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瀾跑過去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這個人不是昨晚自己踩在腳下還送了一車棉被的張豹嗎?
看樣子他們沒有達到那個山洞,祝枝瀾伸手在鼻尖探了探,“還活着!”
早知道如此還不若讓他們在那個營地宿一夜呢,至少還有可能保全生命。
都怪自己,還想給人家幾個什麼考驗。
祝枝瀾咬了咬牙,環過周遭,劉小白已經統計完了,“活着的還有二百人。”
王七和書生也下了馬,放眼望去一片血腥,這些都是上戰場的好男兒,怎麼就死在了這個地方。
“安營駐紮吧!”祝枝瀾冷笑道,“這幾百條人命需要休養,這個時候帶着這糧草到處跑,還不若都用了呢!”
“這怎麼行!”王七有些着急。
祝枝瀾看了一眼,開始扎帳篷的人,便對着幾位師父一起拱了拱手道,“師父,我有事情想要和你們商量。”
王七聽見他肯和大家一同商議,心中舒坦了不少,“你五師父不在,他最是說行軍最忌諱一人獨斷了,你這般就是有長進。”
幾個人說着,便進了一個已經紮好的帳篷內,還擺了一張簡易的四條腿的木桌子,祝枝瀾嘴角抽了抽。
卻是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筆紙拿了出來,“我們招兵買馬,一沒有功,二沒有名,就算是打着救國的口號,也不會有多少人,還會被上頭那一位認爲是謀反,咱們救了這些士兵,勢必會對咱們有所感激。”
見三人望着自己,祝枝瀾又繼續到,還將木炭製造的筆在紙上畫了了一下,“他們就是這基礎,我們要好好待他們,他們每個人都會有些不錯的吧,然後讓他們將自己親朋拉入咱們的隊伍,隊伍慢慢的擴大,咱們也有機會制定各種軍規,否則的話,人多口雜,肯定會亂成一團糟。”
幾個人聽着祝枝瀾的話,俱是眼前一亮,徐老點了點頭,“大小姐的眼光不差!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這般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士兵都被別人搶做實力,咱們可是很有可能被吞噬的!”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想給他們洗腦!”祝枝瀾眼睛閃了一下。
“洗腦?這個詞倒是新鮮。”青衫書生有了幾分趣味。
“就是給每個人希望,給每個人儘可能的公平,讓他們有一種軍魂思想和信仰!”
“這行嗎?”王七有些擔憂。
“暫時只能以利誘之,再以口碑傳之,口口相傳最是令人容易信任。正好趁着現在人不多,我也會盡快的和他們每個人熟悉起來,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得!”
“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只是這想法委實古怪了一些,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青衫書生拍了拍手裡的扇子。
“且給我幾日的時光。”祝枝瀾胸有成竹的道,她看過不少民國時期的戰爭片的黨派之爭手段,和一些類似直銷的洗腦思想,雖然這些人沒有多少文化,雖然洗腦困難一些,但也單純,忠誠度更高一些。
王七古怪的看了祝枝瀾一眼,“總是覺得你這個孩子古靈精怪的,這想法也怪異的很。”頓了頓又道,“你這個想法我們三個人算是通過了,只是後有大部隊,又該如何!眼前這一出,一看便是自相殘殺,爭奪糧草。”
看出來祝枝瀾的不解,徐老補充道,“這些將士雖然處於同一個軍營,卻也是氛圍不同的派系的。”
祝枝瀾嘆了一口氣,“眼下我可以和王七師父先設一個大陣擋他們一擋,將糧草之類的,能用的儘可能的給這些傷員都用上,就算是被搶也要將損失降低到最小。”
“如果不省着,那豈不是很快便沒有了糧食。”王七不解,眼下只是讓士兵微微不覺得餓罷了,決計是不能夠吃飽的。
“咱們橫豎就是這麼幾個人,早晚會被人盯上,就是裘無歡他們不搶走,也會有別人,瀾兒的意思是能用則用!”
“可是……”王七確實有些捨不得那些糧草。
“師父,沒有什麼可是,等這羣人安定下來了,我會想辦法去那些被丟下的空城,收斂一些糧食的!”祝枝瀾的眼睛裡帶着幾分的精光。
“那與強盜有什麼區別?”
“既然他們都不要了,我們用來救救自己的士兵又有何妨?我們又不搶老百姓,那些大門大戶定是會有一些藏着糧食財產的地方,這一次定是要讓這羣貪官污吏也吐吐血,平日裡不作爲,這個時候倒是跑得快了!”
“這個方法妙極,我最是看不慣他們,每次敵襲跑的比誰都快,等敵人一退又跑回來張牙舞爪!”
祝枝瀾嗯了一聲,“倒是找幾個弟兄踩踩點。”
祝枝瀾一番安排下來,便和王七出去佈陣了,也不指望能夠擋住裘無歡多久,若是他們繞道最好不過了,畢竟裘無歡雖可恨,但是那些士兵卻也有不少好的人。”
祝枝瀾心裡想着若是裘無歡他們最好也跟着那些人後退的遠一些,到時候自己可以就近佔據一座城池。
只是祝枝瀾現在人少,處於微弱地位這個自是不說。
是夜,王七等人陪着祝枝瀾看望了每一個病號,也幸好這羣人之中有幾個半吊子的軍醫。
當然裡面還有一個讓祝枝瀾意想不到的收穫,便是吳軍醫,這個老頭兒最是跟虎子關係不錯,這一次也在其中。
迷陣之中,衆人不敢亂動,怕被自己人殺了,這老頭便鑽到了死屍下面,僥倖活了一命,但是身子骨畢竟老了,竟着了涼。
祝枝瀾文質彬彬,談吐非凡,又帶人溫和,似乎還會些武藝,又聽說是祝枝瀾破了陣將他們從其中救出來,心中便是對祝枝瀾有幾分尊敬了。
不少人來劉小白這裡打聽祝枝瀾的身世,劉小白一律按照笑面書生的交代,祝枝瀾乃是名門將士之後,本來在軍營之中歷練,途經此地,順便救了他們。
說到祝枝瀾,劉小白侃侃而談,甚至將祝枝瀾救了他那次,後來裘無歡出手殺了那個波蘭國人的事情改編一通說了出來。
說來劉小白倒是在近侍這一活上各位的有天賦,幾日的時光隨着衆人對祝枝瀾的追捧,竟是膽子也大了不少,嘴皮更是順溜的讓人完全看不出,這個少年曾經那副受欺負的小娘們模樣。
劉小白每次在向人吹噓完,總會說上一句,“這件事情,我是看在咱倆關係不錯,你又爲人正直的份上才偷偷告訴你的,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句話是祝枝瀾囑咐他說的。
不過短短的兩日,所有的人看祝枝瀾的眼光便變了,帶着隱隱的崇拜。
那不能告訴人的秘密早已成爲公開的秘密,大家卻像是有了約定一般的共同的守着一個秘密,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好似也莫名的親了不少。
祝枝瀾本來不想搞什麼崇拜主義,但是迅速獲得忠誠度的最簡單快捷的方法了。
其中最崇拜祝枝瀾的要數張豹和張駿兄弟了。
“我就說瀾兄出身非凡吧!當初一見面,一隻手竟能夠將我提起來,那小腳一踩在我胸膛上,我就頓時如泰山壓頂一般……”張豹侃侃而談,吹得亦樂乎,似乎被祝枝瀾踩着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
祝枝瀾和傷勢剛剛好的虎子站在不遠處,虎子眼睛掃了衆人一眼,纔將目光落在祝枝瀾的身上,“瀾兄,你想做什麼?”
“你說呢?”祝枝瀾擡頭反問道,那耀眼的笑容,讓虎子險些晃了眼,迷迷糊糊的回道,“無論,你想做什麼,虎子哥都在你身後支持你!”
“謝謝!”祝枝瀾收回目光,“你身子不能總是行走,你先回去躺會吧,這幾日就要啓程了。”
虎子點了點頭,祝枝瀾先是看過了芍藥,便差人將吳軍醫擡到了她的帳篷內。
吳軍醫此時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子虛的很,軟綿綿的起不來。
這些人不知道祝枝瀾想做什麼,心中琢磨着莫非這祝小將還會看病不成?倒是便宜了這個死老頭子了。
所有的人羅貫而出,祝枝瀾漫不經心的玩弄着一把匕首。
吳軍醫老眼一晃打量了帳篷一眼,視線便落在了旁邊的祝枝瀾一眼,“你想做什麼?”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不相信我們宣瑞國只能夠潰敗而逃!”
“你是想要帶着這些人上前線?”吳軍醫咳嗽了幾聲。
“可以這麼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吳軍醫十分的吃驚,眼前的這個小女娃娃靜靜的坐在那兒,卻是讓人感覺像是一把利劍一般,若真是個男兒,說不定這是一件好事。
只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說得他這顆老心,心中滿是澎湃之情。
只可惜自己已經老了,年輕時候上戰場的那些雄心壯志竟然全都磨滅了。
祝枝瀾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性別,“這件事是不會有人知道的!”祝枝瀾將刀放在了吳軍醫的脖子上。
吳軍醫大驚,“你……你……”竟是氣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