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兩劍靈氣,射入空中,再度飛去。
最後一次,三指齊出。
“春水,朝露,桃花。”
小劍匣之中,恰好空去一半。
便是靖安王妃,此刻,亦被這身上傳奇色彩,濃重如墨的男子,給挑起了好奇之心,與畏懼之心。
順着他的手勢,舒羞,楊青,風龍宇軒幾人,一齊望向空中飛劍。
唯有那飲酒稚童和青鳥,二人始終盯着那並不起眼的黃色小劍匣。
衆人張目遠望,無從得知,這名男子,彈指間,劍出匣,卻不過一瞬間,六柄小劍,便已盡數劍匣兩尺上空,緩緩落下。
待鄧太阿蓋上黃梨木匣子,衆人這才後知後覺。
轉頭望去,預想之中,六名武奴,此刻本該已生死,被那飛劍洞穿頭顱,迸出六道血柱,六具屍體,撞向城牆,最終緩慢地癱軟倒地。
可是,預想,終究是預想,與現實差距超乎十萬八千里。
誰曾想,天下第三,桃花劍神鄧太阿,首次飛劍殺人,便會失敗而歸。
只見那白衣少年緩緩轉身,看將過來,無喜無悲,緩緩說道:
“此間之事,便不勞舅舅了,小子自己便能處理,恩情……還是留着吧!”
拂袖之間,便擊退桃花劍神六柄飛劍,這位世子殿下,莫非真如傳言那般深不可測?
龍宇軒心中駭然!
飲酒不止的稚童,亦停下手中動作,雙瞳之中,閃過忌憚之意。
隱藏身份,上得船來,本就爲確認這白衣少年境界幾何,卻一無所獲。
而且,被其斷去五指。
這人,境界古怪得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品,皆有。
相處多日,這位返老還童的老天師,始終無法確定世子殿下實力。
如今天下,關乎這位徐一指的實力,議論頗多。
蘆葦蕩一戰,一指滅敵兩萬餘,這話,天下人,九成九,皆是不信。
便是陸地神仙,也絕無此般實力。
三五千,尚有可能。
兩萬?
純屬扯淡!
但趙老祖行事,歷來小心,這大概也是,爲何他能老不死的最大緣由所在。
爲保萬無一失,不惜自降身份,隱藏實力,上得船來。
五根斷指,他也不甚在意。
只要入得天門,進得仙界,斷臂亦可重生。
區區斷指,自然不在話下。
半旬有餘,毫無收穫,終於,方纔,那白衣少年出手瞬間,他終於看出些端倪。
只是,他仍無法確認,那只是片刻手段,還是自身實力。
總之,這位世子殿下,身上秘密太多。
但是,對這些秘密,趙老祖並不關心。
他唯一所求,便是重開天門,進入仙界,獲得永生。
他雖看似返老還童,卻唯有自知,本源已近枯竭,如此容光煥發,不過回關返照罷了。
今日,若不能重開天門,他便沒多少時日活頭了。
“舅舅”二字,讓那手持桃花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怔。
舅幫一次,實乃,“舅幫億次”。
這麼些年,他一直暗中守護着這位遠房外甥。
如今看來,卻是多此一舉了。
正因爲多年暗中保護,方知,這外甥身上,有着太多秘密。
只是不曾想,他的武功,竟如此深不可測。
蘆葦蕩一戰,他不在。
不過,後來,他也有所耳聞。
只是,當時,他亦是一笑置之,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來,江湖傳聞,極有可能是真的。
若他方纔感知,未有差錯,那……
這外甥境界,似要高他一籌!
可是,這怎麼可能!
看來,這恩情是還不成了。
故而,只得收劍入鞘,繼續飲酒,果真不再插手。
今日,他終於確認,那日劍開天門,斬殺天上仙人之人,爲何人!
這結果,還真令人差異,震驚。
手中端着酒,對不遠處那白衣外甥,遙遙舉碗,微微示意,後,便自顧自喝了起來。
彈指間,飛劍殺人,鄧太阿終於起身,那隻黃色盒子,裝載十二柄飛劍,每一柄,皆是價值連城,而他,卻將之,擲向那白衣少年,道:
“鄧太阿此生所學,飛劍殺人之術,盡在此盒中,今日,盡數贈予殿下。”
也不待自己外甥開口拒絕,鄧太阿便已轉身,對那輕輕搖頭的稚童微笑,說道:
“晚輩鄧太阿,恭賀趙老神仙返璞歸真,入陸地神仙,至此逍遙人世間。”
稚童愁眉苦臉,嘆氣道:
“你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
你那外甥雖古怪,秘密太多,可若是李淳罡輸了,他如何走得出武帝城?
十二柄飛劍,你送與不送,又有何意義?”
雖看不透世子殿下身上古怪,但趙老祖卻不認爲,這白衣少年能與王仙芝一戰。
與桃花劍神此番交談,何嘗不是另外一種試探。
鄧太阿卻只是笑笑,拿起桃花枝,牽過驢子,笑道:
“老神仙,他能否出城,這與鄧太阿,便沒關係了。”
稚童白眼無奈道:“如今這江湖,貧道是真看不懂了。”
此刻,一旁,採花賊龍宇軒,眼珠子早已掉到地上。
鄧太阿手持桃花枝,牽過驢子,喚來劍童,匆匆離去。
劍童不解,問道:“老爺,如此曠世之戰,百年難遇,您不看看?何至於如此匆忙?”
中年男子瞪了一眼劍童,低語道:
“看到沒,那白衣公子便是我之前與你所說之人。
此時不快些走,晚些時候,他若挑戰於我,該如何是好?”
說罷,牽着驢,匆匆離去。
劍童回頭,望向慕容桐皇所在馬車,念念不捨,終於還是離去了。
徐千秋再次揮袖,六位武奴,盡數被掀飛,砸於城牆之上,陷入重度昏迷,一時半會兒,難以甦醒。
揮袖間,便除去六位武奴,此等實力,最低也是指玄,趙老祖如此想着。
希望只是指玄……
如若不然,今日可就有些麻煩了。
沒了阻礙,世子殿下順利登上城頭。
青鳥搬來桌椅,徐千秋緩緩坐下,望向東海,觀戰。
海面之上,攪亂掀翻,莫非,果真要“東海之水皆立”?
海浪,愈演愈烈,下垂劍幕,如黑雲壓城。
這一日,百年江湖,兩代劍神,皆在武帝城出手。
這一日,整個江湖,註定不平凡,載入史冊。
除去武帝城大戰外,武當山年輕掌教,終於騎鶴下山,遠赴北涼。
騎鶴,下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