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花夢淵內心卻是一片輕鬆,這肩上的包袱總算是卸下了,她的願望已經達成,就算是死她也沒有任何遺憾了。自從她脫下了那傾國傾城的女裝換上了那一襲書生式的長衫,她就不再是自己了,那個源縣的大才女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是爲了復仇而復仇的花夢淵。似花的年華,似夢的一生,醒來卻是沉重的深淵,不可回頭不再回頭也無法回頭。
沒錯,今年的三甲之中她其實是個女子,一個如假包換、地地道道的女子。可是女子又何以參加這殿試?!所以,她犯的是欺君,從她踏進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她花夢淵就沒有打算活着出去。不爲父親洗刷冤屈,她又如何面對他的亡魂?如何面對自己的心?!
她不悔!就算是死她也不悔!她只是恨,恨自己的美貌恨自己的才華,害死了她的父親害了他們一家;恨那個貪官仗勢欺人,不但貪圖她家的財產還貪圖她的美色,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恨!恨!恨!可是恨又能如何?也許死她纔可以解脫吧?!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皇帝那麼的精明,果然瞞騙不了他,那麼就認罪吧,生無可戀便是如此。
“花夢淵,你身爲一個男子卻無力去保護自己未過門的娘子至使她含冤而死,你是不是很沒用?你是不是有罪?”龍飛騰臉上帶着邪邪的笑意,眼中卻是一片冷然。
花夢淵聽了他的話,怔了怔,皇帝沒有看穿她是女的麼?難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可是爲什麼從自己跨進這裡的時候就明顯的感覺到他看自己的目光和韓少卿、劉思翰截然不同?難道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
“這。。。”花夢淵低下頭不去看高坐在殿堂上的九五之尊,因爲他的眼神太犀利,彷彿洞察了一切,“草民。。。確實有罪。”
龍海和衆大臣俱是心中疑惑不已,就算如此這花夢淵也沒有罪啊?!他爲了自己的未婚妻如此反而另他龍海很欽佩,仕途與心中所愛相比,他明顯選擇的是後者,在這個世道像他這樣的已經不多了,他沒罪!
“既然如此,來人納,把他給我拖出去,斬了!如此無用之人留着何用?!”龍飛騰揮了揮手,殿外馬上進來兩個侍衛拉着花夢淵就往外拖。
宰相沈銘皺了皺眉頭,這龍飛騰到底想幹什麼?今天的他太反常了,讓人看不透。
大皇子鳳祈瞄了一眼花夢淵沒有言語,他關心的只有他的五弟而已。其他人的生死與他何干?!
二皇子鳳恆與三皇子鳳宇相視一笑,這花夢淵又不是他們的人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過是個小老百姓,死了對他們來說也沒有損失,他們自然是不會強出頭的。畢竟他們的父皇,他們是看不透的!
衆大臣更是默然無語,他們只是小角色何況自己和那個花夢淵也沒有什麼交情,自己何必爲了他犯險?如果爲了他丟官那就太不值了!
韓少卿望了望花夢淵,然後撇開頭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如此!
劉思翰看了眼端坐在龍椅上的龍飛騰皺着眉,而後似乎想通了什麼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依舊是毫無表情,但似乎眼中多了些什麼。
花夢淵毫無掙扎的任他們拖着自己的身體,轉過頭看着殿上的衆人雖然她已萌生死意,但是此時她的心中卻對這朝堂產生了一種厭惡。如果是被看穿自己女子的身份而問斬她認了,可是這理由着實牽強,她並沒有錯,不是嗎?錯的是那個知府那個貪官,她只是一介小民如何與官相鬥?!更何況官官相護她又有何法?這些臣子。。。。。。呵呵,不過如此。
龍海看着那個瘦小的身影心中不由產生了絲絲憐惜,絲絲敬意,花夢淵沒有錯,所以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跨步上前,龍海正視着他的父皇不卑不亢的說道:“父皇,兒臣有話說。”
龍飛騰眯着眼眼裡帶着不明的思緒,“講!”
“兒臣認爲這花夢淵不但不應該罰反而應該賞賜纔對!”龍海看着花夢淵詫異的眼睛朝他遞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繼續說道:“其一,花夢淵當時只是一介書生,無權無勢如何與一個八品知府相鬥?他有那個實力麼?因爲他沒有,所以他明哲保身。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能因爲一時的衝動而把他自己也搭進去,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今天又如何知道那知府的惡行?受到傷害的無辜百姓只會更多!”
龍飛騰看着自己最喜歡最欣賞的兒子,臉上難得的顯出了慈愛之色,“還有呢?”
龍海聽到他父皇的話心中一喜,看樣子這事情好商量啊!“其二,花夢淵能爲他沒過門的娘子做到如此地步着實讓兒臣欽佩!爲了自己心愛的人可以放棄富貴榮華,放棄錦衣玉食,甚至於心若死灰,連生命都可以不屑一顧,這樣的情意又怎麼能不讓人產生無限敬意。我大膽的問在朝的大臣們,你們哪一個能爲你們的娘子做到如此地步?”怕是連他的父皇都未必能如此吧!
衆大臣面面相敘,臉上盡是一片尷尬,而那禮部侍郎尤爲最甚,他娘子去世還未滿七天他已經娶了三房小妾了,他的臉色真是相當的難看,額上也滲出了冷汗。
“沒錯,太子殿下說得有理!兒臣也認爲這花夢淵乃是性情中人,不該罰反而當獎賞纔是,以顯示我皇皇恩浩蕩。”大皇子鳳祈面帶微笑,附和着說道。
龍海看了眼大皇子感激的衝他笑了笑,也讓後者爲之失神面露緋色,慌忙轉移了視線,讓龍海疑惑不已。
“請皇上赦免花夢淵——”
“太子殿下仁義無雙啊,真乃我朝之幸事!”
“。。。。。。”
龍飛騰司襯了一會兒,看着龍海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意,“好!太子說的不錯,看來是朕老了。”
“皇上——”
龍海以及那些皇子和衆大臣紛紛下跪,誰敢說皇帝老?就算是,也沒人敢多嘴!
而龍海此時心中卻暗暗好笑,老傢伙又在嚇他們!誒——
“花夢淵朕赦你無罪,你起來吧!置於這賞賜,朕記在心裡了!”龍飛騰揮了揮手,那些侍衛又匆忙下去了,似乎這大殿上從未上演過這一幕。
“草民不敢——”花夢淵雙手相合,低下頭的一瞬間瞥了一眼仍然淡淡笑着的龍海,臉上露出迷茫之色和一絲不知名的情緒。
“韓少卿,你呢?”龍飛騰看着這最後一個人,滿臉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