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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見他神情有異,心中微動:";莫非雷帝知曉這兩樣物事的下落?";
這雷帝赫連鴻略一頓,旋即說道:";若說知曉也可,若說不知曉……也可.";
徐子青一怔:";雷帝之意是……";
赫連鴻道:";我早年,或者聽師尊提及過鳳凰骨,只是具體情形如何,還需得詢問過我那師尊,方可.";
此事關係重大,如今好容易有了那兩樣物事的消息,雖不過鳳凰骨這一件,卻也是一件喜事.自然,不可只有徐子青這一人來處理了.
於是乎,徐子青與雲冽,便帶着這雷帝,前去見過在主宗裡總攬諸事的紀傾等人.
——儘管很多門派弟子都已回去,可那些宗主,家主,勢力首腦,卻知道如今的世道還並未十分安穩,仍舊留在五陵仙門,與紀傾議事.
海族裡,許多妖獸都已回去海中,但四大海域也留下不少妖兵,仍舊住在那五陵仙門的洞天法寶之內.自然的,爲了等候四大霸主,四位太子依舊海族至強者回來,許多海族統領,皇子,亦不會錯過仙妖同盟大事.
主峰裡.
紀傾看着自家兩位天才弟子,再一瞧那雷帝赫連鴻,神情凝重:";赫連小友,不知你是否能將令師尊請來,讓我等詢問一二?";
赫連鴻搖頭道:";師尊與師叔早已去了其他大世界遊歷,定然是趕不回來的.";說罷不待衆人露出失望神色,又繼續開口,";但師尊予我一件信物,若是實在不得已,可以此物與其聯絡.只不過,也僅僅能聯絡這一次罷了.";
紀傾聞言,神色一鬆:";赫連小友此來,想必已是願意……";
赫連鴻道:";此間大世界到底爲生養我之所在,如今即便要被師尊責備,也只得用上了……想來師叔也生於此地,是不會怪罪於我的.";
他這般說了,衆人也心有感念.
徐子青笑道:";事不宜遲,那便請雷帝相助了.";
赫連鴻道:";若是消息有誤,也望諸位莫要太過失望得好.也莫要怪罪於我.";
衆人聽得,皆是說道:";只願一試,即便不成,我等於你亦只有感激之心,絕無怪罪之理.";
既然得了這番言語,雷帝赫連鴻也非是囉嗦之人,他便尋了個空曠的所在,將一手探入丹田之內,竟是生生地取出了一團瑩白的物事來.
這物事如髮絲一般纖細,卻是在他掌中靜靜豎立,衆人仔細看來,只見它原來是一縷火焰,此時正是平穩燃燒,卻全無灼熱之意.
徐子青奇異道:";這是?";
雷帝道:";此爲師叔所賜異火,同師叔心神相連,可使其意念降臨.";
衆修士聽到,心裡都頗震動.
能借助外物自另一世界把意念降臨,那這異火的主人,修爲定然十分高深.至不濟,也必然有極厲害的神通,方可達成.
只可惜雷帝師尊師叔俱是不在此地,倒是讓他們未能一見,否則,此間大世界多出一位大能來,又要爲己方增添一個助力了.
衆人雖是這般惋惜,但注意力,仍舊是在那異火之上.
赫連鴻把這異火朝前方一拋,那異火沾到地面,登時就好似匹練一般昂然而起,";譁";一聲竄得老高,眨眼間,便堪比一人之長.
而這火焰之中,也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其身形修長,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看清他的形貌.
此時,一道不大不小的嗓音自其中傳來,似真似幻,好似來自天邊,又如同近在耳旁,卻不能分辨清楚是什麼人所說,也辨不明這是哪樣人的音色.
但毋庸置疑,這是極好聽,極清晰的.
那人輕柔道:";鴻兒,你又惹了甚麼事?";
雷帝面上尷尬之色一掃而過,才道:";弟子不曾惹事,師叔……此次祭出異火,乃是因此間大事.";
那人一嘆:";我聽聞傾殞有大劫,你身旁,莫非是還有他人?";
雷帝越發窘迫,便道:";還是請此間主人與師叔說話罷,弟子非是要勞煩師叔,只是此界已落入極危險境地,師叔又不在此處,且異火只燒得一時,不得已,才未經師叔應允,先請了人來.";
他此言一出,衆大能也是知道,雷帝赫連鴻如此做法對他的師長而來並不妥當,但事急從權,也無可厚非.
只是,若是因此叫雷帝被其責備,就是他們的過錯了.
而且,雷帝雖之前口口聲聲提及的是他師尊,但此時自異火中投影而來的,卻被他喚作";師叔";,而雷帝絲毫不以爲異,想必,在那兩人之間,這雷帝的師叔方爲做主之人,說不得那消息,此人知道更多也未可知.
紀傾便上前一步,率先說道:";五陵仙門宗主紀傾,不知可否與道友一敘?";
那人便輕輕笑了:";瞧我家裡的這傻小子!";然後道,";紀宗主只管說罷.";
紀傾見狀,也不繞彎子,就只管問出口來:";不瞞道友,此間因妖魔入侵,以至於界膜破損,如今需得有四靈之物方可煉化修補.[,!].我等只尋到了龍血龜甲,可鳳凰骨與麒麟鱗,則毫無消息.聽赫連小友言道,道友與令道侶,知曉有關鳳凰骨之消息,不知此話可真?";
那人微微沉吟:";若是我說,有一人身具鳳凰骨,紀宗主當要如何?";
紀傾一喜,立即說道:";自是要去求來,那物雖是珍貴,但若是以其得用資源換取,想來也未必不能通融.";
那人嘆道:";紀宗主誤會了,我說他身具鳳凰骨,這鳳凰骨,自是他的骨頭……紀宗主要怎麼換呢?";
有鳳凰血脈之人的骨頭麼?
紀傾眉頭微皺,卻不曾太過爲難,很快想了個法子:";若是如此,便只得去求此人一截肋骨了,我等也願以珍奇之物交換.";
那人卻又說道:";笑話!若要修補界膜,一截肋骨怎麼足夠?且那鳳凰血蘊於骨中,便只去了一截,也定是根基毀損,再無法成仙飛昇,他必然不肯的.";言及此,他忽而又笑了,";倘使紀宗主知道此人下落,是否要將其捉拿而來,拆了他的骨頭呢?";
這話出口,滿室寂然.
紀傾無言.
他沉吟良久,面上才劃過一絲肅然:";若是如此,我便先尋麒麟鱗,若麒麟鱗亦已得到,且再無其他鳳凰骨之消息,也只得如你所言,行那卑鄙之舉,將其強行……但我必然將其元神留下,護其轉生,若無靈根,便允他一世富貴榮華,再護下世.直至其哪個轉世能生有靈根,我當親自將其接引入我宗門,做我親傳弟子,傾我資源,送他成仙飛昇!";
那人冷笑:";你當鳳凰血脈是什麼隨隨便便的阿物?有此血脈在身,不僅修煉順遂,更爲異火之主,日後飛昇時更絕非尋常飛仙可比.做你親傳弟子又有什麼好?以普通身份飛仙,如何能同那般珍貴血脈相較!";
紀傾露出一絲苦笑:";我自知曉這等彌補不過是聊表愧意,但以我之能,也不過只能做出這般決定罷了.";
縱使心裡再如何不安又怎樣?偏生只那一人有鳳凰骨,也偏生只有四靈之物方可修補界膜.以一人之命換一界安穩,於大局而言儘管後者更重,但於那人而言,又是何其不公?此事之後,他自身念頭亦再不能通達了.
紀傾這番話,妖獸們頗有不以爲然,但仙修衆人聽得,大多面上,都有慚色.
大義在前,處處皆有犧牲,即使如今大劫略消,也是填了無數性命.只是不同在於,這些填了性命的皆是心甘情願,可要強行剝奪一人成仙根基,逼迫其做這犧牲,他們不得已而爲之,卻絕不會以爲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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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衆人心情沉重時,那火焰裡的人,又出聲了.
只聽他抱怨似的緩緩說道:";仙修總是那般婆媽,不及我等行事肆意,少有拘束!爾等既然都要奪了人的性命,又何苦惺惺作態心裡不安?若是我,可不會這般迂腐,徑直將其抓了抽取骨頭就是,還尋什麼大義,講什麼彌補!左右,也不過是個弱肉強食,再如何掩飾,也不過如此.";
衆仙修聽他這般嘲諷,都是搖頭.
魔修可肆意妄爲,仙修則循規蹈矩,非是矯情虛僞,只是本心如此罷了.
無奈之舉做便做了,還要當作自己德行無虧,才當真無恥.
紀傾嘆道:";還請道友告知……";
那人也隨之嘆道:";這有鳳凰骨之人,可不就是我麼?";
下一刻,衆仙修皆是麪皮發燒.
這,這……
那人隨即又道:";我自不會叫你們來抽了我的骨頭.";他語氣更輕柔些,更帶了些微妙之意,";南域邊陲有小國爲‘磐’,國主南崢氏,代代與凰女聯姻.凰女脊骨即爲鳳凰骨,便入皇陵,屍身亦代代不腐.若是爾等有意,不妨去挖一挖那南崢皇族陵墓,取歷代中宮靈棺,開來尋找那不腐之人就是……只最鄰近的那一位凰女拆了脊骨後,可要給她留個全屍纔好.";
";若是那凰女脊骨尚且不足,爾等亦可前往南域卿州,此州有凰氏一族,體內有鳳凰血脈,代代相傳後,已極是稀薄.";
";數百年前,凰氏一夕覆滅於烈火,凰氏族人盡殞於火中,骨灰隨風四散,當堆積於近處山谷.或者,也可尋到些因骨灰而生之異獸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