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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嶽行文談判之後,青籬的在學堂裡的過得順風順水。《三字經》她在那個與嶽行文談判的下午,已經讀完了。對於她來說,三字經的內容實在太過簡單,繁體字也有不少識得的,偶爾碰到不認得的,便問了嶽行文,再拿了奇形怪狀的樹枝筆,在自制的筆記本記了下來。
嶽行文果然守信,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探究過她的任何事情。青籬在有些得意的同時,再思量那時的談判經過,她突然發現,那根本算不是什麼談判,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示弱,在坦白,最後還交了一個“真實想法不許瞞他”的把柄給那嶽行文。
那隻假面狐狸仙兒的道行實在太過高深。青籬嘆了一口氣,認命的埋首到書本里,繼續她的認字大業。
剛寫了幾個字,突然想起她的棉花苗來,離上次見過已經過去七八天了,想來已經適合移栽了。
想到這裡便站起身子,叫了一聲:“先生”
蘇青箏正纏着嶽行文指點她的畫,聽見青籬的叫聲,不由回頭瞪了一眼,青籬看了她一眼,心道:大小姐,你還沒學乖?你再瞪我,小心我再霸着你的先生問東問西,問一個上午,讓你一上午連個先生毛都摸不到!
嶽行文白衣飄飄的走過來,青籬暗中撇撇嘴,不知道這人爲什麼這麼喜歡白衣,下次找個機會問問他。
月白身形在桌前站定,問道:“何事?”
青籬瞅了一眼正全神慣注的注視着這邊的蘇青箏,換上一副恭敬的神色:“請教先生這句話這般解釋可妥當?”說着在本子上寫下“酉時到草藥園可妥?”
嶽行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淡淡的點點頭,回了一個字:“妥!”
青籬裝模作樣的謝過,便又埋首書中。
青籬從午睡中醒來,與丫頭們說笑一陣子,又在書房練了一會兒子大字,看看時辰差不多了,便尋了個藉口,悄悄的進了小花園。打開隨身的小布包,裡面是她畫了草樣,讓紅姨做的工作服,褲腿腰身做得極爲寬大,正好能將她的衣裙包進去。
熟門熟路的鑽過去,搭眼掃了一下,果然無人。連那隻假面狐狸仙兒都不在。
斜陽西下,嶽府的屋影拉得長長的,把那片棉花苗籠罩其中,而原本與棉花苗種在一起的草藥已經被移走了,留下足足有半畝的空地,地面溼潤,彎腰抓了一把泥土,溼而不粘,剛剛好。
數了數棉花苗約有三百棵,這半畝地大小足夠了,可以將株距拉得大大的,以便提高產量。
思量一番,拿定主意。便拿起隨身攜帶的作案工具——鏟子,開始移栽。
先在將棉花苗小心翼翼的起出來,根部留着儘量多的原土。然後在地裡劃下五條直線,用鏟子沿着直線開始挖坑。雖然這不是什麼重活,但是不停的起身,彎腰,下蹲,再加上這副身體年齡尚小,又從未做過粗活,不一會兒,青籬便累得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稍作歇息後,看看還有一半兒的棉花苗沒有移植,只得咬咬牙,重新拿起鏟子繼續幹活。
一直到晚霞滿天,這才把所有的棉花移栽完畢。看着這五行整整齊齊的棉花苗在風中搖擺着枝葉,自豪感油然而生,青籬眯起眼,雙手掐腰,有些自得的笑了。
待明日澆過水,棉花反挺過來,再施了肥,接下來就可以安心了。
信步進了涼亭,石桌上放着一本翻開的書,一杯喝了一半兒的茶,想來,是這人看書途中有事,臨時離開了。幹了半天的活,她着實有些渴了,自顧自的,打開裝茶葉的雪青瓷罐,舀了一勺茶葉放進去茶壺裡,拎起紅爐小爐上燒着的熱水,重新沏了一壺茶,倒了一杯,坐定。晚風吹來,很是舒適,讓人心神俱安。
前世的她,一直都有着強烈的不安,她一直不明白,這不安源自何處,但是她卻知道何處可以讓自己的不安感消除幾分。不消多,只需如眼前這般,清風www.Qingfo.Cc斜陽,還有如詩如畫般的田園風光即可……
喝了兩杯茶,見天色不早,便收拾了東西,帶着作案工具熟門熟路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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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籬剛離去不久,嶽行文便進了草藥園子。無意識的直行,又左拐。一眼便瞧見那五行整整齊齊的嫩苗,愣了一下,隨即舉步向前,一邊沿着田埂察看,一邊點頭,苗根處泥土培得平平整整,苗間距整齊劃一,一看就是慣作農活的人所爲。
慣作農活麼……他轉過頭看向院子西側,那邊是蘇府的重重院落,層層高牆。
“行文!”熟悉的聲音響起。
嶽行文擡頭,看見一個濃眉大眼,身材高大的紫衣少年和一個青衣少年兩人勾肩搭揹走了過來。便定定的站住,也不出聲。
那紫衣少年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嶽行文身邊,伸出手在他身上捶了一拳,不滿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我來瞧你,也不給個笑臉?不過剛下了兩盤棋,你就躲到這裡來。虧我一進京便拉了流風來瞧你。”
嶽行文淡淡的挑了挑眉:“你來找我能有什麼好事?上次來你撕壞我的醫書,上上次來,你打碎了我的白玉瓷杯,上上上次來,你……”
青衣少年胡流風,在一邊哈哈大道:“軒宇,我從未見你在行文面前討到過好兒,你卻還不知收斂。”說着,又換上一副壞笑,頂了一下沐軒宇的肩膀:“我自小見他都是這副死人臉模樣。你想讓他換個表情,下輩子罷……”
紫衣少年沐軒宇,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你是個記仇……”頓了頓又不服氣道:“光記得我壞處,怎麼不想想我還替你擋了我母妃給你安排的幾次相親?我還給你找到了一本幾乎失傳的孤本醫書。哼!”
“詹王妃那裡,不用你替我擋,我自有辦法,至於那本醫書麼……不是流風讓你順道捎來的麼?怎麼又算是你找的了?”嶽行文低着頭一邊看着棉花苗,一邊淡淡的頭也不擡的數落着,說完撇了胡流風一眼。
胡流風見他撇來的目光,桃花眼一跳,連忙清咳一聲,道:“軒宇,你不是還有事兒嘛,早辦完事早了。我就說,這傢伙不歡迎咱倆,你還偏要來。”說着伸了一個懶腰,桃花眼波流轉,不滿道:“若不是這會本公子正在萬花樓裡賞美人呢”
沐軒宇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紫色描金的請柬遞了過去,嘴裡怪叫:“啊呀,你這人,你即不領情,今兒這事我也不替你擋了,喏,我看你這次怎麼回了我母妃。”
嶽行文撇了一眼接過來,打開掃了一眼,便隨手合上,轉向胡流風淡淡道:“聽說康王府的青陽縣主今兒到京,那不是個頂美的人兒?你可要看個夠!”轉身向涼亭走去。
走進涼亭看到石桌上的茶杯愣了一下,想起剛纔那剛剛移栽好的棉花苗,不由嘴角微翹。
胡流風在他身後怪叫道:“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我不知道?”
沐軒宇也笑了,一面說一面進了涼亭:“這有什麼奇怪的,本就是避了你,不讓你知道的。我也是今天早上剛得信兒”
胡流風跟着進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無奈又滿不在乎的笑道:“罷了,反正躲不過,少不得再應付一回”說着覺得哪裡不對,連忙起身,圍着嶽行文和沐軒宇坐着的石凳看了半天。一手拍在嶽行文的肩膀上,朝着沐軒宇笑道:“軒宇,你知道這傢伙爲不歡迎咱倆來?”
沐軒宇接着嶽行文遞來的茶,喝了一口,順口答道:“我哪裡知道,不是你說他一直都是這般死人臉模樣麼?”
胡流風神神秘秘的搖了搖頭:“非也,非也。往常是這般原因,今天嘛……”
說着一把拉起沐軒宇。指着石凳道:“看看,瞧出什麼沒有?”
沐軒宇看了半天,不明所以,搖了搖頭。胡流風上前給了他一拳:“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小王爺!看看,這涼亭內共有四隻石凳,只有兩隻鋪有錦縟。由此可以斷定,這涼亭內平時來的不止他一個,而是兩個人。”說着一手指向嶽行文。
嶽行文淡淡的掃開他的手,順手拿起一本醫書,翻開道:“軒宇,詹王妃這次又是安排的哪一齣?”
胡流風笑道:“看到沒有,軒宇,這傢伙在轉移話題呢。”
沐軒宇還是不明白,道:“不止他一個有什麼稀奇的?”
胡流風無奈的桃花眼一翻:“咱們倆人與他最近。你剛進京,我這麼久就來過一次。不是你,也不是我。會是誰呢?”
沐軒宇搖搖頭,道:“我哪裡知道是誰?你神神秘秘的,到底要說什麼?”
胡流風嘆了一口氣:“軒宇,若你哪天死了,肯定是笨死的。”頓了頓又道:“是誰,我不知道。不過……”說着一把撥開醫書,把臉湊到嶽行文跟前:“定是個女子!”
沐軒宇跳起來,這才又細細的圍着石桌看了一圈,笑道:“果然如此。”一把拽下嶽行文手中的醫書,扔到石桌上,怪叫道:“快,快說說那女子是誰?”
胡流風的目光又在石桌上掃了一圈,拿起一隻杯子道:“如果亭子裡先前只有一人
,怎麼會有兩隻杯子?快說,你這傢伙居然在這裡私會佳人……”
嶽行文伸手拿起石桌上的醫書,指着那被茶水浸溼墨跡模糊的地方,淡淡道:“軒宇,這醫書乃大周僅存的孤本。千金難求……”又看向胡流風淡淡道:“師父他老人家幾次寫信問我你的下落……”
沐軒宇,胡流風兩人對視一眼,方纔的精氣神兒霎時跑得精光。
沐軒宇恨恨道:“若不是父王收了我的財權,莫說千金,就是萬金我也拿得出來……你這個人慣會打人七寸。”
胡流風嘆息了一聲,徹底認命,這麼些年朋友,他從未在嶽行文面前討到過好:“不讓問不問便是。千萬莫告訴外祖父……”說着摸摸自己的臉,感嘆道:“莫非,就是因爲我這張臉長得比你好看,外祖父有了你這個得意弟子,還不放過我?”
嶽行文扣了扣太陽穴,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有多少天沒照鏡子了,若是忘了自己的模樣,我不介意借給你一面”。說着用手敲了敲石桌上的請諫:“軒宇,現在可以說說,你母妃這次又是安排的哪一齣?”
“哈!你還不知道我母妃,最是個愛做媒的,聽說西苑的牡丹花開了,便起了興致,安排這麼一個賞花會。我把這第一份請諫給你送來了……四月初八……”頓了頓賊笑道:“這次母妃特意交待,你和胡流風一定得到,不然……呵呵”看了兩人一眼,擠擠眉。拿起杯子喝了口茶:“你知道的……母紀這次爲了你們倆把京城裡四品以上官員家裡,凡是十二歲至十八歲的女孩兒家都邀請了……呵呵,這次你恐怕……”
嶽行文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輕嗤一聲,淡淡道:“你還是想想你自己罷……”
沐軒宇的俊臉一跨,粗粗的眉毛擰在一起。
胡流風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笑道:“四月初八,可不是後天麼。詹王妃這賞花的點子,甚得我心。又有美人可瞧嘍……”
沐軒宇接口道:“是了,青陽縣主就是個頂美的人,你到時候就好好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