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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後找了五個大夫來瞧,均說心脾兩虛所至,又說王夫人因年齡已近四十,女子在這個年齡均有此毛病,無大礙,仍是開了些安神的藥,又加些補脾的補藥來。
王夫人這湯藥一日一日灌着,病情絲毫不見。原本她也疑心府裡頭有人作怪,可細細一查問,卻查不到絲毫的珠絲馬跡了,只好把疑心丟開,安心養病。
蘇老爺愁眉不展的坐在慈寧堂,老太太也是一臉的愁容。母子二人對坐良久,蘇老爺才道:“不若兒子去求了詹王爺,請他進宮叫個太醫來給箏兒她娘看看?雖說這睡不着覺不算什麼大病,一日一日的熬着,兒子怕遲早熬出個好歹來。”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當我這個做婆婆的半點心都不上麼?前兒來府裡給箏兒她娘診脈的,那不是剛從太醫院告老的孫太醫?那孫太醫的醫術聽說連皇后娘娘都誇讚呢。”
蘇老爺說出方纔那番話,也是愁到沒有法子,連忙賠笑道:“兒子哪裡敢怪母親?箏兒她娘病了,母親最是勞累不過了。只是兒子憂心一時胡言亂語,母親勿怪纔是……”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知你憂心,難道我就不憂心?到底是十來年的婆媳,我難道就不念一點情?”
蘇老爺長嘆一聲:“如今只能暫時叫母親受累了,箏兒她娘只能好生將養罷了。”
兩人正說着,門外有人回,說是嶽夫人來了。老太太連忙叫着快請。
嶽夫人進了屋裡,與這二位見了禮,落了座。見這二人一臉的愁容,這纔出言安慰道:“老太太不必太過憂心,前幾日我回去後,便將蘇夫人的病情與文兒說了,我想着他整日愛個草啊藥的,雖然本事比不上個正經的大夫,醫書卻讀了不少,興許是在書裡頭見過這種症狀也說不定。”
老太太眼睛一亮,連忙道:“是了,我怎麼就忘了這麼一遭呢。行文那個孩子是個博學多才的,可是找到了法子?”
蘇老爺在一旁聽了,也連忙深深施了一禮:“有勞嫂夫人費心了。”
嶽夫人連忙回禮:“老太太。蘇老爺先不必謝。法子能不能找到也不一定呢。現如今過了幾日了,也沒見他找到什麼法子。”
這二人臉上浮現一抹失望。片刻老太太又強笑道:“你有這樣的心。找不找得到都要謝你一番纔是。”
嶽夫人笑道回道:“老太太跟我還說這客套話?此次我們老爺派了官留京。還不是得了蘇老爺在中間大大的助力?”頓了頓又勸道:“老太太蘇老爺也不必太過失望,文兒那孩子現如今還天天翻看着醫書呢。指不定能找到什麼法子呢,我這就回去再催他一催。再者我看蘇夫人雖然病情蹊蹺,一時下也無大礙,只需好生靜養着。沒了瑣事招惹,白日裡倒也能歇上一兩回。”
老太太聞言點點頭:“現如今府裡頭的事兒都不叫人去打擾她,只叫她好生靜養,可偏偏她是個掌慣了權地。把我老婆子的一番好心當了那壞意去。”
嶽夫人聞言,臉上笑容僵了一僵,撇了一眼滿臉不自在的蘇老爺,強打起笑意回道:“蘇府裡的老太太心疼兒媳婦,這整個京城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蘇夫人雖說事事都極通透,與老太太一比,倒底還是差上幾分呢。老太太心疼晚輩兒,就是小輩們不知輕重,衝撞了您,您這委屈怕是受的也甘心呢。”
老太太聞言大笑,指着嶽夫人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個會說話的,就這麼三言兩語的,倒叫我這個老婆子不能不受這個委屈了。”
嶽夫人笑着道:“是老太太心寬仁厚,有擔待!”
老太太又跟着笑了一回:“我知你是來瞧箏兒她孃的,也不多留你。只坐着這一會兒,便讓我老婆子要多吃上半碗飯,再坐下去,可不得把我蘇府給吃窮嘍……”
嶽夫人連忙起身,說了幾句恭維客套話,便隨着小丫頭去了“靜心院”。
靜心院裡安靜一片,因怕擾着王夫人靜養,紫竹與紫梅把這一院的粗使丫頭婆子都趕出院子,那些人也樂得趁機玩耍去。
紫竹靜坐在門口小凳上,安靜的做着針線,瞄見門口有人影晃動,正眼看過去,卻見是嶽夫人。因知這嶽夫人與太太的關係親近,又是個性子好的,連忙放了針線,悄悄的擺了擺手,輕手輕腳的走到院門口,引着嶽夫人到院外。
賠禮道:“我們太太好不容易纔睡得着,倒叫奴婢怠慢嶽夫人了。”
嶽夫人扶起她,擺擺手,不在意的笑道:“我與你們太太什麼關係?還跟我行着這虛禮?”瞄了一眼院內悄聲問道:“今兒睡得可多?”
紫竹一臉愁容:“還跟往日那般一模一樣,不見好,也不見壞的。今兒也是在牀上躺了半天,才勉強入了睡。”
嶽夫人點點頭:“你們太太這一病倒叫你們跟着受累了。左右院子裡的事兒多上些心罷。”
紫竹因着嶽夫人性子好,心,膽子便大了幾分,扶過嶽夫人的手,瞅了瞅四下無人,才道:“嶽夫人,奴婢心裡有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可是憋在心裡實在難受,因着您和我們太太交好,少不得說出來請您給拿個主意……”
嶽夫人見她神色正重,疑心是什麼宅門秘事,便拿手指點了點她的頭道:“你這丫頭,平時看着聰明伶俐的,怎麼這會子犯糊塗?我與你們太太再好,終究是外人,什麼事不能與老太太說,偏偏拿來與我說?”
紫竹見嶽夫人這般慎重,知道是她想左了,便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兒,因着是奴婢心中的猜測,又怕說了再將太太拆騰一場,因此才斗膽跟您說上。”
嶽夫人這才放下心來:“你且是什麼事?”
紫竹湊近嶽夫人,悄聲道:“太太病得蹊蹺,五六個大夫瞧也瞧不好,藥吃了跟沒吃無二樣。奴婢疑心莫不是衝撞了什麼鬼神?前些日子府裡頭的趙姨娘因老是做夢,睡得不安穩,便請了個道士來作法,那道士說二小姐與她肚子裡的公子相剋,二小姐這才自請上了宏遠寺祈福。奴婢瞧着二小姐這一走,趙姨娘面色紅潤,精神也越了起來,就疑心着……”
嶽夫人一行聽臉色一行變,聽到這裡打斷她的話:“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神神鬼鬼的事兒?我就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那趙姨娘糊塗罷了,你也跟着糊塗?這神鬼之事切莫再提了。否則你們府裡可不還要生一場事麼?再說你們太太這般模樣,可還能經得住這麼拆騰麼?”
紫竹聽了嶽夫人的話,連連點頭,把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裡去:“奴婢原也不十分信。一場是因着二小姐那一宗事,又因着太太病的蹊蹺,一時沒了主意,便胡思亂想起來。您這,奴婢的心便定了,這話今日就爛到奴婢肚子裡了。”
嶽夫人點點頭:“是你這個丫頭忠心,也怪不得你胡亂想,只是這話切莫再往外說,可知道?每日裡只管勸你們太太好生靜養着……”頓了頓又問道:“前些日子我聽說你們府裡頭的二小姐把你們太太身邊的王嬤嬤關到院子頓打?是真是假?”
紫竹看了一眼嶽夫人,心說岳先生當時就在跟前兒,您能不知道麼?不過又念,以老太太的手段和太太護短的勁兒,再加上嶽先生的脾氣,嶽夫人怕是不清楚其中的原由。
便在院外尋了一個幹靜的長椅,請嶽夫人坐下,這才細細的將那日的事兒說了。
嶽夫人聽完嘆道:“你們府裡的二小姐,原先我們在京時,也見過幾面,那時候她纔不過五六歲,是個瘦弱害羞膽小的。那日賞花會一見,倒是比想的強了幾分,在賞花會做的詩,把那王大人家的小姐都比了下去,這又是出了我的料想。今兒聽你這麼,倒是我徹徹底底把人看走了眼了。都說這女大十八變,沒成想變化如此之大。”
紫竹笑道:“嶽夫人看走了眼不稀奇,您統共才見過我們二小姐幾面?我看呀整府的主子奴才都看走了眼。要不然那王婆子敢那麼硬着將狗血潑了去?”頓了頓感嘆道:“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府裡的三位小姐,將來怕是這位二小姐纔是真真出衆的呢。”
嶽夫人詫異的看了紫竹一眼,這才笑着點點頭:“我就說你這丫頭是個有心的。能看透這個的人,在你們府裡怕是沒幾個了。”
紫竹笑道:“嶽夫人慣會打趣奴婢。二小姐鬧出那麼一番大動靜來,要看透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只是有些人怕是隻記得二小姐往日的模樣,一時丟不開罷了。”
嶽夫人又點點頭,兩人又說了一會子閒話,見天色不早了,便囑咐紫竹好生侍候着,等王夫人醒來就說她過兩日再來,叫她好生靜養之類的,紫竹含笑應了。
紫竹剛回到院子裡不久,便聽見裡屋有響動,連忙輕手輕腳的打了簾,進了裡屋,含笑上前道:“太太可覺得身上好些了?奴婢瞧了瞧漏刻,太太這一覺怕是睡了一個時辰呢。”
王夫人點點頭,這一覺睡得極爲踏實,醒來也不覺得身上乏,腦袋也極爲鬆泛。
紫竹見狀連忙上前輕輕的捏肩揉頭,王夫人坐在那裡思量了一會兒,又閉了眼養了一會神,擺擺手,示意紫竹停手,又吩咐她去叫了王嬤嬤進來。
紫竹連忙勸道:“太太剛好了些,還是靜養一些時日罷。別被那雜事擾了心神,病情再起了反覆……方纔太太睡着,嶽夫人還來瞧您,特特的叮囑奴婢一定叫你安心靜養呢。”
王夫人聽了這話,連忙道:“即是嶽夫人來了,爲何不叫醒我?”
紫竹回道:“是嶽夫人死拉着奴婢不讓呢。來是探病的,沒的倒成了擾病的了。”
王夫人點點頭:“嶽夫人還說什麼了?”
紫竹回道:“只交待奴婢好生侍候着,叫太太安心靜養,說過兩日再過來探望太太。”
王夫人聽了點點頭,掃眼不見紫梅,心有不悅,便問道:“紫梅又哪裡瘋去了?”
紫竹見太太的臉色,略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心說太太自打前幾日大小姐鬧的那一場,越發疑心奴才揹着她偷懶耍滑了。
恭敬回道:“紫梅被大小姐叫去了,說是新做了一件衣裳,缺幾個配衣裳絡子,叫她過去打幾根。”說着看了看天色,又道:“去了有些時候,想是快回來了,太太若是有事差她去辦,奴婢這就使了小丫頭去喚了她來。”頓了頓又回道:“這院子裡的粗使婆子丫頭們因怕淘氣擾了太太的覺,我和紫梅便商量着打發了出去,左右院子裡的事不多,等太太醒着的時候再幹也使得……”
王夫人微微點頭,又問道:“今日院子裡可有人生事?可有人給大小姐三小姐難堪?”
紫竹的回了:“大小姐上午下了學便在院裡擺弄衣裳,三小姐因這幾日不耐煩去學裡,老太太便叫她自玩去,今兒一天都在院裡子和丫們玩呢,沒出院門……”
王夫人這才叫她前來梳洗。紫竹看了太太的臉色不停的變幻着,似是在尋思着什麼,不由暗歎一聲:病着了也不靜心養病,偏偏在那些瑣事上糾纏着,這病能快好纔怪呢……即使有那小人一時得呈,還能呈過一世不成?有心多勸幾句,又怕惹太太不快,便把一肚子掏心窩子的話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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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中~~~今日,四千字(算是兩章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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