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牆上那人哈哈一笑,便往長街上跑去。
“誰?”
“攔住他!”
“啊--”
幾名把守巷口的兵士還沒來得及揮動手中的兵刃,已然給那人打倒。
“幾位教頭,保護太尉,無論發生何事,不能離開半步,我去追那人!”
林沖話未說完已經追到巷口,他稍稍一看,地上的兵士只是給打暈了,沒有性命危險,那人正往太尉府方向跑去。
他心中一動:“莫非此人是武松賢弟的夥伴,此刻趁高俅傾巢而出,去太尉府殺高衙內,他們所作之事都是爲了我,我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林沖發腿狂奔,在路旁走出三人,是一相貌清臞的中年書生,身後跟着兩名侍從,兩人身形如山,低着頭,眼光裡含着精華,顯然是武林高手。
林沖稍稍一怔:“東京城怎麼會有這三人,看樣子都極不尋常。”
前面奔跑的那人,看到林沖稍作停步,也停了下來,輕聲冷笑。
“我還是去追那人,問清楚是否武松賢弟派去殺高衙內的!”
“前面的好漢請留步!”
林沖一開口,那人便發足狂奔,林沖只好從後追趕,那人跑得三二十里,聽到身後林沖的腳步聲輕盈而不失穩健,顯然是蓄勢未發,只要到了空曠的地方,定然能追上自己。
“不跑了!”他收住了腳步,哈哈大笑道:“豹子頭林沖果然名不虛傳,我不是你的對手。”
林沖追上去一看,只見那人約莫三十歲年紀,眉宇間甚是有英氣,他看着喜歡,連忙行禮道:“敢問好漢姓名。”
“相逢何必曾相識,請了!”
那人對着林沖拱拱手,大步離去,林沖連忙搶上前,雙手一攔:“兄臺,請告知林沖你的來歷。”
“林沖,枉你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奈何如此不識相!”
他言語極爲傲慢,顯然不是裝出來了,平素便是這個語氣,林沖聽到弦外之音,眼前此人雖然口中稱武功不如自己,其實自視甚高,對自己很不屑。
他心中有氣:“我林沖是何等人,在京城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江湖上也是落得好名聲,豈能讓你小窺!”
他不再攔阻,心中甚是惱怒,也只好昂然離去,他來是狂奔,回去的時候心中不快,就慢慢的走着。
“不妥!”他心中一怔:“這人有點不妥,可哪裡不妥呢?”
他一邊走,一邊想着那人的身法,顯然是武功十分高強的人,可就沒有多少的江湖經驗,倒像是熱愛武術的富家子弟,他是八十萬禁軍教頭,雖說這種教頭有好幾個,可以他武功最高,不少皇家子孫貴族公子都找他教幾首武功。
在這些人當中,也有武功不弱的,他們的自持身份,施展起來跟一般武林人士不同,自成一派,好聽說就是有氣度,難聽說就是不懂變通。
“對了!這人一定是出身富家子弟,甚至是大臣之後,他的衣服.....雖然質料名貴,可樣式作侍從打扮,啊----跟方纔追出來遇到的那兩名侍從一樣。”
林沖恍然大悟:“他們四人是一夥的,方纔那人擺明是把我引開,調虎離山,必有圖謀,莫不是對高俅不利?”
他想到這裡發腿狂奔,他是高俅帳下的教頭,若高俅有不測,護主不力這一條罪一定是逃不掉的,他自己倒是沒所謂,可家中還有眷屬呢。
別院前,六名教頭,手持兵刃圍在高俅身邊,神色嚴峻,高俅睡意全無,直起身子,眺望着巷口。
“林教頭,方纔追趕的可是陳鬆?”高俅看到林沖,慌忙問道。
林沖心念一動:“不錯,正是那廝,可惜他跑得極快,又出其不意,待追到相思橋,他水遁而逃。”
“哎呀,太尉,咱們棋差一招了!雖守了四個城門,卻沒想到還有一條水路,看來那廝已逃出城外,嘿,我一早斷定他是在別院裡面!”
聽到莽人姜教頭的言語,林沖倒是感激他,順勢說道:“姜教頭見識過人,方纔是林沖多慮了,以至於給陳鬆逃離,實在罪過!”
姜教頭聽了十分得意,此時一把冷冷的聲音響起:“林教頭,你可親眼看到那人是陳鬆?”
說話的是凌教頭,此人心思慎密,武功不如林沖,智謀卻是奇高,林沖在太尉府任職多年,聽他如此一問,自然有四面玲瓏的回答。
“我一路追趕,未能超越,他的身形和背影跟陳鬆一般,正面卻沒有看到,不過此人武功高強,除了陳鬆,我想不到還有誰人,方纔把守巷口的幾名兵士跟他有正面交鋒,他們應當看到真容。”
“嗯,傳那幾名兵士過來!”高俅爲人狐疑,不容易相信人,立刻把那幾名兵士叫了過來。
“打暈你們的是何人?”
幾名兵士互相看着,神色十分迷惘,林沖提醒道:“方纔是否陳鬆打暈你們的?”
“對,是陳鬆!”
凌教頭搶過話題:“你們可親眼看到他的面目,若是胡亂猜測的,小心人頭落地!”
幾人嚇得不敢說話,良久,纔有一人顫顫道:“小人根本看不清楚,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脖子上一痛,就暈倒了。”
“回太尉,小人可以肯定,那人不是陳鬆!”凌教頭躬身道。
“你怎麼知道!”姜教頭不忿道:“我說他就是陳鬆!”
“憑我這對鷹眼!”
凌教頭此話一出,大家不出聲了,去年高俅一時興起,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功績,宴請同僚,這宴會來的匆忙,太尉府上人手不足,在外面請了不少人來幫忙。
請人的管家也是忙昏了頭,竟然忘記記錄每個來幫忙的人,結果發工錢的時候,多了幾十人來領取。
高俅得知此事,大發雷霆,他倒不是在乎錢,而是氣惱竟然有人敢騙他錢,可也無可奈何。
當時凌教頭就出來了,他走到領錢人當中,把那些沒有來幹活的一一點出來,那些人當然不承認,他就把當日在宴會中,哪一個人在哪一個位置伺候,點滴不漏的說出來,只說了一半,那些冒認的人已經嚇得跪下求饒。
高俅十分高興,又得到林沖求情,那些人總算沒有受到多大的苦,凌教頭鷹眼的名聲便傳遍了太尉府。
當下,他說那人不是陳鬆,自然就不是了,林沖只是微微感到一絲的可惜,也不以爲忤,反正自己強調,那人跟陳鬆身形相似,沒有說樣子一樣。
高俅沉吟道:“從別院裡跑出一個這樣的人,想來是要擾亂我們的耳目,這樣想來,陳鬆在別院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可那如意菜又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李師師掩飾陳鬆,故意戲弄我,可她爲什麼要掩飾陳鬆呢。”
吱--咦--
別院的門打開了,丫環小紅提着菜籃走了出來,她對着高俅盈盈一笑:“太尉,我要去買菜做晚飯了,你允許麼?”
“當然!”
高俅看着小紅離去,低聲對凌教頭說道:“你跟蹤她,看她到過什麼地方,跟什麼人說過什麼話,買了什麼菜,都需鉅細無遺的跟我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