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右手握着王幽鳴的那把奇形怪狀的邪月刀,左手輕輕地在刀背上撣了撣,然後對王幽鳴說道:“怎麼樣?現在你該心服口服了吧?”
王幽鳴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齊越是怎麼將自己打敗的。可事實擺在面前,也不由得他不承認。但他是個要面子的人,說什麼也不肯向齊越低頭。於是他將頭一揚,說道:“老子技不如人,落到了你小子手裡!要殺要剮隨你便,少在老子面前說風涼話!”
齊越笑了笑,說道:“殺你?這很容易!可是,我卻看不到殺了你之後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放屁!”王幽鳴噴了口唾沫,說道,“別在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小子不就是想搶老子地盤麼?殺了老子,你就可以如願了……”
“那那那……”齊越打斷了王幽鳴,然後用刀面在他下顎上輕輕地拍了拍,說道,“我說過,我對你的地盤沒有興趣!我只要你的人!還記得剛纔咱們的口頭約定麼?要是我贏了,你以後加入‘霸王門’,做我的手下;要是你贏了,那麼‘霸王門’所有人都來投靠你,給你打下手!現在我贏了,你也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吧……”
王幽鳴一愣,嘴裡含糊地嘟噥了幾句,就不再說話了。
“油嘴佬!說話不算數!”見王幽鳴一點兒也不乾脆,站在一旁的顧樑有點不待見了,指着王幽鳴大聲地罵道。
“油嘴佬,油嘴佬……”一百來號人,對着王幽鳴齊聲大喊着,場面極其壯觀。
在道上混,最受人鄙視和唾棄的,就是不講義氣和信譽。王幽鳴平日裡儘管暴戾和兇悍,但於“信”、“義”二字也是極其看重的。此刻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指責爲“油嘴佬”,王幽鳴那張橘皮一般的老臉簡直不知道往哪裡擱放。
“別嚷嚷了,吵死人了!”王幽鳴尷尬不過,轉臉沖人羣裡大聲喊道。
“哎……”齊越長嘆了一聲,說道,“王幽鳴,枉你在H市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做事情竟也這麼不乾脆!竟然你要撕毀之前和我的口頭協議,就用不着怕別人喊你一聲‘油嘴佬’……”
“誰說老子說話不算數了!”王幽鳴怒目一橫,然後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道,“老子好歹也在道上混了十幾年了!這道上的規矩,老子可是比誰都清楚!這臉可以丟,‘信’、‘義’二字卻萬萬丟不得……”
齊越微微一笑,說道:“這麼說,你是願意加入‘霸王門’了?”
王幽鳴肥厚的嘴脣微微動了動,剛想說話,可是又礙於面子,沒有把話說出口來。他只是一把從齊越手裡拽回自己的那把邪月刀,然後朝齊越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還滿帶着極不情願的表情,算是給了齊越答覆。
對於王幽鳴這樣的悍將,齊越從一開始就甚爲喜歡。他之所以一再對王幽鳴手下留情,就是希望能夠將他收爲己用,不想傷他太重。現在見王幽鳴總算勉強鬆了口,齊越不禁大爲歡喜,立即上前去想跟他握手言和。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響亮的聲音突然響起:“不行!這個車匪頭子打傷咱們那麼多兄弟,說什麼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
喊話的是獨眼龍鄭喜。白天裡的那場惡戰,王幽鳴曾讓“霸王門”裡的好多兄弟吃了苦頭,而鄭喜不僅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而且也是那場鬥毆中的受害者之一。因此,對於王幽鳴加入“霸王門”一事,鄭喜心裡自然很是排斥。
鄭喜的話讓齊越頗爲詫異,正在往前行進的雙腳也不由得停了下來。他看了王幽鳴一眼,然後又看了看鄭喜,說道:“這個……鄭喜,能夠聽我說句勸解的話麼?”
齊越親自開口,鄭喜自然也不能拒絕。“齊老大!”鄭喜一臉認真地說道,“你是咱們的老大,無論你說什麼,我們這些做兄弟的當然得聽。不過……”
“不用不過了!”齊越打斷了鄭喜,說道,“既然我的話你還要聽,那你就不要反對王幽鳴加入‘霸王門’這件事!不僅如此,王幽鳴加入我們之後,就和大家一樣,今後都是好兄弟!從今往後,不準有人再提及之前雙方鬥毆的事情……”
齊越把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鄭喜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他依舊在對着王幽鳴咬牙切齒,似乎心中頗有些不滿。
這一切齊越都看在眼裡。爲了不讓雙方爲難,齊越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相信,只要以後多多相處,大家一定會冰釋前嫌。
不過,豪爽的王幽鳴卻不願看別人臉色,也不願自己還沒正式加入“霸王門”,就讓老大齊越爲自己擔待。於是他大踏步上前,來到鄭喜的面前,說道:“這位兄弟,老子知道你看老子不爽!沒錯,老子之前是打了‘霸王門’的不少兄弟,但那個時候咱們並不在一個幫派裡面,都是爲了各自的兄弟們才幹上的!如果你實在看老子不順眼,老子今天就給你一個交代,省得以後總弄得像欠你們什麼似的!”
王幽鳴說完,將左胳膊往前一伸,然後右手提着邪月刀,“呼”地一下便向自己的左臂砍去!
這一刀勢大力沉,而且異常果斷,絕非裝腔作勢之舉!轉眼之間,刀鋒便落了下來,刃口砍破了王幽鳴的袖子,然後徑直切入了臂膀的肌膚之中……
“嘭!——”眼見王幽鳴手中的邪月刀就要砍斷自己的左臂,齊越一個轉身,奮起一腿,從下至上朝王幽鳴的右臂踢了過去。
王幽鳴下落的右臂與齊越踢上來的腳相碰,立即感到臂膀一震,整隻胳膊不由自主地向上擡去。齊越再往前躍一步,一把奪下王幽鳴手中的邪月刀。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齊越大吼一聲,說道,“凡是我‘霸王門’的兄弟,都是有血性的好男兒!但有血性就不代表可以自殘,甚至是自相殘殺!我們的頭顱和鮮血,永遠只是爲我們的敵人準備的……”
這番話,早在兩千多年前,西楚霸王項羽就對自己的將士們說過。只不過,那個時候是爲了讓將士們留着有用之軀來成就霸業,而這個時候,則是爲了消弭“霸王門”兄弟之間的嫌罅!
看着咆哮中的齊越,所有人都愣住了。儘管“霸王門”下有不少人的年齡都遠比齊越大,但此刻齊越咆哮時所展現出的氣場和威嚴,讓衆人不由得敬畏不已。
沒有人敢再說什麼。鄭喜轉過頭,帶着一幫兄弟緩緩地向車裡撤去……
……
就在齊越帶着一大幫兄弟趕往城南的“幽鳴廢車回收站”的時候,“逍遙人間”夜總會的一間客房裡,小張正抱着手機,正與遠在燕京的李剛通話。
“小張,我叫你辦的事,現在開始有進展了沒?”李剛在電話那頭說道。
“剛安頓下來,還沒有頭緒呢!”小張說道。
李剛補充說道:“這麼多年了,我都沒有見過我那個叫趙倫的老朋友了,所以我也沒辦法給你提供更多的信息。我只知道,在H市,有一家蒼嶺孤兒院,這家孤兒院好像與趙倫有點關係。你可以試着從這個線索下手,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好的,首長!”小張說到這裡,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又說道:“首長,我雖然暫時還沒有找到您這個老朋友,不過我卻發現了齊越的許多不尋常的地方……”
“齊越有許多不尋常的地方?”李剛頓了頓,說道,“說說看,他都有哪些不同尋常的?”
小張想了想,然後十分認真地說道:“首長,您知道齊越的真實身份嗎?他可不像我們之前所認爲的那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齊越的真實身份了?”不知爲什麼,電話那頭的李剛聽起來似乎有些興奮。
“那倒沒有……”小張說道,“不過,我卻發現他原來是H市很有勢力的黑社會老大!據我判斷,他的手下少說也有兩百多人……”
“哦,原來只是這樣……”李剛聽完小張的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同時也彷彿有些失望……
小張感到異常詫異。他頓了頓聲,在電話這頭一字一頓地說道:“首長,這可不是件小事啊!要是他真的是個黑社會老大,派他南下G市執行任務,似乎很不適合啊……”
小張的話提醒了李剛。李剛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沒事,一切還是照原計劃進行。不管齊越是什麼身份,只要他能南下G市完成任務就行。至於你,以後就專心留在H市幫我找到那個老朋友就好!當然,如果時機合適,我也會專程去H市一趟……”
“首長,您要來H市?這樣不太好吧?要知道,燕京那邊可不能沒有您啊……”小張連忙勸說道。
“這個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李剛突然語氣一變,有些嚴厲地說道,“今天你在電話裡說的這些話,以後不準再提隻言片語!一切照計劃進行就行……”
小張滿心狐疑,很想再將事情問個究竟,可是李剛已經掛斷了電話。於是小張也只好收起電話,然後靜靜地躺在了牀上,開始在腦子裡盤算下一步的行動了……
……
收納了王幽鳴之後,齊越等人開着車返回了“逍遙人間”夜總會。
王幽鳴沒有跟齊越等人一起回去。不過,他已經承諾,第二天早上會再親自去“逍遙人間”夜總會向所有同門的兄弟們打個招呼。
一輛麪包車,後面跟着兩輛大貨車,風馳電掣地回到了“逍遙人間”夜總會。
“齊老大,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吩咐俺們這些弟兄們去辦的麼?”看着從車上陸陸續續下來的弟兄們,顧樑對身旁的齊越說道。
“現在已經很晚了,先讓大家回去休息吧!”齊越說道,“明天早上八點,把所有兄弟們都召集起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兄弟們說。至於地點嘛,還是在後倉庫裡吧……”
“好的,俺知道了!”顧樑“嘿嘿”一笑,說道,“那齊老大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俺們就可以了……”
齊越舒展了下筋骨,說道:“那好,我先上樓去了!兄弟們,明天見!”
“明天見,老大!”一羣手下齊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