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心中感激那老婦,若非如此,估計自己是按捺不住了,可又十分窘困,自己不能馬上開門,要是讓她誤會了,以爲在她家借宿一宿也做那事情,鄉村地方多有顧忌。
“老人家,你稍後,這便出來。”他硬着頭皮說道。
老婦年逾七十,什麼事情不懂,她搖頭道:“這漢子,小娘子感染風寒,豈能做那破事,日後小娘子常年畏寒怕冷,便是你害的。”
她把早飯放到門前,說道:“老身趕着到六兒家,早飯便放在門口。”
“老人家,勞煩你跟六兒說一聲,方便的話,我們夫妻想到他家住。”
老婦點點頭,心道:“這漢子尚算懂得看人眉角。”
她轉身出門,到了唐牛家,唐母出來相迎,老婦低聲道:“六兒呢?”
唐母不作聲,帶着她進了內堂,又進了房間,在牀上敲了三下,唐牛從牀底鑽出來給姑媽磕頭。
“六兒,你回來的真不是時候!”
“姑媽,六兒在外三年未回家,豈知道家中竟然有如此變故。”
“你有何打算?”
“六兒的東家是個仗義的人,有點勢力,武功不差,六兒想今日便趕回孟州請東家來殺了那惡道人,救回妹妹!”唐牛雙拳緊握,目眥盡裂。
“你這次回來算是幸運,竟然沒有遇到那守村的人,也是唐家祖先有靈,讓你帶回來一條生路,救了唐家的外孫。”
“姑媽,如何說來?跟表哥有什麼干係?”
“哎,傻兒子,你還不懂姑媽的話,他讓你把表哥也帶走!”
“不錯,六兒,你聽姑媽說,走了就不要回來,哎,嬌兒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那道人極是厲害,當時村中有幾位仗義的漢子替你們家出頭,都給他殺了!”
“姑媽,你放心,表哥我帶到孟州,自然讓東家照顧,可是嬌兒是六兒的親妹妹,不救她出火海,如何對得住唐家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爹!”
“哎,唐家有你如此的好男兒,也是唐家之福,姑媽便不勸你了,姑媽也是十分記掛嬌兒,我看了周夫子的《通書》,說今晚子時利遠行,你跟表哥就今晚出發吧!”(《通書》也叫《通勝》當代也有,可很少人知道竟然是《愛蓮說》的周敦頤所編著)
“姑媽,你回去通知武大哥,今晚一起走吧!”
“哎,這等事情,自顧不暇,怎麼還通知別人,不是姑媽心腸壞,他帶着一位有病的娘子,反倒會連累了你們,況且他娘子也不利於趕路。”
“姑媽,他是六兒的恩人。”
老婦轉念一想,說道:“我看那武二也非尋常人,待他娘子病好,我指點明路,讓他走,只要不碰到守村的人便可,估計逃生不是難事。”
唐牛低頭一想,說道:“姑媽說的是,不要說二三百官軍,就算是......”
“噓......”
兩名夫人急忙讓他禁聲,生怕說了官軍的名頭便有官軍聽到。
武松待潘金蓮穿好了衣服,把昨晚的衣服收藏到包袱裡,纔開了門,門口放了半隻肥雞,一碗白粥,兩個鹹蛋,估計肥雞是昨晚男人剩下來的。
武松端了白粥,喂潘金蓮吃了,自己狼吞虎嚥,把半隻肥雞吃了,潘金蓮讓他把兩個鹹蛋也吃了,武松感到精神大震。
這一天沒有什麼事情,午時老婦準時送來飯菜,武松問道:“老人家,六兒家裡可方便我夫妻過去?”
“六兒有急事,一早返回孟州了,你們便安心在這住吧,並非老身有意留難,常言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有些事情也不便說出來。”
武松知道她說的是兒子的事情,便裝作不知道,點頭說道:“反正武二便在這裡住,寸步不出房門!”
“這就對了!”
晚上吃過晚飯,老婦端來熱水,武松給潘金蓮抹了身子,扶她躺下,自己也躺在旁邊,仍舊是摟着她睡覺。
這一晚,潘金蓮是穿了衣服,可武松仍舊難以成眠,如發情的貓兒,躁動不安,眼看亥時已到,一顆撩動的心還不能安穩。
噠--噠--噠
屋外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武松心中一驚:“這等地方如何有人騎馬疾馳!”
他仔細的聽着,不止一匹馬,而是有十幾匹馬,過了一陣,又一陣,似乎在村子裡來回奔走。
“莫不是高俅的人發現我在這裡,又或者是劉文正派來的追兵。”
“二郎,屋外爲何如此吵雜?”
“你安心睡吧,我去看一下,有我在,沒人能傷你。”
“噗!這個自然,跟你一起,我一直放心!”
武松在門上輕輕一拉,仍舊是鎖上了,他搬了凳子,移開瓦片,潘金蓮笑道:“你是老鼠麼?”
“沒錯,老鼠要娶親了!”
武松笑着跳上屋頂,只見村子裡來回奔走了十幾匹馬,馬上的人舉着火把,果然是官軍,他冷笑道:“原來是衝我而來的,不要說你們只有十幾人,就算是幾百人,武松也不放在心上!”
十幾名官軍跑了一輪,估計已經把村裡的人驚醒,一領頭的大聲喊道:“我知道你們家裡都藏了人!明日午時,不將人交出來,老爺便要將天神村一把火燒了,到時大夥都別想活命!”
他說完,又驅動馬兒,十幾人在村裡來回奔走,口中喊着他方纔說的話,整個村子在午夜,瀰漫着一股瀟殺的氣氛。
武松冷笑道:“你明日午時要人,老爺便明日午時將你們一一擊殺,看如何能燒了天神村!”
既然事情明朗了,武松心中安穩,跳下屋子,屋頂那破洞也懶得收拾,安然躺在牀上。
潘金蓮緊緊的抱着他,輕聲道:“二郎,官軍追來了麼?”
“不錯!你害怕麼?”
“你當日背了大哥進陽谷縣,我十分害怕,害怕不能跟你死在一起,如今有什麼害怕的,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不錯!只要我們夫妻能在一起,永不分離,誰還在意生死呢!”
“只是有點奇怪。”潘金蓮撫摸着武松的臉低聲道:“爲何要明日午時?爲何不即刻衝進來呢?”
“一來,他們不知道我們到底在哪一家人家裡,二來,他們說不交人,便放火燒村.....”
“他們害怕你的神勇,用村民做要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