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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的不多話,在站定之後,周身的氣勢便節節攀升。

只聽得半空雷蛟轟鳴作響,四周無邊風暴席捲,好似要將一切都吞噬進去。

唯獨另一人似乎獨善其身,安靜地立在一旁,但他的身後,那種意境卻也不曾消散——

若說前兩人是猛虎,要擇人而嗜,那麼最後一人就如潛伏的獵豹,隨時隨地都可能驟然攻擊過來!

雲冽身上的威壓,也越來越雄厚了。

他看着面前三人,神色冰冷,緩慢地開口:“風神劍尊,雷龍劍尊……”然後,他看向那總是脈脈含情的男子,“多情劍,多情公子。”

這幾個名字,徐子青並不熟知。

但他卻知道,師兄的記憶,已然在漸漸恢復。

至少……同劍道相關的確是如此。

其實他早有察覺,就在師兄爬上這株劍形木時,魔唸的壓制就逐步減輕了。

越是珍貴的劍道至寶,便越能讓師兄回憶起來——正如之前,他們爬上這第八重枝椏、見到劍道果實時,師兄不是就恰恰喚出了這種果實的名字來麼?

現下看到這幾個劍道高手,師兄也想起了他們的名號。

這半點也不值得奇怪,既然師兄一心求劍,那麼便定然不會忽視那劍道巨擘大宗萬劍仙宗,而那些個成名多年位於劍道頂峰的諸多高手們,他也必然早已記下了。

“轟——”

雷蛟凝形,暴風狂涌,無情殺戮劍意化作一柄金色巨劍,正猛然衝撞過去!

不論徐子青心中有什麼念頭轉動,對峙的雙方,已然對戰起來!

三道絕強的劍意生成實質,瘋狂地糾纏着。

那金色巨劍猛然橫掃,要將雷蛟頭顱斬下,而暴風無蹤,則將金劍死死纏住。

二對一,兩個劍意第四境對上……劍意大圓滿。

雷電驚動,風聲狂嘯,而殺意沖天。

在一陣瘋狂的對撞後,流瀉出來的力量更是掀起滾滾浪潮,朝四面八方鋪開。

連帶着,足有五六枚劍道果實周圍的劍形葉,也都被這浪潮絞碎了!

三位劍意四境之人對戰帶出的能量洪流,果然非同一般!

徐子青極力護住自身,他知道,此時師兄一對二、還要警惕那多情公子,已是有些勉強,他更是師兄的弱處,若是他有半點異動,都要給他師兄帶來不利的影響。

這般想着,他不禁讓容瑾越發收攏起來,同時,他左右兩手間,也各抓了一把種子——

便是不能相助師兄,但只要能阻擋一瞬,也足夠師兄反應了!

另一邊,雷龍劍尊和風神劍尊,神色都有了幾分難看。

雷龍劍尊深深吸氣道:“劍意第四境,大圓滿。”

風神劍尊更是心中難以抑制地生出了一絲妒忌:“居然是如此天才!而如此天才,居然不在我萬劍仙宗!”

這不怪二人氣恨,一個區區不足百歲的小輩,在劍道上的造詣竟比他們這些浸淫劍道數千年的老前輩更爲精深。

甚至他居然能以一敵二,也不輸半步!

這簡直如同被上天選中的劍道之子,在萬劍仙宗百萬年的歷史中,也幾乎沒見到幾個這樣的天賦奇才!

不錯,這兩位劍尊都是極厲害的,可他們的劍意,在第一回出手之後,已有些不夠看了。

雷龍劍尊之所以自號“雷龍”,乃是因着他在踏入劍意第三境時,就已將他的劍之精魄自然凝聚成一條雷蛇,待雷蛇繼續晉級,他步入劍意第四境,就成爲了雷蛟,若再進一步,則爲雷龍。到時候,便是他劍意大圓滿之時。

同樣,這位風神劍尊所控劍意,乃是一種原本就無形無影的風暴,但越是修爲精深,風暴能席捲之處越廣,威力也着實非同小可。等風暴中孕育出風神倒影時,也就是風神劍尊劍意大圓滿之時!

可是雲冽,他們眼中的小輩,則大大地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只見那一柄金劍破開風暴,直衝雷蛟,隨後劃出一道彷彿能使天崩地裂的劍光,就把雷蛟幾乎斬落。

那風暴再度纏上,雷蛟也反口相咬,然而風暴卻不能阻擋那金劍,被金劍一個攪動驅散開來,那金劍更是在被雷蛟咬中、就要潰散時直衝而起,就自雷蛟頭顱穿出,讓它重創!

此時雖說金劍也足足小了一倍有餘,顯然力氣消耗甚巨,但毋庸置疑,這金劍的確能與那兩道劍意抗衡,甚至更勝半籌!

雷龍劍尊幾近咬牙切齒:“風神,那小輩的劍意,十分古怪。似乎是……”

風神劍尊也很快冷靜下來,眼裡閃過一絲寒芒:“若是我等不曾看錯,那當是無情殺戮劍意!”他狠聲開口,“這黃口小兒,竟能將這劍意煉至巔峰,真是好運氣,好運氣啊!”

兩人到底身經百戰,這時都已明白過來。

他們一心修習劍道,又是萬劍仙宗這劍宗門派的太上長老,這門中不知有多少弟子,數千年來他們更不知見過多少人的劍道境界。可卻只有一種劍道,是純粹冰冷而不受七情動搖的劍道。

正是無情殺戮劍道。

以他們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雲冽便是修習了這種劍道,而他的劍意化爲一柄金色巨劍,“金”爲庚金之氣所聚,“劍”爲劍道最原本的形態。

雲冽將劍意的最終形態化爲金劍來成就大圓滿,在有史以來,都是極其少見。

更何況,劍主殺伐,凡是劍意,都有殺氣。

內中只有殺唸的劍意,自然能將衆多劍意剋制。

不論那兩人心中如何不甘,雲冽的神色,依舊如同冰川凍結,毫無波動。

他目光一冷,眉心劍意迸發,那原本縮小大半的金劍,猛然再度昂起,變得比起先前更加龐大!

“斬!”

話音落時,那巨劍驟然劈下,劍鋒划動間,發出銳利的破空聲響。

周遭的空間幾乎都被斬裂,竟似連時間都生生有了一瞬的遲滯——

雷龍劍尊大喝一聲:“蛟出!”

霎時間,雷蛟復生,身形暴漲百丈,它斷爪蛟頭重新長出,搖首擺尾,赫然撲去。

同一時刻,風神劍尊並指一點,平地裡便生出數道龍捲,其速如閃電,其形如木鑽,陀螺般飛快來去。

眨眼間,已馳掣而去!

兩位劍尊正是立即使出了最強劍意,想要使雲冽潰敗。

他們本是多年的劍道老祖,一身經驗自然遠在修行不足百年的雲冽之上,而高手對戰,差之毫釐,便能謬以千里。

便是劍道境界有那半籌差距又如何?只要那小子有半點空隙,就能被他們趁虛而入,將他踩在腳底!

但云冽可會慌張?心境又可會有破綻?

兩位劍尊不得而知,此時不敢出聲的徐子青,亦是不得而知。

雲冽一動不動,隨後並指下劃。

那巨大金劍瞬時生出變化來!

只見它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居然在呼吸間變作了足足一十六柄金劍。

這些金劍每一柄都有數十丈長,劍寬數丈,銳利無匹。

在雷蛟與龍捲風暴出現的剎那,它們便同時分散開去,與那些化形劍意纏鬥拼殺。

無數犀利的劍意也蔓延至後方,就連被容瑾密密護持的徐子青,也彷彿感覺到劍鋒銳利自頭頂拂過——

這簡直如同命懸於生死一線,似乎已然觸摸到瀕死的寒意。

正此時,徐子青的識海里,傳來容瑾細弱的低鳴。

“娘、孃親,疼……”

徐子青呼吸一窒,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憐惜。

嗜血妖藤再如何厲害,到底尚未成熟,而那三人劍意衝撞如此兇猛,幾度下來,讓容瑾如何能不懼怕?

徐子青十分內疚,若非他太無用、未能讓容瑾儘早進階,也不會讓它疼痛至此。

可在這緊要關頭,若是收回容瑾,怕是他一個回合都挨不住,性命堪憂……到時容瑾作爲他本命之木,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也逃脫不得。

當下徐子青一咬牙,意念越發柔和,盡是安撫之意:“容瑾聽話,疼得很了,便將我纏得緊些,我卻不怕的。”

容瑾低低抽泣,很是委屈。

它仍是本能爲主,靈智連幼兒都有所不如,受了疼痛,自是要撒嬌的。

徐子青果然越發心疼。

這容瑾隨他多年,素來只要釋放出來,就能大殺四方,哪裡吃過今日這等苦頭?他一狠心,卻是狠狠壓榨了血脈裡殘餘的極少靈氣,將其全數榨乾,都送入了容瑾體內,又調動那融合在血肉中的乙木之精,亦是給了容瑾。

剛做完這些,他就不由周身劇痛,癱軟下來。

與此同時,他的面色也立時變得慘白,正是大傷了元氣。

容瑾得了乙木之精,乃是生機極盛之物,讓它的生氣也格外活躍起來。頓時一些斷裂的細藤被很快促發出來,有些乾枯的藤蔓,亦是得了潤澤。

它再傳達給徐子青的意念,便是一些細碎擔憂:“孃親,無事?”

徐子青勉強傳去一道微弱意識,應道:“無事,只疲乏了些。容瑾,我與師兄後背安危,便交付於你。”

容瑾也像是明白了什麼,急忙傳音:“容……瑾明白,孃親,莫用……用力。”

徐子青便微微一笑,呼吸也更輕微起來。

再說雲冽同兩位劍尊鬥得激烈,雖說他境界更高,到底那兩人配合極好,經驗亦很豐富,一時之間,雲冽只能壓制他們,卻不能真正將其戰勝。

然而他們對戰時形成的能量,已將這第八重樹杈上所有劍道果實旁拱衛的劍形葉化作齏粉,只留下這些散發着極強誘惑的劍道果實,演繹着無比玄奧的劍道軌跡。

恰此時,那多情公子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