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薄薄的帶着補丁的粗棉布門簾,李紫玉看見炕頭上躺着一位乾癟瘦弱的、看樣貌五十餘歲的蒼老婦人。
婦人闔着眼睛閉目昏睡着,臉上呈現着病入膏肓的蠟黃色。
王大柱緊隨在李紫玉身後走進來,不好意思的說:“東家,我家太亂了,你別嫌棄。自從我娘病倒我們就抓瞎了,啥啥都弄不好。你看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王大柱邊說邊收拾着炕上扔的亂七八糟的破爛衣衫,努力想給李紫玉拾兜出一個能坐的地方。
“王大娘從什麼時候病的這麼重了?平常都有哪些症狀?”李紫玉把手放在了王大娘的脈搏上,邊把脈邊問。她雖然不懂醫,但也可以依據病人的脈搏判斷出一個人健康與否。
“我娘秋天時還好好的,就是吃的多點,愛喝水。我娘還說自己怎麼成了大肚婆了,怎麼這麼能吃?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越來越瘦,後來有一天忽然就暈倒了,我們這才着了急。找大夫一看說是什麼消渴症,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吃藥先維持着。可是吃了不少的藥我娘一點也不見好不說,大夫竟說我娘已經沒救了,就只能......”‘等死’兩個字王大柱哽在了喉嚨裡,再也說不出話來,眼睛也憋紅了。
李紫玉沒理會王大柱是什麼表情,她現在正使勁兒想着那些在現代不知在哪兒看見過的治療糖尿病的偏方。
其實臨來時李紫玉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知道王大娘八九不離十患的是糖尿病。
可她也不是大夫,糖尿病也不知如何治療。她只是忽然想起好像在百度上看見過兩個偏方,能治療糖尿病。好像是幾種藥草,叫什麼名字來着?挺平常的名字。其實也是幾種野菜......歐。想起來了,叫地錦草也叫鐵線馬齒筧。還有叫翻白草的,配着地骨皮(也就是枸杞的根部)米分,泡豆麪喝,就能治療糖尿病,據說還能根除呢。
李紫玉終於想了起來,因爲太高興了臉上綻放出奪目的光彩。竟有了一種少女動人的魅力。
屋子裡的衆人都被李紫玉此刻的韶顏稚齒、嬌豔驚人的風采給吸引住了。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唯恐打破這難得一見的美麗畫面。
李紫玉自從來了莊子,就沒怎麼笑過。面對着他們也是嚴肅的時候多。沒想到此刻卻讓他們見到了她的笑模樣,竟是這樣的傾國傾城。
當然,現在他們都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不敢看此刻的李紫玉。
李紫玉臉上的笑也就是曇花一現。少頃她就收斂了笑,臉上重新恢復了不苟言笑。小臉繃着很有一派威嚴。
其實李紫玉也不想給他們留下不好相處的印象,也想好好和他們相處。可是自己這麼小,又是個女孩,如果不能讓他們從心裡畏懼你。很有可能有一天他們會爬到你的頭上來,到時候再想法子就晚了。
尤其是還有一個身懷異心的牛大頭,她不能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來。她就得端着架子。拿出東家的氣勢來,才能震懾住牛大頭。
牛大頭對有恩於他的童牧都可以陽奉陰違、肆意背叛。對李紫玉還能指望他忠心不成?可是,撤換他得有明目,得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他貪墨公中銀兩,背叛東家。總得師出有名不是?若不然她也不好交代。誰讓她已經答應童牧莊主人選不變呢?
說起來最窩囊的當屬童牧了,典型的被人賣了他還幫人數錢。也不知這樣的人怎麼在商場混的,沒把全部家當賠進去算他命大。
李紫玉收起全部心思,對王大柱說:“大柱哥,我這裡有兩個偏方可能對王大娘病有奇效。不過,裡面的草藥在這個季節不好找,我試着給你找找。你先不要泄氣,大娘的病應該還能治。你就先吃着大夫給你開的藥,能維持就先維持着。”
“哎哎!謝謝東家!還惦記着我娘。”王大柱連連答應着,對李紫玉真的是很感激。雖然只是個小姑娘,但在他看來卻比原來的東家有氣勢多了。
李紫玉從懷裡掏出了二兩銀子,放在了炕上說:“我也沒多的,這些銀子你留着給大娘買藥。過些日子我再來,也許下次來就有了給大娘治病的良方也不一定。”
“噗通”一聲,王大柱拉着兩個兄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結結實實的給李紫玉磕了一個響頭。等起身時,李紫玉卻發現王大柱已經淚流滿面。
“東家!......謝......謝你!嗚......”王大柱高大的身軀顫抖着,嘴裡嗚咽着話不成句。身邊的兩個弟弟也紅了眼圈,最小的弟弟都哭出了聲音。
這些日子他們真真正正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無奈和辛酸,也體驗到了世態的炎涼,真的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讓他們賣光了,最後實在沒賣的了,他們只好把身上穿的棉衣也給賣了,他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孃親死啊!
他們也曾去鄰居家借銀子,可誰家也不好過,也沒有多少銀錢能借給他們。他也曾厚着臉皮跟莊主借錢,卻被莊主不陰不陽、冷嘲熱諷了一頓。正在他們走投無路時,沒想到新的東家給了他們希望。不論孃親最後能不能救活,這份雪中送炭的恩義,他們到死都不會忘的!
李紫玉沒想到三兄弟反應這麼大,二兩銀子就讓他們感動成這樣。但也足以看出三兄弟一方面淳樸善良、知恩圖報的秉性,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家裡確實到了絕境。
李紫玉沒有多留銀子,不是她捨不得,而是她不能開這個先例。她也不是開善堂的,這世上需要救濟的何其多,她哪裡救得過來?若不是這是自己的佃戶,她也不會給這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看似不多,但在這貧窮的家裡,一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的。如果給多了,他們就會覺得這銀子來得太容易了。一旦這口子一開,可不是什麼好事。自己不能留下個大方、手鬆的名聲,但一定的善良還是要的,凡事都應該有個度。
尤其牛大頭、井松柏都在這裡,也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毫無底線的善良好欺,也讓他們知曉自己是有原則的。
李紫玉並沒有說這個偏方是什麼,裡面都有什麼。她可是見識過一個藥方的真正價值,怎麼會當着這麼多人把藥方說出來?尤其在她說有偏方時牛大頭驚喜的表情,雖然只是轉瞬即逝,但還是讓她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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