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微宮
魏然很奇怪地看着蘇放,蘇放坐在她對面,一句話也不說,說魏然心裡有些打鼓,弱弱地問了一句:“蘇放,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記得很多年前見到你的時候,你在溪水裡唱着歌,那時候我想,是天上的仙子嗎,衣裳不見得華麗,更不見得美麗,卻那麼出塵的站在那兒,扭着頭用明月的一樣的眼神看着我……”蘇放沒有下面回答魏然的問題,而是坐下後,看着魏然說了這麼一席話。
魏然回想了想,有這麼驚豔嗎?她反正早就忘乾淨了,只是看蘇放入迷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兒:“那時候,我抱着杜,你一箭射過來,嚇死人了,恰恰擦着……”
“後來,到了太子宮,你過得如魚得水,一點也不像是被綁來的,反而像是一個來做客的貴賓。杜會叫人了,你還興沖沖地跑來跟我說……魏然你還記得嗎?”蘇放這才發現,原來有些事,經不得回想,一回想就深刻入骨了。或許是有些人,經不起回想,一回想起就發現早已經在心裡很久了。
魏然努力地回想了想,貌似是有這麼回事,只是這傢伙記那麼清楚做什麼:“是,我還記得,後來過不久,青夜就來了,你告訴我讓我準備好隨他走。只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大費周張的把人綁來,讓青夜又順利地大費周張把人救走。”
“原本。我是可以做些什麼地,只是魏然。我狠不下心來,如果當初可以狠下心來,把你留下來。或許現在我就不會這麼後悔。”
後悔……這話曖昧,魏然忽然擡頭,終於發覺蘇放的話裡。還有她沒聽出來地意思:“蘇放,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蘇放一把抓住魏然。說道:“魏然,那時候我就不應該放你走,要一直留你在我身邊……”
蘇放悶哼着似的聲音驚嚇着了魏然,不知道蘇放什麼意思,真有些讓人浮想聯翩。魏然微微把衣袖掙脫開,蘇放卻近一步抓得更緊,甚至兩人的身體已經貼得越來越近,蘇放身上地氣息環繞在魏然周身,魏然氣息不由得一滯。
蘇放緊緊將魏然圈在懷裡,一字一句說得分外清楚:“魏然。你不要做顧雨弦。留下來,留在炎國……”
魏然這下就真被嚇着了。跳了起來。敢好頂在蘇放地下巴上。魏然地頭一陣生疼。蘇放也是疼得呲牙咧齒。魏然掙脫開退了幾步。睜大了眼睛:“蘇放。你是開玩笑地吧。我是杜三地夫人。是恆朝地皇后。是杜地娘……”
蘇放一步步逼進。臉上帶着如癡如狂地笑。讓人看了從腳底涼到了心裡:“我不管你是誰。只要是你。杜三也好。恆朝也好。就算是杜來了。也別想把你從我手裡帶回去。”
“喂喂……蘇放。我還是顧奚山地女兒。”魏然暗地裡雙手合十。希望顧奚山地名字還能用。要不然就眼下這處境。只怕是纔出虎口又入狼窩。
蘇放愣了愣神。扯住魏然地手卻是越來越緊。絲毫沒有放開地意思。忽然一陣大笑。看着魏然地眼神充滿了執念:“魏然。爲了你何妨逆天。”
魏然嚇得一跳起。眼前地蘇放看來真地瘋了。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地話來:“你要把冰心怎麼辦。她是你地王后。是我地妹妹。”
“現在。同樣是你地妹妹。如果魏然不喜歡她做王后。廢了她立你便是。”蘇放地話讓魏然心驚肉跳。這話不像是能從那個一身白衣。氣質乾淨地蘇放嘴裡說出地話
魏然眯着眼,心裡卻是淘天巨浪,臉上卻沒表現出半點兒了,蘇放的懷抱於魏然而言,太危險,不像杜三的那麼溫暖:“蘇放,先放開我,那……首先我不美,不如冰心,甚至不如你王宮裡的任何一個妃嬪,然後,我不喜歡你,我的心早已經在你來之前給了杜三,所以強扭的瓜不甜,你明白嗎?”
蘇放搖頭,上前一步緊緊抱住,無視魏然的掙扎與怒氣,只是眼裡卻有着失落與執拗:“自從在那天溪邊見過你,自從你站在我面前說放你走噢,別後悔的那時候開始,我就在後悔,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走。”
魏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這個跳喲,再看向蘇放,那樣看着她讓她更是膽顫心驚:“蘇放,你要搞清楚呀,不論是杜三還是我爹來,小小一個炎國,只不過是傾刻間灰飛煙滅的事,我不值得你賭上整個家國。”
蘇放將手伸進魏然的衣襟裡,讓魏然一陣臉紅氣喘,卻被蘇放捏着脈門是一動也不能動,只能拿眼瞪着。蘇放卻笑了,從魏然懷裡把歸幽玉笛抽了出來:“這個,我收着,你放心,你不點頭,我不會動你。”
蘇放說完便拿着歸幽玉笛離開了,留魏然一個人在溪微殿裡傻愣愣地紅着臉,半晌後回過神來時,魏然忍不住狠狠拍了自己一掌。看着殿內燈火通明的樣子,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
就這麼坐着,竟然也等來了天明,光芒一點點從院牆上爬上來,燭火已經被進進出出的宮女吹滅。宮女端來水讓魏然洗漱完了,拿來一套華麗的衣裳給魏然換上,魏然未必沒有穿過華麗的衣服,恆朝的後袍絕對是天底下最華麗高貴的。
魏然省視了一眼銅鏡裡的身影,雪白的衣裳,走着似有若無的微紫繡線,一朵朵小小梅花沿着衣襟次第開放,從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照在衣裳上,雪白的衣料竟然透着七彩的光芒。
“然姑娘穿這件七彩玄絲紫芳裙真是美極了,這衣裳可是我們炎國最貴重的衣裳,然姑娘穿上真是天人一般的色彩。”宮女機靈地站到一邊誇讚着,手上捧着滿滿的珠釵盒子,在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王后呢,我想去找她。”看來必需要和杜冰心溝通一下,看好她家的男人,別來叨擾自己的嫂子。
“回姑娘,王后在王后宮,您……要過去嗎?”在宮女的眼裡,魏然咋說也算是外面來的不明身份的女人,是來跟王后搶王的寵愛的,怎麼還上趕去王后面前呢?
魏然堅定地點頭,宮女也只好給魏然收拾好的頭髮、衣裳之後,引着魏然去王后宮。一路上花木撫疏,落葉微飄,桂花、紫薇飄來暗香。
魏然穿着這身衣裳走到陽光中來,才真正發現身上的衣裳是何等華貴,七彩光華之中的紫繡線在陽光下,分外動人,遊走在衆芳叢中,竟然更加灼燦:“這究竟是什麼衣裳,爲什麼我以前從來沒見過?”
“然姑娘……”宮女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花園裡走來了另一隊人馬,衣釵裙裾好不華麗,八個宮女,八個內侍相隨而行,那排場魏然從來沒見過,杜三從不這樣兒,她……就更不可能這樣兒了。
機伶的宮女貼在魏然的耳邊輕輕說:“然姑娘,這是徽娘娘,向來待人比較…還是躲着些比較好。”
魏然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來不及了。”
那位徽娘娘,正是蘇放僅有的一後兩妃中的其中一個,後自然是杜冰心,兩妃中徽妃和嫣妃,嫣妃正是魏然設計的那位名爲江雪衣,而徽妃卻是太子宮蘇放的妾侍,很久以前就跟在蘇放身邊。
這位徽妃娘娘,爲人刻薄,仗着是宮裡的老人,沒少欺負新晉的嫣妃,連前王后也沒少受徽妃的氣,冰心她卻不敢惹,那是恆朝的公主,身份尊貴她沒那個膽兒。
昨天晚上,有人把魏然住進溪微殿的消息告訴了她,這不大清早就打算去溪微殿看,卻不想正好在花園裡碰上了:“這就是溪微宮的新主子嗎,這等沒規矩,沒名沒份兒的見了本娘娘竟然不叩不拜。”
魏然身上的那身衣裳也是分外扎眼,那衣裳徽妃曾經在太后宮裡見過,是炎國最尊貴的衣裳,比之後袍的所代表的身份來說,七彩玄絲紫芳裙代表的則是帝王的心……
魏然不知道這些,再華麗的衣裳她見多了,杜三的用度從來不比誰人差,所以被無視了:“叩拜,我自打到這兒來,就不知道叩拜兩字咋寫。”魏然完全不記得她的處事方針,而是滿肚子火氣涌了上來,好不容易以爲可以回恆朝了,這回可好,被圈在這兒了,要是在恆朝,輪得上這個女人在她跟前嗆聲兒?
魏然這纔想起來,杜三待她是多好,不曾讓那些女人傷害她絲毫,讓她在宮裡也過着能算是無憂的日子。唉,杜三的好,她以前真是一點兒也沒發現,等發現的時候,想感激下下的時候,已經遠隔着天涯了。
魏然火氣很大的一句話,把徽妃嗆了個正着,立刻揚起手來就是一巴掌,魏然輕巧地躲開,冷眼瞪着徽妃。徽妃更是火大了:“來人把她給我抓住,今天本娘娘要讓這賤人知道,在宮裡該守規矩。”
徽妃火大,魏然這廂更是火大得很,到底在江湖裡行走過,雖然沒學着什麼,杜三的輕身功夫倒是學了一小點,對付眼前的個把女人還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