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一哈哈一笑,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耳朵,聲音小了下來,“搞得我跟你一樣懼內。我纔不怕我婆娘,這點我兒子可以作證。”說着卻拿了一根筷子醮了一下酒,“來,每人都來舐一舐,別喝醉了。”
幾個孩子只得排着隊一人舐了一口酒,才皺着五官離開西廂餐廳。
還是沒過夠酒癮,他們便來到南園後院,商量着該咋辦。王澈南憤憤地說,“我爹爹說得對,男人不會喝酒就是個娘們。可我娘就是不許我喝。”
三柱子也說,“是咧,我看到我爹爹他們一喝酒就開始划拳,很是爺們。”
亮子頗爲自豪地說,“在家裡我爹爹說我已經過了十歲,應該是個有擔當的小爺們了,所以他跟我爺爺喝酒的時候都會給我嘗一小口。”
十歲的王澈南及小胖墩聽了都很羨慕,就對小包子說,“念兄弟,咱們幾個湊在一起也不容易,就去弄點酒給咱們兄弟幾個喝唄。”
小包子爲難了,今天喝的這酒是孃親爲了妹妹的百日宴專程讓宋大伯去金州府買的雕花釀,聽說極貴,要七兩銀子一斤。自己加上這幾個人連酒都不會喝,喝這麼好的酒不是可惜了?再說酒都是周氏管着的,他也弄不到啊。
小包子正抿着嘴猶豫的時候,直爽的三柱子說話了,“念兄弟,你家都這麼有錢了,咋還那麼摳門咧?一點酒都捨不得拿出來。要不到我家後院去,我知道我家的酒藏在哪,我弄點出來咱們哥幾個過過癮。”
一句話把小包子的臉說紅了,小包子摳是摳了些,但架不住人家愛面子啊。不高興地說,“你說誰摳門咧?”
王澈南說。“不摳門就想辦法弄點酒出來啊。”
小胖墩也知道念兄弟摳門,呵呵笑着說,“我荷包裡有銀子。要不咱們去店裡打了酒來喝。”
小包子一聽有了主意,豪爽地說道。“我是主人,咋能讓你掏銀子。我家的酒都是大人管着的,我也不好拿。這麼辦,我掏點錢,讓二春去雜貨鋪打點酒來,咱們到我家院子後面去喝。”村裡賣的烈性燒酒很是便宜,十文錢就能打一兩。小包子想着村裡的人都是這麼喝的,自己喝也不應該有問題。
幾個孩子不知道他心裡打的小九九。都高興地表示就這麼辦。
小包子去找春杏借了一百文錢,說去雜貨鋪買些西河村的特產麻元子招待客人,又說等他把銀錠子換開就還她,因爲他的私房只剩了兩個一兩的銀錠子。
春杏信以爲真,就給了他一百個銅板。
小包子把二春拉到一邊把錢給了他,並說,“前些日子我給妹妹買東西,錢都快花光了。你拿這錢去買最便宜的酒,一百文能買一斤咧。”
二春也不懂,高興地拿着酒葫蘆以最快的速度跑去離他們最近的族學對面的小雜貨鋪買了一斤酒回來。幾個人已經偷偷把新園桌上好拿出來的菜都拿到了院子後面。小刀又拿了塊大布鋪在草地上。幾個小屁孩開始拿着酒葫蘆一人一口地轉着圈喝,喝完還要學大人的樣子咂巴咂巴嘴,再用手豪氣地抹一把嘴。
劣質燒酒辛辣又嗆人。不會喝酒的他們以爲酒就該是這味,越大口喝酒才越顯示自己是個爺們。儘管辣得他們眼淚鼻涕地直流,一斤酒一會兒就被七個孩子喝光了。
雖說是輪流喝,也有喝得少些的,也有喝得多些的。二春因爲買酒跑得太累,喘粗氣的時候人家多喝了幾口,而他則少喝了幾口。王澈南爲了顯示自己更爺們,喝得比別人要大口些。
江又梅這些孃親們都以爲孩子們吃完飯跑出去玩了,也就沒多管。再說。鄉下的孩子都帶得糙,到處野慣了的。
午飯後。村裡的人先陸續走了,當然他們的手裡都不會空着。趙鐵錘夫婦及孫大強夫婦也沒管兒子現在跟沒跟着自己。都在這個村裡也丟不了,就先回去了。
江又山及兩位縣令及其夫人也要走了,宋望才便把事先準備好的南靈山肥魚一家送了四條。
金州府路途遠些,李華錦和王世一就得等到明天再走。因爲南山居沒有男主人,所以他們兩個說好晚上就跟江又有去江家住,而傅氏母子及李華雲就留在南山居住。四個男人就在西廂廳房聊着天,順便聽聽陳之航在北方的所見所聞。
等到江又梅喂完奶,把已經困極的小丸放上小牀,便來到廳房。她想着要跟李華雲談談,看看她有什麼煩心事。
此時,傅氏也正跟李華雲說着,“要我說,找男人還是要找對自己好些的,家庭、出身雖然重要,但對你好纔是第一位。你看我家黑子,雖說人長得醜了些,家境也不算好,但對我好,家裡我做主,又沒有亂七八遭的人堵心,日子過得才樂呵。”
“怎麼回事?”江又梅坐下問道。
李華雲嘟着嘴,欲言又止,竟是淚光瑩瑩。
傅氏嘆了口氣說道,“那周振峰就不是個東西,收了幾個丫環在屋裡,還弄出了一個庶長子。”
江又梅一驚,說道,“這種人可不是良人,未成親就如此胡來,將來妹妹嫁給他了還不知怎樣胡作非爲。”
江又梅早就想把李華雲的這份姻緣拆了,因爲照林老爺子說的那個惡夢,周家也是被滅了門的。原來找不到好藉口,這次正好。
李華雲流着眼淚說,“這門親事我爹孃和哥哥一開始就不是很喜歡,是我們李家在京城的本家幫着定的,想着定都定了,而且周家還算不錯,就認了。可是,那姓周的也太欺負人了。本來我爹說正好趁這個機會把親退了,可前兩天周巡撫和那個人一起來我家請罪,說是把那母子兩個都送到了莊子裡。我爹爹看他們的心還算誠,就沒有退親。”
李華雲的爹是家裡的庶子,現在府裡的祖母是她父親的親姨娘,由於兒子出息另外開了府,就被接出來享福了。而京城裡的老夫人,纔是李華雲名義上的正經祖母。
“送到莊子裡就能掩耳盜鈴了嗎?雲妹妹,我覺得狗改不了吃屎,那個人德行不好,有一次就會有二次。而且周大夫人寡情又刻薄,雲妹妹嫁進周家日子怕不會好過。最好趁還沒成親,趕緊把婚給退了。再者說,上次咱們去靈濟寺,那解籤的和尚不是說你的良緣還要再等等嗎?既然要等,肯定不是現在的這個周振峰了。”江又梅說。
“我也覺着該退了,你爹孃疼你,肯定會爲你着想的。”傅氏也說道。
本來李華雲對這門親事就有些不願意了,被這兩個人一說,更是堅定了退親的想法,說道,“我回去就跟我爹說,如果一定讓我嫁給那畜牲,我就剪了頭髮當姑子去。”
幾人正說着話,陳之航來找江又梅了,李華雲及傅氏便去了西廂。陳之航說了北邊的事情,小包子的那兩千多畝精品小麥長勢極好,甚至超過了這裡,只是不知道味道會不會如這邊一樣好。如果味道也好,那小包子可是賺歡了。而且,銷售渠道也找好了,有林進拿着林老爺子的親筆信去找的人,也有陳之航自己的老客戶。有鎮北侯府罩着,再好的麥子,當地的官員及大商戶也不敢插進來吃一嘴。
當然,江又梅表示陳之航該拿多少還得拿多少,在商言商。雖然陳之航極力推辭,但江又梅很是堅持,親兄弟都要明算帳,再親近的人在生意場上幫幹忙也是合作不久的。
陳之航說完了正事,就要帶着小胖墩走,卻不知道人在哪。
大家趕緊找,南園、新園、舊園都找遍了也沒找到。最後,大春在院子背後的幾棵大樹後找到了七個已經不醒人事的孩子。
江又梅等人一聽嚇壞了,都跑了過去。刺鼻的酒味還沒散去,七個孩子橫七豎八地躺在哪兒。除了二春好些,另幾個孩子的臉色都很可怕,特別是王澈南的臉都成了鐵青色。
這一看就是他們偷偷喝酒了,而且還喝了不少。
趕緊把孩子們抱回去,弄來醒酒湯給他們灌了下去。醒酒湯還是用清泉水煮的。
一會兒的功夫,二春先醒了,說了前因後果。江又梅聽到買最便宜的酒時,又心焦又過意不去,最便宜的酒當然是劣質酒了。鄉下男人們的胃都是鐵打的,除了毒藥什麼都能受得住,喝了那劣質燒酒當然沒事。可是這幾個孩子的胃多嬌弱啊,別說劣質澆酒,連好些的酒都不能喝呀。
她立即讓大春趕車去請才走不久的何老大夫,再順道把三柱子及亮子的家人請來。
傅氏守着王澈南已經哭出了聲,她和王世一成親以來聚少離多,也只有兩個孩子,除了王澈南,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女兒,因爲前段日子有些發熱,所以這次沒帶來。
江又梅也是拿帕子抹着眼淚,她又是心疼小包子,又是害怕這麼多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還要一邊跟王世一、傅氏夫婦和陳之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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