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當年的刑部尚書是誰?
任逍航腦子裡迅速翻出吏部檔案,十五年前時任刑部尚書的叫孔玄翰,竟然是二皇子岳父、現任兵部尚書孟荻權的岳父。可是二皇子將俊鴻今年只有二十五歲,十五年前將俊鴻只有十歲,孟家嫡長女孟芊芊也才五歲。那時皇上還沒有指婚,孟家和二皇子還沒有聯姻。那麼,五皇子將俊璋密查十五年前的往事,和二皇子應該沒有關聯纔對,爲什麼二皇子將俊鴻會對五皇子痛下殺手?難道十五年前淑妃就和孟家聯手了?這也太可怕了吧?十五年前就佈局陷害歐陽家爲了什麼,就是爲了軍權?可現在軍權也沒在孟家手上吧?
任逍航百思不得其解。
將俊璋見任逍航若有所思的表情,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任逍航就把自己剛纔想到的孔玄翰以及不解的地方說了一遍。
將俊璋仔細想了一遍,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年父皇爲二皇子賜婚是在有心人的提醒下選的孟家嫡長女?”
任逍航不解地說:“就算是這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不說任逍航和將俊璋在酒樓猜測分析,此時被他們提及的孫家卻是另一番情景。
孫家的祖宅面南背北坐落在石巖鎮東北角,背靠綿延數百里的大嶺子山,佔地大約有一百多畝。整個祖宅由下院、中院、上院組成,四周砌着高達兩丈厚厚的青磚院牆,院牆的四角還築有比院牆還高的堅固的城堡,城堡裡十二個時辰都有護衛巡邏。整個孫家祖宅真的是固若金湯,易守難攻。
據說,孫家先祖孫世淼也就是孫偉忠的曾祖父,曾經在大葉朝景元初年出仕,在南方某地任七品縣官。那是他只有十幾歲,還沒有成婚,是當時有名的神童。後來不知從哪裡來了一批土匪,血洗了縣衙,孫世淼奄奄一息。孫家除了孫世淼外,無一人生還。
孫世淼看破仕途,辭了官職回到老家祖宅。當時的祖宅破舊不堪,看守祖宅的人也已不知去向。孫世淼從身無分文到掙下一片家業,嚐盡了酸甜苦辣。據說孫世淼什麼都幹過,踏實能幹,也肯付辛苦。他放下了讀書人的架子,對誰都一視同仁,虛懷若谷,誠實待人,能夠很快的掙下不菲的家業,與他的爲人分不開。
到了孫偉忠祖父孫明遠這一輩,也曾經考中過秀才,試了幾次也沒有考中過舉人,只好放棄回家守成。
孫偉忠父親孫文超連秀才也沒考上,孫偉忠祖父失望之餘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孫偉忠身上。孫偉忠不負祖父的希望,十五歲就一路從秀才、舉人,一隻考上進士,其祖父喜得終日眉開眼笑的,只說老天開眼,終於讓孫家改換了門庭。
可孫偉忠在派官時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朝中無人使得他處處碰壁,銀子也不知用在什麼地方。正在他焦頭爛額之時,孟家向他伸出了橄欖枝,將孟家旁支的庶女嫁給了他,並很快有了官職。
只是不知爲什麼,三年任職期滿他卻帶着妻子兒女回了老家,對外宣稱繼承祖業。
從此,他就再也沒有出仕,一心一意的在家經營祖業。孫家的家產也在十幾年中翻了幾翻。
此時,在孫家中院的三間正房的東間裡,紫色的紗幔低垂,一張精雕細琢的鑲玉牙牀放在屋子正中間,牀上錦被繡衾,牀頭上的簾鉤上還掛這小小的香囊,屋裡散發着淡淡的幽香。四周的牆壁和屋頂都用紫色的繡花錦緞遮住,既溫暖又溫馨。
屋內的陳設之物都是閨中少女所用,奢華又有品位。
此時,屋中主人孫豔君面上帶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匆匆走進來。她一屁股坐在了牀上,臉上的笑立即被陰狠所代替。
剛纔,父親孫偉忠把她叫了去,狠狠訓斥了她一頓,說她心胸狹窄,不能容人,只顧糾纏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竟給他找麻煩。說她如此,怎麼配得上二皇子?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跟一個窮丫頭叫什麼勁?從小你就是這樣,別人碰你一下、忤逆你一點你就不依不饒。本想着你長大了性子能改好,沒想到變本加厲越發的肆無忌憚。在石巖鎮,孫家還能罩着你,以後你去了京城,鞭長莫及,你就得靠你自己了。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心?”
“我將來是二皇子側妃!”
“你也知道你是二皇子側妃,可你頭上還有個正妃!你還是這個樣子,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敢!若是這樣,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住口!看起來你是屢教不改了,你的管教嬤嬤就是這麼教你的?回去禁足一個月,抄一百遍女戒!”
孫豔君坐在牀上,父親的訓斥言猶在耳,令她非常氣憤。
她有什麼錯?那個窮丫頭憑什麼教訓她?她就該受到教訓。她心裡氣憤的同時,心裡很是不甘。
在這個家裡,在外人看來父親是聽母親的,只有她知道母親是看着父親的臉色行事的。在母親的眼裡,只有父親和兩個弟弟,從來就沒有真心的關心過她。
父親更是如此,他眼裡除了家業還是家業,臉上就沒看見過笑模樣。
說實話,別看父親長得溫文爾雅的很是風流倜儻,不知爲什麼她從小就怕父親,看見他,從心裡就發抖。
只有奶孃是真心對她的。從小奶孃就告訴她,在家裡她就是公主,就該享受到公主的待遇。在鎮上,她就是霸王,她就應該說一不二。誰若忤逆她,就殺無赦!第一次,她真的照做了,父親氣得大罵了她一頓,卻還是幫她善了後。第二次、第三次......父親雖說也很生氣,但還是幫她消除了一切痕跡。奶孃還告訴她,在人前要保持淑女的風度,不要失態。要想報仇,事後也可以算賬。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每一次事故都會在事後傳揚出去,不論是人命還是重傷。孫家也曾經追查過,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最後也只好不了了之。
所以,孫豔君心狠手辣的名聲纔會在鎮裡傳開,衆人懾於孫家的權勢敢怒不敢言,但背地裡孫豔君的名聲卻早就聲名狼藉。
在孫豔君所居住的青竹苑,有兩排青磚綠瓦的廂房,孫豔君的奶孃就住在東廂房裡。
此時,奶孃姜氏獨自坐在室內的木牀上,手裡無意識的摸着一個男孩穿的肚兜,臉上再不是在人前的敦厚笑容,眼裡的滔天恨意足以把整個世界毀滅。
她訥訥的說着,說着只有自己才聽清楚的話:“小寶,孃親該如何給你報仇?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身敗名裂!我要讓她生不如死!就算是這樣也難泄我這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