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林子才發現,這南靈山可不像西靈山和東靈山,那兩座山不管是大路小路總有條路。這裡卻終年無人行走,連路都沒有,看到點黃土都難,不是參天樹木就是參差不齊的雜草或大石,一腳下去不知道會踩到什麼。
江又梅想起前世的一句名言,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金句啊!
她犯難了。她愛錢,但更愛命啊。
虎娘鄙視地看着她,鄙視就鄙視吧,江又梅腿肚子鑽筋就是邁不開腳。
虎娘無奈,過來用背蹭蹭她的腿,眼睛往自己背上斜了斜。
這是讓她坐上去?江又梅不確定的想,卻不敢去坐,只是嚕嚕嘴、斜斜眼,意思是你確定讓我坐上去?
看到虎娘有些不耐煩地又斜斜眼睛,江又梅才試探着坐上去。她剛一坐穩虎娘就快速向前跑去,江又梅嚇得趴在虎背上緊緊摟住它的脖子,連毛帶皮的一起抓。
開始上山的路比較平緩,虎娘跑的比較快,顛得江又梅屁股和大腿生疼。漸漸地路陡了起來,虎孃的速度慢些了,江又梅還直往下滑,手抓毛的勁就更大了些。
大概走了大半個時辰,到了一處巨石林立的地方,虎娘停下來,這種山路只能自己爬了。江又梅下來,虎娘一躍上了一個大石,江又梅則抓住石縫裡長出的樹杆手腳並用爬了上去。這樣的路爬了一段,虎娘又揹着她走。
穿過一大片稍平緩的山林,來到一處懸崖峭壁旁。江又梅擡頭看看幾乎成九十度角的峭壁,光禿禿的,連借力的樹幹都沒有,這山怎麼爬?她腿肚子又開始鑽筋,“虎娘,能不能帶我去個好走的地兒?”
虎娘一聲長嘯,然後一躍,躍上兩米高的一處狹窄的石階上,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江又梅傻了,這是種田文又不是仙俠文,她哪上得去。“虎娘,還是換個地兒吧,這崖我上不去。”
虎娘鄙視地看了她一眼,一屁股坐下,然後開始望天。喊來人家的是你,人家來了,都到這兒了,你又喊回,偏不回!
一人一虎僵持着,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悽慘的狼嚎聲,還有一些別的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吼叫聲。
這要是虎娘不管她,直接走了,她怎麼辦?不出多久就會被野獸吃得渣都不剩,這回她真的害怕了。
江又梅腿一軟坐在地上,她不怕死,反正都死過一次,但她怕被野獸咬死,那多恐怖、多痛苦呀。還有她的小包子,那個小人兒,生活剛剛好一點,如果她死了他怎麼辦?爲了小包子她也不能死呀。
“虎娘,咱回吧。我不再想着發大財了,我願意供着你們母子,幹再多活我都沒怨言。求求你了,不要不管我,我怕。”她的姿態放得很低很低,現在不僅是腿抖,連聲音都抖起來,她想哭。
虎娘看到她這副慫樣也沒法,一聲長嘯跳了下來,眼睛裡似乎露出你不走這條路就虧大發了的表情。
虧就虧吧,總比送命強。
虎娘又領着江又梅向右走,雖然依舊不好走,但比剛纔的懸崖還是好多了。爬一段,又背一段,躍過幾個山頭,繞過幾處水潭溪流,虎娘停了下來。
這是一處狹窄的山窪,濃密的枝葉幾乎把陽光都遮擋住了,只漏下星星點點的幾束光。
既然虎娘選擇停在這裡,肯定是有原因的。
江又梅看了看虎娘,好歹給點提示呀,結果虎娘理都不理她。
她先看了看周圍的大樹,樹上還是結了許多磨茹,卻沒有虎娘送的那種紅磨茹,她跑了這麼遠可不是來採這種普通磨茹的。就彎下腰把草撥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找了半天,除了雜草裡隱着一個水潭什麼也沒看到。
虎娘這玩笑可開大了,費了這麼大勁,別是逗她的吧?
江又梅無限幽怨地看了虎娘一眼,她現在也不敢甩眼刀子,形勢比人強,萬一把虎娘激怒不帶她回去就死定了。
虎娘已經抓了一隻野兔正在享用,江又梅的肚子也叫了起來,她坐到一棵古樹突出的樹根上,忿忿地拿出幹餅子使勁咬着,似乎所有的氣都用在了餅子。噎得難受也不敢把清泉現出來,怕招來別的野獸。
她怎麼就沒那麼好命,進個山就能看到人蔘一大片呢。
不死心又開始找,人蔘還是沒找着,卻在剛纔坐着的那棵古樹下看到一塊黑黝黝的石頭,裡面還間或有些閃光的晶體,在露進來的一束陽光的照射下更是晶瑩剔透。這塊石頭會不會是個寶貝呢?她前世經常聽說玉石、琥珀什麼的都藏在醜陋的石頭裡。她拿着小鋤頭把石頭挖出來,大概一尺左右長,半尺左右寬,除了剛纔露在外面的那點晶體外,就是一塊黑黝黝、凹凸不平的醜石頭,和別的石頭沒兩樣,怎麼看怎麼不象寶貝,氣得把石頭扔在地上。
“虎娘,咱走吧。”雖然萬般不甘心,現在也得走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天黑出不去就危險了。
看見虎娘揶揄的眼神,好像是在諷刺她費了一肚子勁就這麼空手回了?
這能怨我嗎,還不是你找路不給力,連顆人蔘娃都沒看到,別說千年老參了。
她腹誹着也不敢多說什麼直接爬上虎孃的背上,剛坐好就看見虎孃的耳朵立了起來,接着長嘯一聲。
江又梅嚇一跳,立馬觀察四周,要找顆好爬的樹,萬一虎娘和猛獸打起來了好趕緊逃命。
過了一會兒就看見一隻渾身是血的白狼朝這裡跑來,嘴裡還刁個小崽兒,肚皮裡的腸子都掉了出來。跑到他們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就倒下了,它鬆開嘴把小崽放下,又顫巍巍地爬起來舐了舐小崽兒向江又梅的方向跪了下來,眼裡露出的祈求、絕望令江又梅看了都心傷,慢慢地眼睛越來越迷茫,最後閉上眼倒下。
白色的小狼崽圍着死狼嗚咽着,又用頭拱又用蹄子扒拉的,傷心得不得了。江又梅想起她的小包子,如果她死了小包子一定也會這樣既絕望又無助。
大概是虎孃的母性大發,它慢慢走過去,用舌頭輕輕舐着小兒狼崽。不,應該是小狗崽,江又梅走近纔看清楚,它的小白尾巴一直向上捲起,兩隻耳朵也微微下垂,眼裡露出的濃濃哀傷讓人心痛不已。她前世曾經想養條哈士奇,專門看了狗和狼的區別,她敢肯定這是隻狗崽,大概是狼和狗的雜交物種吧。
江又梅下來,驚奇地看見小狗崽竟然開始吃虎孃的奶,虎娘半躺在地上愛憐地看着它,就像看它的虎娃一樣。
狼是可惡的野獸,連本尊的男人都是被它們咬死的。但這條母狼的母愛還是讓江又梅感動不已,她和虎娘都不可能不管這隻小狗崽,既然要帶走它,還是把它的母親埋了吧。
用小鋤頭挖了個坑把白狼埋了後,虎娘刁起小狗崽,揹着江又梅就向回跑去。剛跑兩步,江又梅又叫它停下,回頭看看那塊醜石頭,跑了這麼遠也得帶樣東西回去做個紀念不是。
下來把石頭往揹簍裡裝的時候爲難了,這石頭不大卻死沉,容易掉出來把人砸到。想了想,就把石頭用布口袋裹好,又用刀割斷了一截繩子,在揹簍底的兩側捅了兩個小洞,把繩子穿進去再把石頭固定在揹簍底下。
虎娘加快了回去的速度。等過了最開始的巨石堆後,江又梅才放下心來。
出了南靈山,天已經黑透。還沒跑到家,就聽見小包子的哭聲和虎娃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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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嗚嗚,娘,你去哪兒了?嗚嗚,你不要兒子了嗎?……”聲音已經全啞了,不知哭了多久。
江又梅心疼死了,高聲喊着,“兒子,娘回來了。”
小包子抱着虎娃跑過來,“娘,你去哪兒了?嗚嗚,兒子嚇了死,嗚嗚,好怕娘像爹爹一樣不要我了。”
下了虎背,江又梅一把抱起像花貓一樣的小包子,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兒子,娘回來了,乖,娘沒事,娘只是讓虎娘帶着去了趟南靈山,……”
話還沒說完,小包子就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