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這個簡單,若你願意,兄弟吩咐押牢節級在裡面空一間牢房給你,便是住到明年開春也是可以。”張龍調侃道。
武大郎搖搖頭,正式道:“在裡面住我倒是沒所謂,有一百兩一天更是願意,可現在是沒有銀子,還要自己掏腰包買酒菜,最要命是不能照看武大郎燒餅,兄弟雖然愚笨,可沒到那癡呆的程度!”
張龍聽了哈哈大笑,拖着武大郎的手,十分親熱的來到賬房。
知縣早已經將三千兩銀子分配好,他自己佔了大份,要了一千二百兩,八百兩歸公,四百兩給武大郎,餘下六百兩由王二牛分配。
王二牛也不含糊,自己留了一百兩,自然是藏到小梅處,不讓家中的河東獅知曉,張龍出力最多,也是分了一百兩,趙虎,王斌,馬強三人合共分二百兩,餘下二百兩分給其餘捕快,可謂皆大歡喜。
武大郎捧着四百兩銀子,真有否極泰來的感覺,剛走出縣衙,琿哥已經迎了上來,笑口盈盈道:“恭喜大郎沉冤得雪,從此百無禁忌!”
“好,好,好!”武大郎十分高興,潘金蓮也來了,看到他喜極而泣,武大郎感動道:“金蓮,自跟你認識,這是第二次看到你哭泣,都是因爲我,這份心意也不枉我們武家那麼疼愛你!”
“二嬸,好日子哭泣不吉利,快點抹乾眼淚,今日要笑口連連!”琿哥十分懂得說話。
潘金蓮聽了也有道理,武大郎已經放出來了,自己還哭什麼呢,連忙抹乾眼淚,正要問一下武大郎在裡面可曾受苦,武大郎卻是先說話了,只聽得他想和尚唸經似的說道:“金蓮,我知道你關心我,可現在才申時,你從武大郎燒餅過來等候,估計也少做了兩個時辰的買賣,這不划算.....”
潘金蓮聽得他懂得吝嗇銀子,自然知道他並無大礙,只是莞爾一笑,也不理會他的嘮叨,反正這兩年習慣了。
三人回到紫石街,王婆的茶坊關了門,武大郎奇道:“乾孃的茶坊爲何如此早關門?”
“大哥,這人不提也罷!”潘金蓮不願意在琿哥面前說鴻福樓的事情。
武大郎仍舊喃喃道:“我還一路尋思着,從牢籠出來,該到她那喝一碗清心茶......”
“大哥,你那是晦氣,喝什麼茶也沒用,最好是跨過火盤,讓剛陽之火將你身上晦氣盡消!”
武大郎想想也是,便跨過門口的火盤,感到胯部一陣溫暖,十分舒泰,心情大好。
他立刻把門關上,將四百兩銀子擺上桌子,笑眯眯道:“金蓮,我曾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受了四日牢獄,竟然換來四百兩銀子,哈哈,哈哈哈.....”
“大哥,這些銀子不能留下!”
“什麼?”武大郎大驚失色,下意識的一把抱着銀子,可又想到武松說的,要他聽潘金蓮的話,十分不捨道:“你倒是說個道理來聽聽。”
“大哥,我們這次能脫險,實際上是貴人扶持。”潘金蓮慢慢道來:“先是琿哥報信,後是陳二狗來相救,及後,也是陳二狗和張龍到蓮花縣爲你奔走,期間王二牛,等幾名捕快也是在清河縣和陽谷縣爲你奔走。”
“我們應該請大夥吃一頓酒菜,表示感激,每人送三十兩,加上酒菜,二百兩也是差不多,陳二狗和琿哥一人送五十兩,你認爲如何?”
琿哥在一旁笑得眼睛都消失了,武大郎看看琿哥,說道:“沒有琿哥,你就要被那惡人害了,這五十兩是應該的,陳二狗不念舊惡來相救,五十兩也是應該,王二牛等公門中人,辦事都要銀子,要是不送,反倒讓他們說一聲武松的哥哥不懂世故,也是不好。”
武大郎說着說着,眼前一亮:“那還有一百兩,豈不是可以留下?”
“這一百兩也不能留下!”潘金蓮笑道:“那日若非那少女通知琿哥,陳二狗也不能及時趕到,這次也是她冒死來拆穿西門慶的詭計,她是可憐人,此刻趁着西門慶關在牢房,希望她能脫離虎口,琿哥,你去跑一趟,看能否將那少女約出來,我送她銀子讓她回登州。”
“哎,害你的是她,救你我的卻又是她......”
武大郎搖着頭,有點不情願,潘金蓮嘴角一掀,驕傲道:“大哥,二哥爲人仗義,就算見到此等可憐人,也是會幫助的,我們是他的至親,豈能失了氣節!何況你我有手有腳,還怕賺不到那幾百兩銀子麼!”
武大郎聽了,無可奈何,口中仍唸叨道:“要是有不花錢的仗義就好了....”,他眼睜睜的看着琿哥將銀子攬入懷裡,嘆氣道:“我們便如貧女,四百兩爲人做嫁衣裳,哎,對了,我們在哪裡請捕快吃酒?要是到大酒館,五十兩恐怕還要倒貼呢!”
“自然在武大郎燒餅,我們到集市買些肉食回來煮好便是,一來可以令店鋪熱鬧,二來讓別人知道我們跟捕快熟悉,不敢來犯,三來也不妨礙買賣,此乃一舉三得!”
武大郎只聽得第三條,十分贊同,滿意的感覺取代了那失去銀子的心痛,他雖則說在牢房也過得好,其實也是身心疲倦,跟潘金蓮說了一陣話,便去睡覺了,潘金蓮也是幾天沒睡安穩了,當下也是睡意來襲,早早就寢。
寅時,屋外傳來了敲門聲,力道很重,但不急速,好像有點羞澀似的,潘金蓮從夢中驚醒,屋裡有男人,雖然那只是武大郎,不過也令她安穩,不至於胡思亂想,立刻下去開門。
敲門的是那天晚上來的丫環,綠衣少女遠遠的站在後面,潘金蓮一愕然,隨即明白,問道:“姑娘,可是琿哥讓你們來的?”
綠衣少女十分爲難,良久才說道:“娘子,奴婢今日來便如螻蟻般卑賤......”,她臉上一陣蒼白,說不下去,淚水在眼眶充盈。
“姑娘,奴家是丫環出身,你是小姐,何必自稱奴婢,在西門家的日子定是度日如年,此等苦況又如何說得出口,既然令琿哥去找你,便是願意助你脫險,其餘的話不必說了!”
潘金蓮轉身想進去拿銀子,武大郎卻是已經捧了出來,交到丫環手中,她看了,微微一笑,十分讚許。
少女和丫環立刻跪倒:“大恩不言謝,此等恩情也是此生不能相報,請受小女子一拜!”
潘金蓮連忙將兩人扶起來,武大郎嚇得躲到門後,少女又道:“不是我們淡薄,而是恐防西門慶的爪牙到來,當下便趁着夜色離去,從此往後,在堂前爲二位供上長生位,每日清香一炷香,遙祝安康!”
“你不必拜我!”武大郎探出頭來,喃喃道:“大家都是窮苦人,你把我放在神壇上,恐怕我福薄,受不起,萬一爲此丟了性命不好,就算不丟性命,又令我矮多兩寸.....”
“噗!”兩名少女笑了忍俊不禁,綠衣少女道:“奴家回鄉估計也是靠賣唱爲生,以後便到處宣揚娘子的恩德,讓世人知道,除了鬚眉男子,女子中也有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