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豔福不淺
昨夜天氣極壞,站承天門樓上上宿士兵都看見了,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那景象極爲壯闊,可他們卻沒有心情賞看,他們站高處,抱着兵器早就縮成了團,都罵罵咧咧着說:怎這般倒黴,輪到他們時候攤上這麼大冰雪天氣。7k7k1
翌日一早,人們起牀來看,便見整座長安城都變了樣兒,那真是落了片白茫茫世界真乾淨。
外面陰冷,屋裡暖和,又有軟玉似得美人懷裡抱着,懶洋洋鳳移花纔不想起那麼早,只是,他一夜風流活好不自,有些人卻夜不成眠,胡思亂想,恨了怨了。
這不,天才矇矇亮時,侯府裡尊貴有權威老太太便打發了二門上小總管興兒過來叫人。
別個人,便是他老子,他也能搪塞幾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牀回去,唯獨老太太命令他不好違逆,一則這老人家算是疼他,他不好辜負了老人家一片心,二則,昨日撞上了家裡那隻母老虎,她心裡不順暢必然找事,他不回去一趟跟老太太交個底是不行了。
可他實不想離了這溫柔鄉。
低頭去看懷裡嬌人兒,便見她乖貓兒似窩他懷裡睡呼呼哈哈,可愛妧媚,真是讓人愛不行。
心裡想着,這妖精真個神奇,把他心弄軟塌塌,甜一回,酸一回,忽兒怒火沖天恨不得弄死了她,忽兒恨不得把她揉進骨子裡狠狠疼愛。
正此時,又見窗外有人影晃動,他哼了一聲,再不想起也得起了,想着昨夜傷了她,又給抹了回膏子,這真是甜蜜折磨。
那處又軟又滑,幽香撲鼻,原怪不得自己那孽根想鑽進去不出來。
似找到了自己迷戀她根源,他滿意咂了咂嘴。
屋裡,昏暗漆黑沒有旁人,靜悄悄適宜做些壞事,錦繡被裡滿滿都是小女人氣味兒,腦袋昏昏沉沉,着了魔似得,他做了這輩子不屑做事情,他親了,親了一個女人那處。
轟!
他那厚城牆一般老臉紅了,像個被人追債追到家門口,落荒而逃敗者。
了不得了!
他匆匆給她抹了藥膏,衣裳沒穿好便跑了出去。
遠山靜謐,那一絲天光纔剛剛漫上城頭,城頭上士兵正打着哈欠和人換防,他長舒一口氣,心裡低咒了幾句,臉上熱度依舊高嚇人。
嗯,很好,天黑,不會有人看見。
“花大爺,趕緊吧,老太太等着呢。”興兒見着馬上黑影,連忙跑過來打千作揖。
鳳移花正想着心事,惱羞成怒,一鞭子將人打個倒翻,沒好氣道:“滾!”
便聽“哎呦”一聲,有重物落地。
馬蹄噠噠,不一會兒便跑遠了。
金寶嘲笑他一回,催着馬也趕了上去。
“起來吧,一起走。”還是銀寶講點理,拉起興兒,不由分說將人塞上馬背,一拍馬屁股,便聽那興兒驚嚇似得“嘿”了一聲,緊緊抱住馬脖子就上了道。
銀寶哼笑一聲,囑咐門房看好家,利落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只有他知道,當大爺從屋裡出來,走至廊廡上燈火下時,他匆匆一瞥瞅見了奇景。
紅臉大爺,他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遙想當年,探花郎打馬長安街,大爺興奮雙頰通紅,何等意氣風發……
銀寶猛沉下了臉,狠狠一甩馬鞭,便聽馬兒痛苦嘶鳴一聲,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
侯府裡,大正院是侯夫人居所,可奢華並尊貴院子卻是春暉堂,裡面住了青陽侯和勇毅侯,兩位侯爺共同生母,一品誥命夫人,柳氏。
滿堂華彩,燈火通明。
老人家睡眠淺,這個點,正是別主人熟睡時候,只有她穿戴整整齊齊,正和寵愛大丫頭說笑,腳踏上還坐着一個非主非僕俏姑娘。
“老太太,這桃子軟爛,您吃這個正好。”這俏姑娘把桃子切一小塊一小塊,素手捏着碧玉叉遞了過去。
“聞着就香,趕緊給我,我愛吃這羅國進貢大黃桃。”老太太喜笑顏開,就着大丫頭喜兒手吃了好幾塊。
老人家也貪嘴,不一會兒吃了大半個,再要吃時,大丫頭喜兒再也不肯給,笑着哄道:“我老祖宗,可不能再吃了,吃多了仔細鬧肚子,奴婢給您放着,咱歇歇,響午時候再吃可好?”
腳踏上俏丫頭噗嗤一聲笑了,起身坐到榻上,抱着老太太手道:“老太太,瞧您把她慣,竟敢做您主了,我看啊,趕緊打她一頓是正經。”
老太太接過喜兒遞上來帕子邊擦手邊笑道:“我可捨不得,我有喜兒一個就頂上你們好幾個,成日家甜言蜜語說孝敬我,可等到我找人時候,一個個都不跟前,還是喜兒好,時時刻刻,我喊她,她就我跟前,還是我喜兒好。”她滿意又重複了一遍。
“奴婢知老太太疼我。”喜兒感激看了老太太一眼,不去和那俏丫頭爭鋒,垂下眼,自顧給老太太捶起腿來,倒是令那俏丫頭面有幾分訕訕。
“花大奶奶來了。”門上小丫頭高聲稟報。
老太太臉上笑容淡了幾分,拍着俏丫頭手道:“月兒,你叫我一聲姑太太,姑太太總得給你安排個着落,你且等着。”
“請老太太安。”她笑着欠身行禮,由丫頭服侍着脫了外面禦寒皮裘,穿着一身正紅對襟襖子迤邐走了上來。
她一來,喜兒便從榻上下去讓了位子,杜元春笑着朝她點點頭。
“表嫂好。”柳月朝杜元春點頭示意。
“月妹妹好。”杜元春回以一笑。
“我瞧你一夜沒睡好吧,哭了?”老太太嘆了口氣,點着喜兒道:“你去給她拿面鏡子來,讓她自己照照,眼睛腫核桃一般,又紅又腫。”
“是,老太太。”
杜元春以帕掩面,求饒道:“老太太,您心裡知道也便罷了,怎還拿我這可憐人打趣,我不依。”
“罷了。喜兒回來,去煮個雞蛋拿來給她滾滾眼睛,再不舒緩舒緩真就不能見人了。不知道,還以爲咱們家欺負媳婦呢。”
杜元春心一跳,知道這是老太太敲打她,心裡有氣便發作出來,“老太太放心便是,我一會兒回去便稱病,什麼時候眼睛不腫了我什麼時候出來見人。”
一句話把老太太堵呼吸不順,點着她道:“你這潑辣貨色,怨不得我花兒不着家,都是你逼。”
“姑太太,您可不能生氣,喜兒,倒杯茶去。”柳月拍着老太太胸口,溫順道。
杜元春咬着脣,驚懼望了老太太一眼,噗通一聲跪了老太太腳下,啼哭道:“老太太救我,他整日間不着家,孫媳這日子可不能過了呀。” щщщ. TTKΛN. c o
老太太喝了口茶,緩過勁來,哼了一聲,“你這狼心狗肺東西,既讓芸兒幫你遞了話,不就是想拿我這老東西當槍使,現今我叫了你來,也派人去叫花兒來,你倒是能起來敢頂撞我了,怎麼,我老人家還不能說你幾句還是怎?”
“不,不是,悉聽老太太吩咐便是。”杜元春抽噎一聲,委屈道。
“罷了,你起來吧。都是我平日裡太慣着你緣故,咱們這府裡只才你一個孫媳婦看來是不行了。凌兒也到了說親年紀,是時候催着他母親張羅了。”
杜元春被臊一聲不吭,但凡有了嫡孫媳婦,她這個庶孫媳婦也只有靠邊站份了,便是手裡權也要被分了去。
想到此,她心一凜,又怨起鳳移花來,白佔了一個“長”字,卻什麼也幫不了她,會給她找難堪。
“老太太,花大爺到了。”不一會兒便聽見外面有人稟報,緊接着,屋裡衆人便聽見了極具磁性笑聲,便是沒見這人,只聽這聲兒,她們心裡也情不自禁開始描繪這人面貌來,能有如此嗓音男子,定然是個潘安宋玉之流。
“老太太可是想我想緊了,天還不亮就派人去找我。”鳳移花一身寒氣大步走了進來。
老太太見了這孫子便露出一個燦爛笑臉,推着喜兒道:“把我這手爐給他,暖暖,他一來啊,我就感覺着外面冷了。”
脫了孔雀翎大斗篷,鳳移花先炭盆上烘了烘身上寒氣,就聽從抱了老太太手爐,嬉笑着走了過來,這一回,柳月極是有眼色,朝鳳移花笑了一下,悄悄退到了一邊。
鳳移花笑看柳月一眼,誇獎道:“多日不見,月兒妹妹越發出挑了。”
一句話把人家黃花大閨女調侃紅了臉頰,把杜元春氣把臉扭到一邊去。
“出言不遜,該打!”老太太臉色一整,戳了鳳移花眉心一下,“混賬東西,你給我老實交代,外面又做了什麼好事,惹得你媳婦哭了一夜,你這沒良心東西,你去看看她,可憐見,那雙漂亮眼睛都腫成核桃了。”
“我瞅瞅去。”鳳移花笑着起身,杜元春面前彎下腰,手一伸便要挑她下巴,杜元春眼一橫,紅着臉道:“呸,壞東西,也不看看什麼場面。”
“果真腫了。”鳳移花嘖了一聲,拱手作揖道:“當着老太太面,我這裡給大奶奶賠不是了。”
杜元春腰桿一挺,逼問道:“你有何錯,我怎不知?”
老太太瞪了杜元春一眼,“你這得理不饒人,虧得是我們家做媳婦,爺們既給你道歉道到外面來了,還不知足。”
杜元春動了動嘴脣,訕訕閉了嘴。
鳳移花也不生氣,回到老太太身邊坐着,拿着小金錘便乖覺伺候起來,笑道:“老太太,有個事兒正要跟您說呢,不想您老有千里眼順風耳便早知道了,這樣也好,倒是省了我麻煩,是這樣,孫兒納了個妾,這事春娘也是知道,她賢惠,還打算把嬌娘接進府裡來伺候我,可孫兒覺得,那女子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放外面我落腳處也便罷了,改日若是她有幸有了孩兒再另做打算不遲,老太太您覺得如何?”
“嬌娘是她閨名?”
“是。”
“什麼出身?”
“她家裡開着個小作坊,做豆腐賣,身家清白着呢。”
一問一答間,老太太點了點頭,“清白便好,只要不是弄那些不三不四女人身邊,便都由着你高興。花兒媳婦,我聽他那意思,你是知情並同意了?”
“是。”杜春娘趕緊起身回答,緊接着便道:“老太太,我是這般想。大爺因着應酬等緣故外面弄個落腳地也無可厚非,只是我擔心外面妹妹不懂規矩,粗手粗腳伺候不好大爺,便想着,讓院子裡秦姨娘也住過去,她本就是伺候大爺老人,有她,大爺缺少個什麼也能及時補上不是?按理說,服侍大爺事兒該是我去,可府裡雜事多處處也少不了我,就少不得要委屈大爺幾日,待弟妹進門,我卸去一身雜物,再去和大爺相伴,大爺,您可懂妾身一片苦心嗎?”
她殷切望向鳳移花。
“大奶奶所慮甚是,不過……”
“既如此,那我也賞你一個人帶過去服侍,月兒,姑太太讓你去服侍大爺,你可願意嗎?”
柳月面色一紅,低下了頭,蚊子似得哼哼:“但憑姑太太做主。”
長者賜不敢辭,鳳移花把要說話嚥了回去,心裡卻開始犯難,要如何跟那院裡小女人交待去?
作者有話要說:
弱弱求花,寬麪條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