也會享嬪位尊榮吧。”
成嬪雖這麼說,但是誰都曉得。宣嬪只不過是漢人侍妾所出,圖麼寶音卻是嫡出的蒙古格格。嫡庶尊卑分明,就如同溫皙居貴妃尊位、伊爾木不過區區常在。但一個家族不會同時有兩個高位的嬪妃,有了宣嬪,圖門寶音就只能屈居宣嬪之下。
翌日,冊封口諭曉諭六宮,倒是和成嬪等人猜測得大同小異,冊博爾濟吉特?圖門寶音爲貴人,賜號福。
要知道可不是所有的貴人都有封號,就如衛氏,也只是衛貴人,袁氏也只是袁貴人,連生育過兩位皇子(夭折)的納喇氏也只是納喇貴人,四公主之母郭絡羅氏也只是郭貴人。圖門寶音一夜之間就隱然高出她們半級了。通常是嬪位纔有封號,嬪位以下非得是極爲得寵的纔能有封號。不過溫皙卻明白,康熙不過是不得不敷衍以下孝莊罷了。貴人,算不得什麼高的位份,在後宮裡圖門寶音是第十九位貴人。
逢五需往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請安,果然見到了新得臨幸的福貴人博爾濟吉特?圖門寶音,只是已經不再穿蒙古少女的衣裝,換上一身鮮亮的湖藍色繡堆花折枝的旗裝,頭上梳着架子頭,飾以藍寶石絨花和掐絲金步搖,顯得明媚又俏皮可人。只是歷來請安都是嬪位以上纔有資格,今日新封的福貴人在,顯然是孝莊要給她撐場面了。
圖門寶音侍立在孝莊身側,笑得喜人,朝着衆人行禮道:“寶音見過各位姐姐!”
當着孝莊的面兒,一衆嬪妃也不好不給這位新封的福貴人臉色,都掛着笑容,說話也很客氣,尤其是佟貴妃還親熱熱地拉着寶音的手,道:“見到妹妹我就想起了家中的小妹,也是這般討人喜歡!”
孝莊看了看只淡淡微笑着的溫皙,道:“前些日子就聽寶音丫頭說喜歡溫僖的花房,你是個寬厚的,年歲也比寶音大不了幾歲,想必能處在一起!”
溫皙心裡咯噔一凸,寶音前些日子一直往她跟前湊,想來也有孝莊的示意。撘順風車雖然不算高明,但卻是個十分有效的方法,可是溫皙並不喜歡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個愛耍小聰明又心思大的人!只溫溫地道:“福貴人靈秀可人,和誰都能處在一起。福貴人是宣嬪的堂妹,臣妾見她們姐妹情深,很是羨慕呢!”溫皙的意思也算很明瞭了,別往我這邊湊,要去就去宣嬪哪兒。
孝莊頓時出着張老臉,不怎麼樂意了,道:“宣嬪的性子太木訥,哀家瞧着寶音跟你一樣活潑,倒似親姊妹一般了!”
得,是認準了承乾宮一定要塞過來嗎?溫皙很想翻白眼。
這時候,寶音聲脆脆開口道:“太皇太后,寶音也很喜歡溫僖貴妃凡女仙葫全文閱讀。只是聽說佟貴妃的景仁宮人多熱鬧,寶音喜歡湊熱鬧!”
溫皙心裡樂得發笑,可見是昨天的一席話起了作用了,偷偷看了看孝莊的臉色,果然已經黑得如鍋底一般了!溫皙狠狠地竊笑!
福貴人圖門寶音恭恭敬敬仰着笑臉朝孝莊蹲身行禮,道:“請太皇太后賜寶音住在景仁宮!”——可見是個沒眼力勁兒的,沒瞧見孝莊臉色都變了嗎?真是枉費孝莊費心費力爲她安排和謀劃了!
佟貴妃笑容滿面,極爲親切和欣喜道:“寶音妹妹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景仁宮的東配殿寧福堂是一等一的好住處,正好妹妹的封號是‘福’。可不正是有緣嗎!前些日子剛請了喇嘛看過,說寧福堂是一等一有福氣的底兒,福薄之人住不得!合該等着妹妹住進來呢!”說着斜眼睥睨。輕蔑地看了一眼端嬪董氏。
這下子臉色最難看的該是端嬪了,她以前可不就住在景仁宮東配殿,還在哪兒小產了,佟貴妃的話分明是在說她“福薄”,所以纔沒保住腹中皇嗣了!
佟貴妃繼續道:“喇嘛還說。寧福堂坤山坤向,富貴無休,又宜子宜孫,只是福薄卑賤之人住不得!縱然僥倖欲享,也受不得這福氣,難以宜子宜孫。但是一見寶音妹妹。本宮就知道你是個極有福氣的人!”
圖門寶音被捧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飛去寧福堂!
相對地,端嬪的已經氣得恨不得把佟貴妃大卸八塊、五馬分屍了!什麼叫“福薄卑賤住不得”?!還難以宜子宜孫?!分明是把小產之事撇得一二乾淨了!潑天的謊說出來也不知道羞恥?!而且更重要的是以後。端嬪就要落上一個“福薄”、“不宜子孫”之名了!被這般污衊,端嬪自然是隱忍不得,冷冷道:“嬪妾福薄,故而未能宜子宜孫,可若佟貴妃是福澤深厚的。怎麼也不見您給皇上生個皇子阿哥?”
佟貴妃一張滿滿的笑臉頓時凝固了,可在太皇太后跟前還不敢發作什麼。溫皙心裡樂開了花。上前勸說道:“端嬪說得太過了些,佟姐姐入宮才五年,誰敢說她以後不會有孕呢?”
端嬪譏誚道:“嬪妾起碼康熙十年的時候就爲皇上誕育一位公主,等佟貴妃什麼時候有所生養,再來品評嬪妾是否福薄吧!否則,旁人聽了,怕會覺得佟貴妃比嬪妾更加福薄!”
端嬪少有這樣刻薄的時候,可見是被惹火了,也是逮着在慈寧宮裡,佟貴妃不受太皇太后待見的時候纔敢這麼說,她篤定佟貴妃不敢當着孝莊的面兒把她怎麼樣了!今日端嬪,已是永壽宮主位,已非當初還需要仰人鼻息的景仁宮東配殿的端嬪董氏了!
溫皙抿嘴笑道:“佟姐姐的賢惠大度,可是皇上親口誇讚的!端嬪失子,難免心裡不痛快,想來佟姐姐不會跟端嬪一般見識吧?”
佟貴妃只能壓下滿腔的怒火,還艱難地綻出一個得體的微笑,“那是自然!”眼睛盯着溫皙,分明充滿了怨毒之意,“溫僖妹妹也還是好生調養一下自己的身子吧,平日少管閒事,專心侍奉皇上,否則若是也和姐姐一般多年不得生養,只怕也會被人說成是‘福薄’了!”
溫皙笑容綻放地絢爛無比,道:“多謝佟姐姐指教,妹妹還小,不像姐姐入宮年久,整日的不是吃藥就是泡藥澡!妹妹不急,只是姐姐可不要急壞了身子纔是!”
一時間,滿屋子的嬪妃神色各異地看着佟貴妃,尤其是幾個有兒子的嬪妃,看着眼中得意就不加掩飾了,你位份高又如何?沒有親生兒子,將來還不是晚景淒涼?四阿哥玉牒上的生母依然是德嬪烏雅氏,不是你貴妃佟佳氏!
“多、謝、妹、妹、關、懷!”佟貴妃眼睛裡冒火,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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