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銀子的傳家寶!”
琿哥吐吐舌頭,十分的鄙夷,潘金蓮欠身接過來,心中十分感動。
她自然明白武大郎的心意,他爲人節儉,上一趟東平府,竟然分文未花,卻爲自己買了玉鐲,並非他不願意買好的,上次花二百兩銀子,買來翡翠珠釵惹來大禍,他是心有慼慼焉,故不敢花大錢。
三人忙乎了一個時辰,潘金蓮笑道:“琿哥,今日早點關鋪吧,大哥剛回來,我買點菜爲他洗塵,你也來吃飯。”
琿哥自然是答應了,潘金蓮自顧去了買菜,琿哥陪着武大郎走回家,琿哥一路上饒有興致的問武大郎東平府西門慶遊街的盛況,武大郎卻一路上抱怨潘金蓮爲何提早一個時辰關鋪。
所謂話不投機,說得兩三句話,琿哥便不願意跟他聊天了。
“大郎,多日不見,去哪了?”
武大郎擡頭一看,是賣木材的老闆,他心中十分高興,行禮道:“小人到了東平府幾天,方纔回來。”
“大郎今時不同往日,是應該到外面見識一番。”老闆陪笑道:“呵呵,我小號有些木板這幾天尋思着給大郎,此刻看來不需要了,大郎怎麼看得上眼。”
“看得上眼,看得上眼。”武大郎神采飛揚。
琿哥捂着嘴笑道:“你當然看的上眼,方纔心痛少了一個時辰的買賣,此刻想貪點便宜回來補救。”
“只是這木板有點送不出手,大郎今日身份與往日不同。”老闆爲難道。
武大郎只聽到一個“送”字,眼睛發光:“什麼木板,還不是燒的。”
“前些日子,東村的鄭家大娘,拜託我替她找些價格公道的木板,做副棺材放在家中,奈何她身板短,我的夥計也不懂事,一下子買進了許多,剩下些放在那也沒用,合計也只能做個女人的棺材.....”
“那十分好的,我的身材不高,用來做副棺材放在家中也好。”
“噗!大郎,別人做棺材一般是女的到了五十,男的到了六十才尋思着做,而且提前做的,都是窮人家,你四十不到,又是武大郎燒餅的東主,何須那些東西。”琿哥忍不住說道。
“你懂什麼?這叫有備無患!”
武大郎纔不管琿哥,跟着老闆到了他的店鋪,果然在店鋪後面放了幾塊木板,質料還算過得去,武大郎十分高興,老闆索性好人做到底,借一輛獨腳車給他拉回去。
武大郎笑眯眯的拉着一車棺木,往家裡走,琿哥搖着頭跟在身後。
“大郎,這一車子的上好木板用來做什麼?”迎面走來一人問道。
武大郎不認得他,估計是來過武大郎燒餅光顧的,便停下車禮貌道:“這是上好的棺木,拿回去做副棺材。”
“這點木板能做多大的棺材?是給女人做的吧?”那人提高了聲音,路人爲之側目,武大郎不以爲忤。
又走了一段路,迎面一人,也是問道:“大郎,拉一車木板幹嘛?”
“用來做個棺材,放在家中。”
“這麼點木板,做個棺材給女人該當不錯!”他的聲音有點高亢,武大郎對投來眼光的路人點頭微笑。
常言道入土爲安,古代很多人,年紀大了,或者身體不好,都會存一筆錢,預先做一副棺材放在家中,這是人生大事,所謂的五福臨門,第五福就是死的安樂,那些預先存好的錢,就叫棺材本。
武大郎做一副棺材,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反倒是喜事,他就不明白,這一路來,竟然有七八個人詢問了,都是很驚奇的大聲喊道,他要爲女人做一副棺材。
回到紫石街,王婆的茶坊關着門,武大郎問道:“琿哥,我離開陽谷縣時,乾孃的茶坊就沒有開門,這回來也是如此,中間的日子有沒有開門?”
“噓!”琿哥故作神秘道:“這話你跟我說好了,不要跟二嬸說,我曾經問過她,她臉色就不好看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便不問了。”
武大郎纔不管王婆有沒有開門做買賣,滿心歡喜的將木板堆放在後面那,跟之前的雜木放在一起,吩咐琿哥將獨腳車還給老闆。
潘金蓮回來了,到廚房忙乎了一陣,端上飯菜,爲武大郎斟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她看着琿哥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壺,笑道:“琿哥,你那麼小,也想喝酒麼?”
“呵呵,我曾偷喝過爹爹的酒,有點味道。”
潘金蓮笑着將自己的那杯酒給了他,自己另外去廚房拿了杯子。
回來時候,奇道:“大哥,這後門上爲何又多了許多木板?”
“二嬸,你不知道,是賣木材的東家送給大郎的,是別人做棺材剩下的材料,大郎說要自己做一副棺材。”
潘金蓮知道武大郎的脾性,這種不花錢的事情,他是最樂意的,也不以爲忤,笑道:“大哥,把木板放到門外吧,等做好了,再擡進房間。”
“嘿,瞧你說的,放在門外,給人偷了怎麼辦?”
“誰會偷棺材板?”潘金蓮淬道。
“哎呀!”琿哥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是西門慶!”
潘金蓮滿臉不悅,罵道:“琿哥,在武家不準說這個鬼名字。”
“二嬸,你聽我說。”琿哥喝了酒,滿臉通紅,藉着酒勁說道:“方纔一路回來,都有人問大郎這木板作何用,大郎說是自己做棺木,那些人卻大聲嚷嚷說大郎要做一副女人的棺木,我現在纔想起來,那些人有好幾個我都看到過在西...在那鬼名字家出入過。”
“既然跟那....有關的,大哥,木板不要了,我另外給錢你做一副更好的棺木。”潘金蓮說得乾脆。
“怎麼不要了,那是人家老闆的一番心意,跟那鬼名字有什麼關係,你不要把我的木板扔了。”武大郎低估道:“你的銀子留着跟二哥好好過日子,既然有了棺木,還花那錢幹嘛,我們也不是大戶人家....”
潘金蓮最怕武大郎叨唸,情願不說話了,這一頓洗塵宴,她心中不悅,武大郎擔心自己的木板被扔了,吃得都十分敷衍,倒是琿哥喝了倒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