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那引路的人走到首位停住身形,轉過身打量着衆書生朗聲說道:“你們可以隨意坐下,不過卻不得喧譁,皇上馬上就到。.”
“皇上要過來?”
“原來皇上親自來給我們監考啊。”
“皇上都要來了,我可一定要拿下狀元啊。”
“哼,狀元之名怎麼會讓你拿下,應該是我纔對。”
……
那人的話音剛落,頓時書生們便都紛紛坐下,邊坐下邊引來了一陣私語聲。
“肅靜……!肅靜……!”那人見私語聲四起,忍不住再一次厲聲喝道,這一聲厲喝頓時便將私語聲給壓了下去,整個國子監之中頓時便安靜了下來。
那人又環視了一下衆人,見無人再說話才轉身朝着側門走了過去。
那人一走衆人便都默不作聲起來,待會皇上可是要過來的,要是給他老人家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象的話,那就算是自己進得了三甲也不是件好事了。
“哎哎,陳兄,你以前見過皇上嗎?”我忍不住自己心裡好奇,湊近一旁的陳博小聲問道。
陳博看着我,搖了搖頭,“沒見過。”
“皇上他老人家不會是個白鬍子老頭吧?”我猜測問道。
“畢大……畢公子,可不敢妄言!”陳博聽着我的話,忍不住低聲說道。
看着他一臉嚴肅的表情,我頓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這些古代人的心中,皇上自然是高不可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別說是見了,就是在背後說些什麼話都是決不允許的事情,這些小人物在自己的世界中可以大吹大擂無所顧忌,可當他們提到皇上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會恭敬起來。
我朝着陳博微微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皇上駕到……!”就在衆書生默不作聲的時候,廳堂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喊聲,衆人聽聞,全都不約而同的朝着門外望去。
隨着那喊聲的落下,幾個身穿紅袍官服頭戴官帽的人走進了廳堂,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幾個小太監,而就在這幾個小太監的身後,則是一個身穿黃色長袍的中年人,那中年人頭戴一頂黃色方帽,方帽上鑲嵌着一個潔白的大珍珠,臉頰頗顯剛毅,眉宇之間有一種似有似無的威嚴,倒有幾分與南府幾位王爺的相像,而從他身上的黃色長袍也看得出,他應該就是皇上無疑。
正當我打量着這個中年人的時候,也不知是誰輕喊了一聲,“草民叩見皇上!”
“草民叩見皇上……!”隨着那聲輕喊,衆書生也好似剛剛醒悟過來一般紛紛輕喊道,接着全都彎身跪在了地上。
“都起來吧!”那中年人的聲音渾厚有力,語氣之中似乎也帶上幾分說不出的威嚴。
“謝皇上!”衆書生齊聲應道,緩緩的站起了身。
皇上在衆人的簇擁之下走到了首座上坐下,一臉威嚴的環視了一下衆人便對着身旁那太監招了招手,那太監會意,湊到皇上近前,衆人眼見着皇上對着他私語了幾句什麼,接着那太監便直起了身,看着衆人說道:“皇上有旨,各位書生聽命,既然是殿試,那皇上便即興出了一道考題,請各位才子們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內便賦詩一首,做出詩作之人便可進到下一輪考試之中!”說完又看了身旁的皇上,這才繼續說道:“既然這殿試是在四月進行,皇上說出的題目便是,以‘四月天’爲題作詩一首,詩作中要襯托出國富民強國泰民安,也能表達出吾皇大好河山的景象。”說着又是一頓,環視了一圈說道:“現在開始!”說完對着身旁不遠處的一個小太監一揮手,那小太監便將一旁不知何時插上了一支香的香爐端了出來,而站在小太監身旁的另一個小太監,拿出了一個火摺子,便將那支香給點燃了。
衆書生看着香爐中被點燃的香柱幽幽的泛起陣陣淡藍色的煙霧,頓時全都埋下頭來,做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樣。
既然是皇上親自出的考題,自然不能懈怠了,我左右看了看正在埋頭思索的衆書生,心中也不由得一緊,小心翼翼的琢磨了起來。
關於描寫‘四月天’的詩詞倒是不在少數,而且各個文人大家也都有自己的著作,只不過能在四月天的詩作中還蘊含着關於國泰民安噤聲的倒就少了許多,更何況還是應時應景的詩句了。
我腦筋一轉便想到了一首描寫四月送友的詩作,作者正是詩人李頎的《送陳章甫》,再加上南宋詩人翁卷的《鄉村四月》,如果能將這兩首詩完美的結合到一起,倒是一首不錯的詩作。
我略一思索便拿起了面前的毛筆,研了墨汁之後便在紙上寫下了字跡:
四月天
四月南風大麥黃,棗花未落桐葉長。
青山綠野今還見,嘶馬出門望故鄉。
將侯立身皆坦蕩,虯鬚虎眉仍大顙。
書生貯書千萬卷,不肯低頭在草莽。
心寬沽酒飲暢爽,心輕萬事皆下品。
醉臥尤知江山景,時常仰望白雲高。
綠遍山野白滿川,子規聲裡雨如煙。
鄉村四月閒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
聞道故林相識多,黃冠科舉爲報國。
一首詩寫完我又通讀了一遍,對於剛纔那太監口中所說的蘊含着國泰民安的韻意我倒是不能保證,不過這首詩倒也算得上是應時應景,符合要求了。
我又將其中幾個字詞稍微的改動了一下,忍不住擡起頭看了那香爐中的燃香一眼,不知不覺間那支香已經燒完了大半,多虧了我的腦筋激靈,要不然這時間還真是不夠用呢。
修改完一些小瑕疵之後我又讀了幾遍,覺得滿意之後才擱下手中的毛筆,端拿起這張紙站起身送了上去。
“你做完了?”衆人眼見着我交了詩作,那太監也忍不住尖聲問道。
“在下做好了。”我將詩作端至那太監的面前,躬身說道。
那太監轉過頭看了身旁的皇上一眼,皇上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太監也沒多說,伸手接過了我的詩作,“你先去坐着吧!”
“是!”我又是躬身施禮,接着便返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那太監收了我的詩作也沒再多說什麼,而是恭敬地端到皇上跟前,皇上拾起了我的詩作,上下的看了一遍,沒做聲。
我本想從皇上的面容上看出些端倪,只可惜皇上的臉上不悲不喜,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根本就看不出什麼,我也便不再細想了。
隨着香爐之中的燃香一點點的燃盡,正在揮舞着自己手中毛筆的書生們更是加緊了奮筆疾書,也不斷有人上前將自己的詩作遞交上去,每當有人將詩作遞交上去之後,皇上也不過是隨意的打量了一下之後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根本就看不出他面容上的喜怒。
當香爐之中的燃香最終燃盡的時候,那站立在皇上身邊的太監尖着嗓子說道:“時間到……!”隨着他的話音落下,衆書生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毛筆。
直到燃香燒盡的那一刻,原本三十多個書生已經有一多半交上了自己認爲可以的詩作,有極少數人面前的白紙上只寫下了幾行詩而已,看着他們臉上那份失落的表情也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
雖然沒完成自己的詩作,不過看皇上的樣子也知道並沒有放棄他們,讓身邊的太監上前收起了他們的未完之作,趁這個時間我悄悄的看了身旁的陳博一眼,又看了看擺在他面前的那張白紙,輕聲問道:“陳兄,你的詩作可完成了?”
“多謝畢公子關心,恰好完成!”陳博一臉笑意的看着我回道。
“嗯。”我點了點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