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準話?”江大富愣道。
衛蘭香盯着江大富說道,“二哥,你中意我嗎?如果你中意我,不管誰反對,不管他們攆不攆我,我都跟定你了,誰攆我也不走……若是二哥不中意我,我就自己堂堂正正走回家,不需要任何人送我回去。從此以後,我便守着我爹過日子,這輩子再也不嫁人了。”
“啊?我,我,你,你……”江大富第一次被大姑娘如此熱情大膽的表白,不知所措,不知該說什麼好。
“二哥直說就是,不管什麼意思,直接說出來。”衛蘭香說道,一雙熾熱的眼睛緊緊盯住江大富。
江大富看了她一眼,目光不由自主便轉向了地下,說道,“衛家人真不地道,哪能這麼騙人姑娘家咧?”又吭哧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說道,“蘭香表妹,咳,我就跟你直說了吧。我沒有休棄我那婆娘,只是因爲她做了些錯事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日而已。雖然我婆娘有很多毛病,但依然她是個好女人,是幾個兒女的好母親,我不可能休棄她。我已經跟我閨女商量好了,過幾天等兩個兒子回來了,我們就去李家村把她接回來過年。”
“哦,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衛蘭香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嘴脣抖了抖,“既然這樣,妹子……祝福你們。”
“蘭香表妹,對不起啊。你是個好姑娘,還年青,總會有眼光好的後生看上你的,千萬別再說不嫁人的這種話。”江大富勸道。
“謝謝二哥。”蘭香擦乾眼淚說道,“我走了。”
說完,衛蘭香就決然地急步走了出去。剛出門。就看見慶大嫂在窗外聽牆角,她頓了一下,又快步走出江家大門。
衛蘭香感覺自己的臉燙得像個大火球。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得趕緊走。趕緊離開這裡,回自己的家,回爹爹的身邊去。再跟爹說說,還是回膠東去。至少那裡還有兩個哥哥,他們不會這麼欺矇自己,不會爲了他們的榮華富貴把妹妹賣了。
回到江家,廳屋裡的吵鬧聲還在繼續,衛四老爺和他媳婦以及大小衛氏一起在大哭着。不時傳來他們求江老爺子的聲音,以及江老爺子大罵的聲音。
“求求姑丈,救求我爹吧,他老人家就快熬不過去了。”衛四老爺反覆說着這句話。
“爹,求求我大哥吧。”小衛氏也在苦求。小衛氏德行不好,但對她在意的親人她是不遺餘力地幫忙的。對她大哥就是如此,現在連江大學和江又書、衛氏都不敢說話了,她還沒眼力價地在跟江老爺子求情。
“救啥救?熬不過去死在牢裡也活該。他們仗着我們江家的勢爲非作歹,佔了人家的良田不說,還差點把人打死。還到處去說是我們江家的姻親。是縣太爺、是六品官的舅爺爺、舅舅。他們這樣做,我家山子、有子的官還當不當了?”老爺子又指着衛四老爺大罵道,“你們這種貪得無厭的人。主意都敢打到我們江家來,把衛蘭香送進江家打的是啥主意?可看膽子有多肥。”
“爹咋能把屎盆子全扣在我們衛家頭上咧,你不是也中意蘭香給二叔當媳婦嘛。”小衛氏大聲嚷道,“這事就是梅子爲了阻止蘭香嫁進江家搞出來的鬼。要不,咱去求求梅子,跟她說咱不休李氏了,再把李氏接回來。既然爹又捨不得蘭香走,讓蘭香給二叔當個小妾就行了。李氏、蘭香效仿娥皇、女英共同服侍二叔,兩全其美。二叔多有福氣啊。”
江又書氣得拉了一把小衛氏道,“娘啊。你出的啥餿主意,快住嘴。”
衛四老爺和他婆娘聽了。也覺得是個好主意。這樣,既能救出他們爹,衛家的姑娘又成了江大富的人,以後他們衛家就是江家三兄妹真正的外家了,榮華富貴更是少不了。忙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你們去把李氏接回來吧,蘭香能給大富侄子當小妾也是她的福氣。”
衛蘭香氣得衝進了廳屋,指着這些人哭罵道,“你們這些人太壞了,當初你們是咋跟我爹和我說的?把我騙到了這裡,卻如此作踐我。讓我去給人當小妾,還說是我的福氣!我雖然是小戶之女,可我爹還是個秀才,你們咋能這麼糟塌我?”
“哎喲表妹,你氣性也忒大了。啥糟塌?一個老姑娘嫁不出去在孃家礙爹孃的眼,還不如去給人當小妾。再說,能給我二叔當小妾也是福氣,……”
江大學氣得打了小衛氏一個大嘴巴,罵道,“放屁,快閉上你的臭嘴。”
由於勁太大,又沒防備,小衛氏一下子向後仰去,倒在了椅子上,雖然沒有摔下去卻把腰閃着了。小衛氏痛得大叫,江又書和王氏趕緊去扶着小衛氏坐好,幫她揉着腰。
衛蘭香氣得嘴脣不停地抖動,指着他們說着,“壞人,你們要遭報應的。”然後回頭大步向門外跑去。
江大學一看不好,趕緊追上前去叫道,“表妹,表妹。”一溜煙追出了門。
衛氏嚇壞了,“天吶,這可怎生是好,別出人命呀。”
江老爺子一看也嚇壞了,如果真出了人命他兩個孫子的仕途可要受影響了。罵着江又書和王氏,“這婆娘死不了,快去把衛蘭香追回來。”
江又書和王氏放下小衛氏,一起又追了出去。他們循着江大學的背影追到了清河橋上,等追上了,衛蘭香和江大學都已經跳進了清水河。
“爹,爹。”江又書大叫着就要往河裡跳,被王氏緊緊拉住。
王氏道,“爹會鳧水,你看爹已經把蘭香姑姑抓住往邊上拉咧。還有那條小船,已經在向他們劃去了。”
河裡一條離江大學他們非常近的船已經劃到了他們身邊,船公和江大學一起先把衛蘭香弄上了船,接着江大學也爬上了船。
橋上的人越聚越多,議論紛紛,說着各種猜測,聽得江又書和王氏臉紅筋漲。
此時已經暮色四合,江又梅和江大富正在江家吃晚飯,慶大嫂終於回來了。
江又梅放下碗問道,“什麼情況?”
慶大嫂笑着說,“老宅亂着咧,門口擠了好多看熱鬧的人。何大夫去了,說衛姑娘身子底子好,無事。喝兩碗薑湯去去寒,再吃兩副湯藥就沒事了。我聽王嫂偷偷跟我說,好像大老爺已經點頭要對衛姑娘負責了,但到底該怎樣負責還在爭吵。”
然後,慶大嫂又把從王嫂那裡聽來的老宅這一天的事情講了。
江又梅聽了冷哼道,“這纔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小衛氏可真夠缺德的了,還想把衛蘭香弄給我爹當小妾,她算老幾?一張紙畫個鼻子——她好大的臉!這回我若是不添把火,我都會怪自己太聖母。”
然後就跟一旁的宋望才耳語幾句,宋望才點頭笑道,“我這就去跟親家老太爺說。”
江大富問道,“說啥?”
江又梅道,“爹什麼也不用管,等着明天看熱鬧就是。”然後又自顧自地大笑起來,“以後啊,老宅可是要熱鬧了。”
江大富道,“蘭香表妹很可憐,被人騙到了江家,還被逼得跳了河,閨女能幫就幫一把她吧。”
江又梅笑道,“我當然要幫她了。”
第二天,西河村和東河村被一個巨大的消息驚呆了,江家大老爺江大學,成了兩個村繼趙地主和李員外之後,第三個坐擁齊人之福的男人。他將娶小他二十五歲的表妹爲平妻,親事大年初六就辦。
村裡的老男人眼紅啊,有錢真是好,不僅能天天吃肉,能穿綢子衣裳,還能娶細皮嫩肉的小娘子。
江又山帶着孫瑩瑩母子,及岳母朱氏、大姨姐孫芊芊及其女兒霜姐兒坐着馬車回家。路過東河村的時候,一路上聽着村民們的大聲議論,他們羨慕嫉妒恨啊。
大伯要娶平妻?江又山和孫瑩瑩相互望了一眼,很是吃驚。
而東河村李二麥的家裡,江又桃正在罵江又書,“娘再咋地都是你娘,你咋不幫幫她。如果讓那衛蘭香作了爹的平妻,爹的心還能放在咱們娘身上嗎?爹實在被衛蘭香賴上了,讓她做個小妾也行啊。”
“是啊,開始我們是這麼堅持的,小妾可以,甚至貴妾都行,平妻堅決不行。”江又書無奈地說道,“後來,宋管家來了。他跟爺爺說,林老太爺知道咱們家逼得秀才之女跳河的事情了,老太爺很生氣。說是每年年終皇上都會派許多密探到民間,蒐集官員們的各種情報。若是這件事不安撫好,讓他們知道咱們江家把秀才之女逼得跳了河,山子和有子的仕途也就走到頭了。罷官是小,或許還會坐牢。真到了這一天,林家是不會出面幫着說情的。誰讓咱們江家不地道,害得人家大姑娘沒了活路。你也知道,不管是誰,只要礙了山子和有子的仕途,爺都是不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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