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然要查,那就查個徹底,新賬老賬一起算!有了這次的事件,她不相信那個已香消玉散的蘇青籬只是單純的生病而已。
於是命三人將各房送來的東西,和房裡新添的物件兒,無論物件大小貴賤,統統找出來。按送禮人的名字分好類,記不清是誰送的物件兒,就單獨放一堆兒。
三人越發奇怪小姐到底要什麼?病剛好,不好好休息,在院子裡折騰什麼?奇怪歸奇怪,三人誰也沒上前詢問,反正“籬落院”裡的人少,雜事也少,正好趁此機會清點一下院子裡的物件兒,歸整歸整也好。直直忙活了一個上午,才忙活完。
青籬看着推得滿滿當當一大桌的東西,不由頭大,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太過謹慎了,若是之前送來的東西有古怪,她爲何穿到這裡之後,一直健健康康的?
於是又叫衆人將這次病中吃過的用過的以及新送來的東西挑出來,這三人又是一通忙活。
青籬在瞅着桌子上分作幾堆的東西,不消說,最大的那一推兒,肯定是李姨娘送的。到底是自己的親孃啊,估計她李姨娘屋裡的擺件玩的用的,全都加起來,也抵不上她送來的這一半兒多。青籬嘆了口氣,對着桌子上的物件兒挑挑撿撿。
眼尖的瞅見一個約半尺長,五寸寬的檀木雕金的匣子,單獨放作一旁。隨手打了開來,裡面是一個黃色綢布包,掀開布包的一角,登時眼中一亮,裡面是兩隻白玉鐲子,四五塊玉佩,幾根金黃髮亮的髮釵,其中有兩根特別漂亮,一隻鑲着紅寶石,一隻鑲着粉色珍珠的,還有一些扇墜荷包之類的玩藝。件件精美華麗,她瞧着比大小姐蘇青箏慣見戴的,還要好幾分,更比她平時用的不知要好多少倍。一個庶出的小姐,哪裡來的這樣精貴的東西?
紅姨見小姐對着這一堆東西發呆,連忙上前道:“這些是大都是二老爺二夫人給小姐的,也有一些是小姐生辰時,老太君老爺賞的,小姐原先一直放在這匣子裡,平時裡也不肯戴,說是怕磕了碰了的”
頓了頓,長嘆一口氣道:“當年二老爺在家裡的時候,最最喜歡二小姐,二房沒有女兒,二老爺真真把小姐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疼。二夫人也是個和氣的人,也極喜歡二小姐。隔三差五的給小姐差東西,瞧這枝紅寶石金釵,可是二夫人最喜歡的物件,只因小姐多看了兩眼,便叫人巴巴的送來的。您瞧瞧這羊脂玉佩,晶瑩剔透,還有這做工,單這一塊玉擱在市面兒,沒有個千把銀子是買不到的……還有這枝黃金鏤空雕花鑲珠髮釵,這釵上的珍珠,可不是一般的珍珠,是上好的南珠,這般大小的珠子,一顆就頂普通人家吃上好幾年,這根釵上可足足有八顆呢…………”
紅姨還在不停的一件一件講解,青籬已經聽得目瞪口呆,原以爲她是個窮光蛋小姐,沒想到自己原來還有這麼一匣子寶貝啊,略一思量便有了主意,制止奶孃再說下去。從中間拿出那隻據說價值千兩的羊脂玉佩,叫她把剩下的東西包了去放好。
接着又在幾堆東西中,各挑出一些最近兩個月送來的荷包、扇子,薰香等。
這才轉向那一堆她病中收到的小玩藝兒。
這一堆中,除了燕窩、人蔘等幹品外,還有一些姨娘們送來應景的小玩藝,還有一個美輪美奐的五彩雕金古董花瓶,這瓶身線條流暢,雕花精緻入微,色彩鮮明而不顯輕佻,看得出年代久遠,卻不顯破舊,一看就是個值錢的物件兒,是誰這麼大的手筆?
指了花瓶問道:“這是誰送來的?哪一日送來的?平日擺在哪裡?”
杏兒道:“小姐,這是李姨娘送來的。平日就擺在小姐的梳妝檯上,小姐一向不在意這些,怕是沒有看到吧?”說着,想了想又道:“這花瓶是小姐去賞花會那一日送來的,說是老太太賞的”
青籬一行聽,一行點頭。聽完也不說話,徑直叫人將這包東西一股腦的包了,又叫杏兒將她病中喝的湯藥拿來一副,帶着東西便要出門。
這三人小姐這般,似是隱隱覺察到什麼,又見她面色凝重,頗有默契的互視一眼,默默照小姐的吩咐去做,一句不該問的話也沒問。青籬對這三人的通透也感到十分滿意,也不作解釋,揹着一大包東西揚長而去。
青籬揹着一大包東西,進了草藥園子,仍舊先去看她的寶貝棉花苗,有二十來日沒見,棉花苗長高了不少,葉子都發出六七片了,有的苗已經開始長枝叉。看着整整齊齊的三百棵棉花苗,不由感嘆自己天生是個農活好手,居然一棵都沒移死,天才呢。
進了涼亭,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正是她喜歡的溫度。這才坐下了來。
嶽行文這時才從書中擡起頭來,淡淡道:“看來那棉花你寶貝得緊呢。”
青籬點點頭,笑道:“若是在我們府裡,我恨不得天天去看呢。”說着伸了一個懶腰。
眼見嶽行文又要訓斥,連忙道:“諾,東西都帶來,你看看罷”
嶽行文看着這一大包東西,眼裡閃着疑惑。青籬解釋道:“即是要查,就查個徹底罷。有着這一次事兒,我便想起我前些日的那一場大病。那次可比這次可兇險多了,簡直算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只差給閻王爺磕個頭,就做了正經的小鬼嘍……”
說到這裡嶽行文冷哼一聲,就要開口,青籬連忙將一肚子感慨都嚥到肚子裡,指了指這一大包東西接着道:“……因此纔將這近幾個月收到的物件兒都帶來了,先生一包一包的查看罷,這可都是青籬按人頭分好的”說着,冷哼了一聲:“若是有古怪,他們一個也別想跑!”
說着將布包打開,裡面露出幾個小包來。嶽行文看了看她,一言不發,伸手打開其中的一個小包,裡面是一些燕窩人蔘並幾個小花瓶,和香囊扇子薰香等物件兒,一件一件的拿出來,細細的察看,湊上去輕嗅,直到這一包東西查看完,也沒見他的臉色有什麼變化。
青籬冷哼一聲。嶽行文擡頭看了她一眼,青籬解釋道:“這一包是太太送的。”
嶽行文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另外一個小包打了開來。
這裡面的東西略少一些,只有幾個香饢。
青籬坐在一邊,心裡有些失落,又有些憤恨。失落的是她以爲這次生病是太太在做怪,卻沒想到一點把柄都抓不到;憤恨的是這太太爲了要她的命,居然如此大費周章,安排得滴水不露,真可謂用心良苦啊。也不怪她將太太做爲第一嫌疑人,這整個蘇府裡頭,除了太太有必置她於死地的理由,她還真猜不出來,誰會如此恨她。
正想着,卻見一旁嶽行文停了下來,手裡拿着一隻青色底繡粉色荷花的香囊,臉色陰沉。
青籬心中一跳,連忙問道:“這香囊有古怪?”
嶽行文點點頭,問道:“這香囊你可曾佩戴過?”
青籬搖搖頭,她一向不喜歡這種累贅的玩藝兒。嶽行文點點頭,將那香囊放在一旁,繼續開其他的小包。
青籬見他這般,也按奈下心中的好奇,不打擾他。
隨後的幾個布包裡,都沒有發現什麼有古怪的物件兒。最後打開的是一隻較大的布包。
嶽行文伸出手起那隻雕金古懂花瓶,只是看了兩眼,臉上便浮上疑重之色,湊上去輕嗅,臉色又沉了幾分。
青籬的心猛的一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長嘆一聲,問道:“可是這花瓶也有古怪?”
嶽行文看她一眼,點了點頭。神色不明的將花瓶放在一旁。
青籬頓了頓,沉默一會兒,又問:“那我這次的病……”
嶽行文指了指那隻雕金古懂花瓶。
青籬將茶杯往石桌上“啪”的一頓,怪叫一聲:“哈!果然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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