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也不作他想,幾下便將竹竿子拉扯上來,這竹竿子約莫有兩丈長,在井裡面的一頭是削尖了,帶着青褐色的泥巴,也就是說這口古井約莫有兩丈深了。
看着竹竿下面的泥巴,武松不禁心中一陣溫馨,微微笑道:“葉孔目,你們家中有人長了痄腮?”
“痄腮?沒有!”葉孔目聽武松問得奇怪,而臉上又是一陣甜蜜的笑意,更加的狐疑,可也不便多問,隨口道:“我家只有三個人,若然是長了痄腮,一眼便能看出來。”
武松點點頭,長了痄腮,的確是可以一眼看出來,他是有切身感受,這裡說的痄腮便是現代的腮腺炎了。
葉孔目沒有繼續跟武松聊這個話題,問道:“都頭可知這竹竿的用處?”
“竹竿末端削尖了,而且留了半尺的中空,自然是要來採井底的泥巴了。”
“都頭果然眼利!這竹竿子的確是用來採井底的泥巴,不過都頭可知道這泥巴採上來有什麼用處?”
葉孔目微微笑着,他就不相信武松真那麼的文韜武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便要考一考他。
武松搖搖頭,“我只知道這古井裡面的泥巴有去火的功效,能治療痄腮,至於其他用途便不知道了。”
武松穿越前,在小學時候,曾經得過一次腮腺炎,一張臉腫得如同豬頭一般,眼看第二天便要上學,還是考試的日子,不去不行,到了學校定然會給同學取笑,“豬頭”這個外號是跑不掉的。
一家人都十分擔心,帶他上醫院吊針,服用六神丸,煮綠豆糖水,反正什麼方法都用過了,也不能馬上見效。
巧合的是,當時他的外婆打電話過來,閒話家常,聽到有這個情況,便讓他媽媽用一根竹竿子,把末端削尖,在一口井裡面採集泥巴,敷在他腫脹的脖子上。
當時也是沒有辦法,便相信這土方子吧,反正女孩子也是用海底泥來敷臉,井底泥有沒有作用不知道,估計不會有害。
一個晚上,武松感到臉上乾繃繃的,十分難受,第二天起來,迫不及待把泥巴洗去,洗去泥巴後,臉上一陣清涼,腫脹全消。
“都頭果然見識非凡!便是用它去火的作用!”葉孔目十分讚歎道:“若非都頭說了,我還真不知道這井底的泥巴還能治療痄腮,這個倒是要記起來!我小時候得過這病,不知道以後有了孩子,他會不會也得這病。”
葉孔目是想到了自己這一兩年便會有孩子,能知道多一個藥方也是好的,很多時候這種偏方比大夫開的藥方還管用。
“這不是大病,長一次,便會一輩子都不會長,也不需忌諱。”武松笑道:“聽老人說自己曾經得過,自己的孩兒估計也會得,而兩夫婦都得過,孩兒便一定會得。”
“就不知道夫人小時候有沒有長過這傢伙。”葉孔目撓撓頭。
“很簡單,你看她的手掌,凡是得過這病的人,手掌都是比較好血色。”
“也不需要看手掌,直接問她可以了。”
突然兩人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爲何會那麼無聊說到這個事情上面,武松突然心念一動,指着那開眼草道:“葉孔目,這開眼草上的泥巴顏色跟井裡面的一樣,是否就是井底泥?這可怪了,開眼草本來就長在烈日下,按照陰陽調和的道理,長在烈日下的事物,本身就有清熱的功能,還用上那井底泥,是不是太過涼快泥?”
“便是要它涼快一點啊,此刻不就是把開眼草從開陽位置移植到了樹蔭下!”
“它是喜陽的植物,到了樹蔭下,不會死嗎?”武松不瞭解植物的栽種,不過是按常理推測。
“會死的!”葉孔目點點頭:“三天便會開始枯黃,兩天倒是沒事。”
武松雖然不明白其中道理,不過也猜到了事情的緣由,葉孔目帶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要告訴自己,誤會了張家小姐,自己誤會張家小姐的事情無非是以爲她故意留難,明明是可以立刻把開眼草交還,偏偏要自己等上兩天。
此刻葉孔目說開眼草移植到樹蔭下,三天會枯黃,兩天就沒事,時間跟張家小姐說的十分吻合,那就是說明,把開眼草移植到樹蔭下,還用上了井底泥,而且要等兩天,都是有道理的,只是什麼道理,他自然是不知道。
“葉孔目,你說我誤會了張家小姐,那自然跟開眼草和井底泥有關,你便告知吧。”武松正式道。
“不錯!今日我回來後,張家小姐已經回府了,拙荊說都頭估計有所誤會,以爲張家小姐故意留難,其實她是一片好心....”
原來今天張家小姐來葉家,並非爲了開眼草,而是來到之後,從葉夫人口裡得知,這開眼草是要用來給人治療眼疾,她深諳醫理,跟葉夫人說,開眼草的確有此殊效,不過並非是直接採摘了便用。
開眼草的使用不同季節有不同的使用方式,此刻將近端陽節,暑氣迫近,在葉子上殘留了暑氣,需要將之消除,方可使用,所以便移植到樹蔭下,用井底泥來培養兩天,讓它吸收了井底泥的精華,更加的有功效。
武松聽了,覺得這其中十分有道理,知道自己誤會了張家小姐,雖然自己沒有說出口,心中確實那樣想,把她想成了現代那些無病呻吟的小女孩。
他是志誠君子,是有這樣的念頭,跟實際行動沒區別,可也無可奈何,若然是男人,他自當登門道歉,這位卻是千金小姐,也只好作罷。
不過心中仍舊有一絲的遺憾,這張家小姐,以勇安公主自詡,可行爲卻沒有前人那般大方,若然方纔她現身見面,也不會有什麼誤會了。
“那也只好等上兩天了。”武松點點頭,“葉孔目,你若有機會看到張家小姐,便替我跟她說一聲抱歉吧,是武松誤會她了。”
“這個自然,不過我跟她能碰面的機會不多,反倒拙荊可能會多點。”
“夫人跟她一早認識?”
“也不是,是緣分吧。”葉孔目說道:“你知道我的性格,不會主動巴結權貴,張家小姐卻是機緣巧合,有點事情要知道,恰好拙荊是瞭解的,她便親自過來了,纔有了開眼草的事情,至於她要詢問拙荊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方便問。”
這個是自然的,少女心事,男人又豈能相問呢,便是自己的丈夫,也不會告知。
武松跟葉孔目再次回到客廳,李逵已經伺候老太君回房間了,小煙迫不及待的說道:“老爺,都頭,這個李逵老爺貌似十分兇殘,可也十分孝順,方纔還問女婢討了洗腳水,說要給老太君洗腳,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爲女人洗腳.....”
“這有什麼的!孩兒小時候,母親不知爲他洗了多少回,此刻長大了,孝順母親,也是做兒子應當做的事情。”葉孔目對李逵的作爲是十分讚許,“小煙,你嫁到唐家,伺候婆婆,也要如同李逵一般的孝順,知道嗎?”
“奴婢知道!”
潘金蓮低着頭,看了武松一眼,心中甜甜的想道:“你們不知道,二郎也替我洗腳。”
“小煙,你家老爺是讓你到了夫家,要克盡本分,可沒讓你傻傻的去給人欺負,也不要把自己當成了丫環一般。”武松笑道。
“知道,都頭是唐家的救命恩人,小煙過去便說小煙是都頭最疼愛的丫頭,他們自然也會對我好了。”
“嘿!我看就沒人能欺負你!”武松大笑道。
此時門外有人招呼,小煙立刻出去接應,很快就回來了,她雙手捧着一個油布包。
“老爺,夫人,這是張家小姐令人送來的,說是南方四方竹的竹心,讓我們給老太君熬水喝,能清心去火,對眼疾非常好,兩天後再用開眼草正好了。”
大夥聽了,對這個細心的張家小姐十分的推崇,武松卻搖頭道:“她確實有俠義的心,可就是太多羞澀,不像俠女那般的自然。”
“都頭是說今天早上,張家小姐躲在沙梨樹後,不願跟你見面的事情麼?”葉夫人笑道。
小煙飛快的說道:“這個自然是了,今天一大早,薛觀察就跟都頭說張家小姐長得多好看,奴婢也說了她是多有氣質,他是很想看看張家小姐的真容,偏偏是看不到,心中自然是不忿氣的,連薛觀察也....”
“小煙,不準胡說!”葉夫人俏臉一沉,小煙吐吐舌頭,抱着那竹心跑進廚房,葉夫人隨即又道:“都頭,你可誤會了,張家小姐並無唐突的意思。”
“這沒什麼,她是千金小姐,自然不能胡亂跟男人見面。”
“都頭,並非如此,張家小姐對都頭的作爲十分推崇,她是很想出來拜見豪傑的,只是今日她忙着在古井採集泥巴,身上的衣裙都沾惹了污泥,如此狀況跟都頭見面實在十分不恭敬,所以才躲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