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霍天來那日,歐陽箬正用過了晚膳,與霖湘在屋子裡玩耍,幾個小宮女也進來逗她。把小霖湘逗得滿面通紅,咯咯笑個不停。
歐陽箬看着她的天真無邪的笑靨,心裡欣慰不已。霖湘身上穿的,用的,都不差,比照的便是皇女的用度。楚霍天還給她賜了封號“敏沐”,這一切都該滿足了。
歐陽箬看着霖湘那張酷似凌玉的小臉,心中越發傷感。若是她的女兒在這,她何嘗還有一絲遺憾?
此時,德軒面色略有異樣地進來道:“夫人,李總管過來了。”歐陽箬一時沒反應過來,只奇道:“哪位李總管?”
德軒連忙低聲道:“是李靖才大內總管。奴婢已經叫他在前面等候,娘娘趕緊去下,許是皇上那邊……”宛蕙一聽,面上喜色頓現,拉着歐陽箬忙道:“娘娘快去,許是皇上要過來了。叫娘娘準備呢。”
說着拖着她往外面走去。
歐陽箬到了主殿,李靖才身着大內總管服色,越發顯得眉目清楚,氣勢非凡。歐陽箬笑着上前道:“李總管可安好?許久不見李公公了。”
李靖才恭敬地行了禮,笑道:“娘娘大喜了,今日皇上要過來,特叫奴婢先一步告知下,着娘娘準備。”他說完,微微一指身邊的兩位小內侍手中的事物又道:“這是皇上賜下的。”
歐陽箬忙福了一福道:“謝皇上恩賜。”
李公公見她謙卑有禮,面上一抹讚賞之色閃過笑道:“皇上最近可想念娘娘想念得緊呢,只是這新朝始伊千頭萬緒的,皇上日理萬機,十分辛苦,請娘娘體諒。”
歐陽箬心中一動,點點頭淡笑道:“那李總管伺候皇上的,可不是也辛苦得很了。宛蕙……”宛蕙忙拿了一封紅封,塞在李靖才手中。又拿了其餘兩封,給了兩邊的小內侍。
李靖才只是一笑:“那咱家就告退了。皇上會晚點過來,娘娘不必心焦。”
歐陽箬叫德軒恭送了出去。
宛蕙早已經喜色滿面,連聲吩咐下面的宮女備香湯,伺候歐陽箬沐浴更衣。歐陽箬笑道:“姑姑可比我心急,李公公都道皇上會晚點過來了呀。”
宛蕙作勢挖了她一眼道:“奴婢可不信娘娘一點都不想皇上。”只這句便把歐陽箬羞得滿面通紅,連忙轉回裡屋了。
歐陽箬沐浴過後,便散了頭髮任宛蕙撥弄。宛蕙往歐陽箬頭上細細抹了蘭花香露,這香露清香不膩,比什麼頭油都好用。
滿室的馨香,歐陽箬便覺得困,懶懶地問道:“那些香膏子都還有麼?”宛蕙道:“也快沒了,娘娘東送一點,西送一點的,都快用盡了。”
歐陽箬點點頭:“那明日便叫幾個小宮女再去採,順便採些花上的雪,留着有大用。”
宛蕙點點頭,看外邊的天色,皺眉道:“皇上怎麼還不來,奴婢還燉了些鮮貝瘦肉湯呢。”
歐陽箬打了個哈欠,笑道:“沒那麼早,姑姑先下去歇息下。”
宛蕙幫歐陽箬梳理完頭髮,便退下了。歐陽箬靠在塌上看了會書,再看看天色,撐不住趴在小桌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箬只覺得迷濛中有人將她抱了起來。她睜眼一看,眼前明黃燦爛的服色,正是楚霍天。
她低低一笑,似貓一般往他懷裡鑽。
楚霍天被她弄得癢了,呵呵一笑道:“你這懶貓,怎麼等朕來就等不了呢。朕以爲你還真睡了,正要放你到牀上。”
歐陽箬攬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皇上這不是來了麼……”
楚霍天見她面上玉色中帶了一抹潮紅,眼神朦朧,恰似海棠春睡,心中一緊,輕咬了她的耳朵一口低聲道:“你這小妖精……”
歐陽箬被他弄得咯咯笑,推了推他笑道:“皇上可不是餓了,宛蕙姑姑還爲皇上燉了一盅鮮貝瘦肉湯呢……”
楚霍天面帶邪氣,只道:“是餓了,吃你便飽了,還是什麼湯,你可比那湯更好吃……”
歐陽箬微嗔:“怎麼拿臣妾與那湯比……”
楚霍天一笑,將她放到牀上,仔細看了看才道:“你可瘦了,這幾日下雪可冷麼?要不叫李靖纔去內府庫拿件雪狐毛披風,或者拿幾張皮子你去做成冬衣穿穿。”
歐陽箬只笑不語,凝目看着他的容顏。細嫩的手撫摸上他的眉眼,鬢角……一道道,心忽然就漲滿了,不再空落落的。
她滿足地一聲嘆息靠在他胸膛之上:“皇上這些日子辛苦了……”
楚霍天只靜靜摟着她,紅燭畢剝,映的懷裡的佳人面若朝霞,燦若流雲。他嘆道:“你不怨我便好……”
歐陽箬笑道:“怨皇上什麼?不來看臣妾麼?還是給臣妾位份低了?……只要皇上顧念着霖湘,臣妾就算一無所有還是高興的。”
楚霍天緩緩地摸過她的面頰,她的手:“你不怪我又納了幾位新人?”歐陽箬啞然,擡頭看着他,卻見他面色凝重,不似玩笑。
“皇上……你怎麼了呢。”
楚霍天將她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前,低沉的嗓音震動着她的耳膜:“她們都是此次功臣之女……若是放在從前,我大可不必猶豫,通通納進宮中,即使不寵幸,放在宮裡也能安那些人的心,可是……這次,不知爲何,想想便覺得煩心……千萬個女人,有你一人便夠了。”
歐陽箬聽得心酸,擡了臉笑道:“皇上,不……納新人的是皇上,不是我的霍郎。我的霍郎有箬兒一人便夠了……”
楚霍天的墨玉般的眼直盯着她的面容,她清澈如春水的眼眸也回望着她,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你便是按這土法子欺騙自己麼?”楚霍天忽然一笑,摟緊了她。
“什麼是土法子……”歐陽箬脈脈情深還來不及體會,便被他稱爲“土法子”不由得有些羞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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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