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楓略有些詫異的看着顧如錦與棲雲子。
到達雲苓山莊之時,聽下人們說就是棲雲子替顧如錦治療痊癒,那時候他甚至還厭惡過棲雲子的多管閒事。
若顧如錦早些死掉,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扶正單慧娘,而不至於揹着這麼個病秧子正妻。
只是後來他發覺身體恢復後的顧如錦,再不是以前那個悶不吭聲又不解風情的女子,恍若脫胎換骨般的令他只覺驚奇。
雖則說是他的正房,可他至今還未曾碰過顧如錦。
時而夜裡會想起這樁事,只覺着作爲自己的妻子,他爲何就不能與顧如錦圓房?
慕楓的確生性分流,然他生性風流亦是有風流的好處,比若他從不願強迫女子,更希望女子能夠心甘情願的跟隨他。
顧如錦嫁給他時候受盡委屈,而後還遭其羞辱,扔了兩個孩子給她,這本就是不容易調和的感情,所以慕楓不希望強迫顧如錦,而是願意給她時間。
可這會,他卻發覺顧如錦與棲雲子之間的氣氛不大對。
希望是他多想吧。
慕楓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本想打斷這詭異的情勢,棲雲子卻無端嘆了口氣,“也罷,這方子便隨了你們的願吧,在下會讓玄清送來方子,也不需合作,權當結緣、了緣。”
棲雲子說完,便也拂袖而去,顧如錦能看出他心緒不佳,可她卻更是如鯁在喉。
結緣、了緣——他一個梨花白的配方,便以爲能打發去過去的那些事情嗎?
慕楓非常微妙的捕捉到顧如錦的情緒瞬間低落,這亦是與棲雲子的話有些干係。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想到曾經有下人與他稟報的事情,便說這顧如錦在白雲觀居住的這些日子,與棲雲子舉止頗爲曖昧。
難不成便是這棲雲子的介入,才令他與顧如錦無法深入……
慕楓還是令自己甩開這念頭,棲雲子的確勝在長相,可他畢竟是個道士,何況顧如錦還是有夫之婦,他不信棲雲子會有膽量越距。
回到雲苓山莊已是時近黃昏,早有單慧孃的丫鬟在山莊外候着,見二人的軟轎到達,忙慌走上前,福了福後軟聲說:“三爺,姑娘說您這麼晚回來,恐是已經餓了吧,她做了些你愛吃的菜擺在卿月軒中,請您過去呢。”
慕楓坦然笑了,原本還有些鬱結的心情隨之而去,他回身走到顧如錦面前,見她依舊是失神的模樣,便也沒有再介懷,而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低聲說:“今日有些勞累,夫人還是早些歇下比較好。”
說完他便悠然轉身離去,徒留顧如錦一人,猶在那“夫人”二字中發愣。
聽着慕楓口裡說着夫人這個詞,顧如錦心裡有些淒涼和清冷,原本只是一些玩笑話,反倒讓這個夜色襯得,帶着些許傷感的意味來。
顧如錦也分不清自己對慕楓現在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感情,好像從那日見過棲雲子之後,她的心裡就一直無法釋懷,更無法理解慕楓對她突然地感情。
其實,本是想和慕楓和離的,或許可以爲自己選擇一個更好的歸宿,走向自己所期冀的未來,也就不用每天夾雜在這一個男人和他身邊的女人中間過着勾心鬥角的生活。可是自從見過了棲雲子,這個想法就像被一陣風吹滅了似得。
她不是不知道的,棲雲子現在對她的態度,讓她心裡很明白這份感情或許沒有任何的希望
無論是那個她所認識的道長,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卻無法真正自由生活的皇子,或許心裡想的,重要的,在乎的也都不是她。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自取其辱了呢,於她來說,這和呆着慕楓身邊,又能有怎樣的區別了。
顧如錦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早就看清了這個世界上最薄涼的不過人心,最傷感的不過感情,既然棲雲子心中,她的地位未必高出了多少,她倒寧願把希望寄託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也能給自己一個保障,更可以讓自己忘了這些讓他煩擾的情事。
既然這樣想着,顧如錦的心裡輕快了許多,藉着這清涼的月色,沉沉的睡了過去。
三山一湖的杏竹今年產量愈發的好,讓她不得不好好想想這片生杏的生產之後的渠道。
顧如錦很清楚這些生杏的大作用,作爲最佳的製藥良草,生杏一直都是一個槍手的資源,很多掌握生杏生產渠道與發貨資源的人都把它當成一種很好的開打市場的方法。
這讓顧如錦不得不多在這三山一湖上費些頭腦。
一來二去的,這幾天的生活就圍着三山一湖的生杏渠道過了去,顧如錦也沒再有前段時間的異常心理。這讓顧如錦很是高興,總是想着那些有的沒的總歸是很傷神的。
能把心思轉入到正常的生活中,這是顧如錦覺得很好的一方面。
而與慕楓的幾番接觸,顧如錦對他倒是沒了以前那等恨意,甚至開始認真考慮藉助慕家藥鋪的事情。
利用慕家的藥鋪,把三山一湖的生杏出售出去,這樣一來可以解決的那些生杏不好出貨的顧慮,還可以由此打開慕家藥鋪的經營的範圍。
有了這片生杏,以後和慕家藥鋪打交道的生意人必定會越來越多,於是這樣也就推廣了慕家的生意,真的是一舉兩得的辦法。
既然有了這樣的想法,顧如錦真的開始好好地計劃起了這件事,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和慕楓商量一下這件事,雖說大部分事都是由她打理,可是畢竟三山一湖的生杏不是一份小數目,而且這件事如果處理的好,很有可能完全的影響到了慕家藥鋪以後的經營方向。
慕楓面無表情的聽完顧如錦的打算,仔細的想想,說:“這方面的事你遠比我更在行了,交給你我是很放心的,再說你是我夫人,這點事真的不必這麼客氣的和我說起來了,都由你做主吧。”
顧如錦這才發現她和慕楓的關係越來越走向了她難以預料的方面,這種變化讓她措手不及,前些日子那些好不容易被拋在腦後的想法又是不停地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了,讓她無法集中心神。
這頓飯吃下來,氣氛除了稍微有些尷尬之外,還真像一對恩愛的夫妻平日的生活。不止慕楓心裡怎樣想,總之顧如錦心裡總是起了那麼些變化的。
不過總算確定了三山一湖這些生杏的事情,一塊壓在顧如錦心裡很久的石頭也總算是落了地。
隔了些日子,生杏的事情總算是進展順利,倒是柳紹卻愁眉苦臉的來尋了她,便說又到了上繳歲貢的時候,這三山一湖本就物產豐富,每年都要往江都交上不少錢糧,今年顧家又派人來催歲貢,柳紹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好來請顧如錦做個決斷。
顧如錦正端着熱茶在屋子裡練字,聽見柳紹的話後,眉梢微挑,很是不滿的回了句,“不給,爲何要給?我是死是活,江都無人問津,逢到要錢財了,倒是來得極快。”
“可來人已經在外廳候着,夫人您的意思是……”柳紹有些爲難,不知如何是好,若讓他去拒絕,那強硬的話當真是難以說出口,只好求顧如錦拿個主意。
顧如錦原本想說請那人稍候,她換了衣服便去,然則剛剛擱下手中的筆,卻又計上心頭,“你着人與慕楓說一聲,讓慕楓想辦法見了並且打發了。”
“咦?”柳紹分外意外。
顧如錦倒是抿脣笑了笑,“你個呆瓜,這雲苓山莊是我的嫁妝,可我嫁的人是誰,是慕楓呀,這嫁妝雖然與其無關,兼且慕楓也不會貪圖我嫁妝的錢財,可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我嫁妝每年被孃家索取,於情於理都不合規矩。何況,周品秋這次應還是派人來接周雪瑤回去的吧?事事都與慕楓有關,爲何慕楓不出面?”
這話說的柳紹眼睛一亮,這招也叫做借力打力,自己完全不用去惹這麻煩,統統轉移到慕家就是。
到時候即便周品秋想尋顧如錦的麻煩,顧如錦直接把責任推到慕家,而慕家卻也必須應下這樁事來。
慕家也覬覦顧如錦這嫁妝呢,爲何會讓顧家得了這歲貢?
柳紹心服口服的作揖,“夫人說的有道理,柳紹這便去辦。”
“嗯。若是周家表妹要回江都,你便送上些程儀,其餘事情便由慕楓做主就好。”顧如錦悠閒自在的描着紅,近日來她的字倒是練得比往日勤快也比往日好,應是在忙碌生杏這樁事情上,漸漸淡忘了愁緒,心也沉靜下來。
待得夜間,慕楓卻已是在門外候着,自是今日之事,他要來與顧如錦說道說道。
慕楓不介意被顧如錦拿來當槍使,這說明顧如錦在某些時候已經將她當做自己人看待,這等進步慕楓是願意看見的,然則夫妻之間似總還有那份疏離,令慕楓有些不滿,他輕輕釦了下顧如錦的房門,朗聲道:“夫人,爲夫要進來了,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