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隨手從樹上摘下一片泛黃的銀杏葉, “呦呵，方老闆也來了。”
方仲之笑了笑，“說什麼老闆, 還不是仰仗小哥兒掙錢。”
大壯悄悄地往張寶那邊挪了挪, 這讀書人笑起來都和種地的人不一樣, 好看啊。上次大壯和張有地、張有田兄弟兩個一起喝酒的時候, 張有田笑着拍拍大壯的肩膀, “大壯，你這夫郎娶的好啊。你看看，自從你娶了寶哥兒, 你家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過，連帶着咱們也沾沾光。俺跟你說, 你家這夫郎可真是個寶啊。你也小心着點, 看住嘍, 要是跑了就沒地哭了。就那些個讀書人，他們哪不比咱強……”
“大壯, 你別聽他的，他喝高了。”張有地把自己大哥從大壯的肩膀上扒了下來，“咱先回了啊。”
沒人的時候，大壯也自己琢磨着，自己這是走了什麼運了, 寶哥兒咋就看上自己了。大壯越想越覺得張有田說的話有些道理, 這寶貝夫郎可得看住了。
“喲呵, 寶哥兒, 今天做的什麼？”裘立伸長脖子看了看驢車裡面的東西。
“肉夾饃。”
方仲之看了看遠處的學生們, 忽然咳嗽了一聲，“要不, 今天我們就在你們這一起搭個夥。”
“三位賞光就是俺們的榮幸。”
幾個人又扯皮了幾句，看着快到時間了，張寶就讓李周把烤架架起來，“周哥，把餅子也串上烤熱乎了。”
張寶一邊招呼着大壯和李周烤肉，一邊應付着方仲之三人。突然一下就看了遠處的四個小孩。
“蚊子，蚊子，過來，過來。”
蚊子帶着耗子、栗子和南瓜在這邊撿柴，聽見張寶的喊聲忙不迭地就跑了過來。耗子的終於換了雙三壯以前穿的鞋，走路也不甩鞋了。
“衣服穿着怎麼樣？夠穿不？有沒有小了不能穿的？”
蚊子一副大人的口吻回道，“夠穿，夠穿，好的很。張家哥哥，您瞧瞧，咱們穿得多精神。”
“哎，那就好。你們今天干啥來了？”
耗子摸了摸腦袋，“學堂秋遊，俺們來瞧瞧熱鬧。”
方仲之三個人站在一邊看着張寶和這四個小乞兒說話。
“來，一人一塊餅拿好了。”餅裡面都是夾了肉的。
蚊子把手背在了後面， “張家哥哥，俺們不能白拿你們的食物。”尤其還是白米麪的。耗子倒是伸出了手，被栗子眼疾手快地打掉了。可耗子還是不爭氣地嚥了一口口水。
“沒讓你白拿。”張寶衝着烤架努了努嘴，“你們先吃，吃完了去河邊洗洗手，來幫俺烤肉。”這些個孩子好樣的，不白拿人家東西，以後一定會有出息。
“這，”蚊子有些猶豫，看了看裹着肉的餅，又看了看烤架上正飄着香氣的肉。最後點了點頭。
四個孩子拿到餅，狼吞虎嚥地就吃完了。吃完了東西也很自覺，把撿來的樹枝放好，就去河邊洗手。
李周教他們烤肉，蚊子、耗子和栗子都認認真真地幹，眼睛一直看着肉，半點不帶偷懶的。南瓜人小，夠不着烤架，張寶就讓南瓜和自己一起串丸子。南瓜很喜歡張寶，一會兒張家哥哥這個，一會兒張家哥哥那個的，還喜歡挨着張寶坐。
把張寶整的一顆心都軟了，怎麼自己一家子都是調皮的小子，也沒個乖巧的哥兒。
張寶他們這邊烤着肉，熱着餅，旁邊就有一羣人在這看着。他們也是出來遊玩的，中午飯是在家帶來的。要麼是些點心，要麼就是已經冷了的餅，遠不如肉夾饃。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小哥兒，這餅怎麼賣？”
“一份肉夾饃四文錢。”這是張寶之前告訴大壯的。
“哎，給我來一份。”
“也給我來一份。”
“也給俺來一份。”
等方老先生帶着一羣餓了的學生回到驢車旁時，看見的就是驢車旁圍了一圈的人。
大壯個兒高，一眼就瞧見了那一羣學生，他低頭在張寶耳邊說了一句，“方老先生帶着學生回來了。”
張寶擡頭看了看，“蚊子，動作再快點，這邊還不少人。”“哎，大家讓一讓，咱們的學生回來了。”
宋玉看着收錢收得歡快的張寶，憤憤地對着三壯說了句，“奸商。”
三壯聽了有些不高興，瞥了宋玉一眼，“那是你沒吃過俺家的肉夾饃。”
三壯捋了袖子就要上去幫忙，張寶給他推了回去，“這邊馬上就好，讓先生和同學彆着急。這裡不用你幫忙，和同學們說說話去。”
本來就帶了兩個烤架，又有好幾個幫忙烤肉的，學生們很快就吃上了肉夾饃。
石鳴一一邊大快朵頤地吃着肉夾饃，一邊擔心張寶把他們的午飯賣了，他們不夠吃的。他攛掇着三壯，“長仁，你說你嫂麼麼不會把咱的午飯都賣了吧。你快去和他說說，給咱們留着些飯呀。”
三壯聽他這麼一說，停下了咀嚼，伸長脖子看了看驢車上的食物。最後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走過去查看了一下。框子上的布一掀開，裡面都是碼得整整齊齊地肉和餅。好幾框都是滿的。
何致遠就在驢車旁，正好看到了這些，他一邊咬着肉夾饃，一邊在心裡唸到，“奸商，奸商啊。”
後來，這一天的秋遊就在學生們對午飯的滿意，張寶收錢收到手軟中過去了。雖然蚊子和栗子一再推辭，張寶還是給他們每人發了五個銅板的工錢。
驢車剛靠近八戒食肆，坐在門檻上的五壯就笑着站了起來，“麼麼，麼麼。”張寶一下子就跳下了驢車，摟着五壯就是一頓親，“走，嫂麼麼給你買糖葫蘆去。”
“哎，哥，俺也要啊。”貝貝適時地從屋裡追了出來，回頭衝着屋裡喊了一句，“四壯，哥帶俺們買糖葫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