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劉文正聽了賴皮三的主意,十分以爲然,要明刀明槍面對武松,就算給他帶多一二百人,也是不敢,可自己不去督陣,官兵定然虛張聲勢,最後不了了之,武松不除,自己後患無窮。
賴皮三這個主意十分好,就算屋子裡不是武松,一把火燒死了,也十分容易推搪,說一句剿滅武松餘孽就可以冠冕堂皇了。
“姚冬,你立即調動五十東平府弓箭手,到縣衙集合。”劉文正吩咐完姚冬,轉頭對知縣道:“趙大人,請你也調動本部一百官兵來支援,擒賊要緊,一來爲陽谷縣除害,二來爲高太尉分憂,那一百官兵跟隨東平府的五十官兵,你不要推搪,大事要緊。”
劉文正已經說到那個份上,擺明是用他的五十官兵來監視自己的一百官兵,暫時他還是自己的上官,知縣無可奈何,只能說道:“劉大人言重了,下官是你管轄下的知縣,自當遵命。”
“最好!便有勞趙大人了!”
不到一炷香時間,便集合了一百五十官兵,人人手上挽着長弓,腰間掛了箭壺,劉文正和知縣坐了馬,浩浩蕩蕩奔赴紫石街。
劉文正還下令姚冬帶領十名武功高強的官兵一人提了一桶菜油,率先到紫石街,將武松的家淋個通透。
大軍到了,知縣心念一動,高聲喊道:“武松!你家外已淋滿菜油,若不束手就擒,立刻將你燒死!”
劉文正臉色大變,低聲道:“趙大人,你要通知武松麼?”
“劉大人!”知縣壓低聲音道:“武松是何人?勇猛異常,你擔保他就不能衝出火海麼,那人雖然兇殘,可極重江湖義氣,我喊一聲,要他知道我並非有心殺他,就算他出來後,也不會盯上我,你就當下官膽小吧。”
劉文正聽了,覺得十分在理,立刻高聲喊道:“武松,高太尉下令要殺你,賴皮三來報你躲在家裡,我數三聲,你若不束手就擒,便下令放火。”
劉文正口中雖說數三聲,卻是立即低聲吩咐姚冬:“點火,令弓箭手,瞄着門口,窗戶,但凡看到人影,亂劍射殺,即便他是縛手而出,照殺不誤!”
知縣和張龍對望一眼,心中十分擔憂,可也無可奈何,兩人自問該做的都做了,能否救武松,就聽天由命吧。
屋裡的嚴方聽了知縣和府尹的話,恍然大悟,跪下道:“都頭,是小人害了你跟大郎,方纔賴皮三向小人借錢,小人恨他是西門慶的人,不願意,估計那廝從後跟隨,泄露了你們的行蹤,嚴方萬死難辭其疚!”
“嚴兄弟,何須說此等話,我讓琿哥請你來,便是讓你冒了性命危險,只有我兩兄弟虧欠你!”武松扶起嚴方,正式道:“此刻也無需多言,伺機衝出去吧。”
武松側着身,悄悄推開窗門,嗖,嗖,嗖,他聽的風聲,立刻將窗門關上,咄,咄,咄,七八支利箭穿透窗紙,巍顫顫的插在對面木窗上。
窗戶外已經火光熊熊,武松稍一沉吟,說道:“嚴兄弟,你到廚房,跳入水缸之中,我背了大哥衝出去,官兵自然以爲屋子裡的人都逃了......”
“都頭,你當嚴方是何人,嚴方雖無大勇,也自當跟你同生共死!”
“兄弟失言了!”武松躬身道,他心中盤算:“既然賴皮三說嚴方來了我家,即便他能逃過這場劫難,官府還是會緝拿他的,始終難逃一死,倒不如跟我衝出去,還有一線生機。”
武松不遑多想,衝到廚房,因有武大郎燒餅的緣故,武大郎在家中買了許多鍋子,主要原因是買多了,便宜,此刻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武大郎不知道,自己的節儉,竟然有如此功效。
武松扶武大郎坐進簍子裡,在他背後放了一個鍋子,頭上也蓋了一個,將一個鍋子交給嚴方:“兄弟,當做擋箭牌,你先到門口!”
嚴方聽了,丟了藥箱,拿了鍋子,站立在大門前,武松將牀板卸下來,推開窗戶,往外砸出,口口中喊道:“武松來了!”
立即有十餘名官兵,亂劍射上來,待發現那原來是牀板時,已經有五六人被砸倒。
武松扔了牀板,提了齊眉棍,從樓上躍下,奮起神力,將門板卸下,一聲怒吼,便衝了出去。
咄,咄,咄.....
瞬間有幾十支箭射到門板上,紫石街是窮巷,後面是死路,武松只能舉着門板前行,可那樣便看不到有多少官兵,十分的被動。
“嚴兄弟,我要扔掉門板,你留意了!”
武松吩咐完,手上用力,門板飛出,砸倒了十餘名官兵,眼前有一百餘官兵,手裡拿着弓箭,大多都是陽谷縣官兵。
雖然是出乎意料,可眼前敵人清晰了,武松的心也鎮定許多,他生來好勇,越是艱難的局面,他豪氣越盛,不禁仰天長笑,笑聲震盪天際,嚴方看着許多官兵,本來心中惶恐,看得武松如此豪氣,心中也豪氣頓生。
“都頭,你我便攜手殺將出去!”
說完這話,他心中不安:“我憑什麼跟都頭相提並論呢,還不是要躲在他身後,受他保護。”
“好,兄弟,你我便殺將出去!”
聽了武松這話,嚴方心中感動,能跟武松同生共死,對他來說也是畢生奇遇,只聽得武松高聲道:“各位,武松看到了許多陽谷縣的兄弟,可今日你們都是來取武松性命的,奉命行事,無需忌憚,能死在自己兄弟手上,十分痛快,可武松向來不服輸,定要從鬼門關闖出去,若然將兄弟殺了,也是顧忌不了!”
他這話說得豪氣,把一百餘官兵都震懾了,劉文正慌忙喊道:“射殺武松!”
姚冬率先向着武松當面一箭,東平府的官兵也跟着放箭,陽谷縣的官兵無可奈何也只能跟着放箭,只是他們手中的箭都不是瞄着武松,只是隨意射出。
武松揮動齊眉棍,如同風車一般,爲嚴方擋住弓箭,倒是武大郎安全得很,躲在簍子裡面,有武松和兩個鍋子保護。
弓箭如雨般落下,可絲毫沒有阻擋武松的步伐,他如同狂風暴雨裡面的海東青,便是來捕殺大雕的。
武松迫近,官兵人人惶恐禁不住向兩旁散開,讓出一條通道,劉文正和知縣也一人躲到一旁,劉文正口中不斷的指揮着弓箭手射箭。
武松穿過通道,簍子便是向後,當--當--當,弓箭射到鍋子上,武大郎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聽到背後聲響,禁不住推開頭頂的鍋蓋,向外張望。
賴皮三眼力十分好,他一眼看到武大郎那綠鸚哥頭巾,慌忙喊道:“武大郎在簍子裡,射那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