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鮮血沿着閃耀着寒光的劍刃慢慢滾落,滴到由青石板鋪築而成的城牆石磚上,一滴接着一滴,清脆的水滴聲,像是在訴說着一個故事,一縷情思,不過,這外人是聽不明白的,只有扶蘇才能聽的懂。
火把的光芒,照耀的城牆上一片慘白,露水滴滴,折射着那一顆顆詭異璀璨的星茫,橙紅的火焰似乎是和鮮血合二爲一,緩緩的融合,最後有緩緩地凝固,在場,沒有一個人上去,他們既服從了林躍的軍令,又服從了對伊個逝者該有的禮貌。
林躍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自己沒有穿越到這個時代,那時候的扶蘇會是怎樣的呢?是否和現在一樣僞善,重於心計,還是如史書上面所言,是個堂堂七尺君子,這一切林躍不得而知,畢竟兩千多年下來,恩恩怨怨一切情仇都應該放下,後人對扶蘇的褒貶不一,想必那也只是片面的去評價的吧!
不知怎的,林躍忽然想起了一首由唐代詩人陶翰,悼念扶蘇而寫的詩,名曰:《經殺子谷》,詩文如下
‘’
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扶蘇擡起頭,看着遠方城樓下,端坐與馬背上的林躍,見對方面上無悲無喜,扶蘇不禁笑了:“林躍,我承認我輸了,我扶蘇輸的心服口服,若是有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對手!”
“好,不愧是長公子扶蘇,就是拜也拜的乾脆利落,至少你在最後一刻,戰勝了你自己!”按理說金丹破碎,早就應該氣絕,林躍也不知道對方是憑着什麼力量支撐到最後,也許是因爲又一個對手的隕落,讓林躍忽然發現,隨着因果羈絆的逐漸解開、放下,自己和這個時代的聯繫越來越少。
觸景生情,縱然對方是自己的敵人,可是卻脫不開一個梟雄的稱號,林躍遂放聲高歌曰:
扶蘇秦帝子,舉代稱其賢,心懷帝王志,可爭天下權。
束身就一劍,壯志皆棄捐,塞外有遺蹟,寂歷空寒煙。
“好,不愧是我畢生的對手,有你這首詩,我便死而無憾,幫我照顧好嬴蓮,這是我最後一個請求,希望你……”大笑數聲,這也讓扶蘇耗盡了最後一絲生機,隨後整個人便從城臺上摔下,落入無邊的黑暗中。
“咚咚”不知怎的,這塞外竟然鐘聲,只是這衆神悽婉,似是在爲這個時代的代表人物消逝而感到惋惜。
“安心的去吧!我答應你!”林躍手中戰刀猛然閃現,隔空橫斬之下,綿延數裡的城牆轟然倒下,無邊的灰塵紛紛揚揚,好似月光下的霧氣,濛濛隆隆的籠罩在九原郡城上,此地的百姓早已經被扶蘇提前轉移走,也許他是個會耍陰謀手段的政客,不過卻是個合格的城主。
“這就是命,就算當今世上沒有我,你也會被另一個人取代,所以說,如果可以選擇,我還是會與你爲敵,誰叫這就是歷史呢?”自嘲的一笑,林躍帶着央央大軍,帶着一個承諾,離開了九原
。
扶蘇兵敗自殺的消息,在後來的幾個月中,一度成爲天下人所熱議的話題,其火熱程度與項羽斬殺劉邦百萬大軍等同,倒是劉邦,在付出了近二十萬大軍的代價後,終於將蒙恬一往無前的攻勢擋下,不過,他也爲此丟失了三川、東郡、薛郡等地,隨後緊緊保住了泗水和碭郡,這樣的變化,也順帶引起了周邊諸侯國的一系列變化。
先是田氏家族奪權,膠東王田市的叔叔田榮,因爲不滿足當時諸侯國之間的分封,遂起兵殺了田市,同時又一句攻打濟北殺了濟北王田安,還有齊王田都,就這樣,田榮盡得三家之地,成爲了名副其實的齊王。
至於蒙恬則是一舉囊括了劉邦所有兵敗的城池,奪得潁川三川等地,並且自立爲定秦王,意思就是安定秦朝,擺明了就是穩壓林躍一頭,對此林躍到是全不在意,他唯一上心的就是南越國的事情,好還張良果然不負所托,與羅毅配合,東海二十萬大軍。雖然以寡敵衆,但好在那兒有扶搖仙派罩着,試問一個凡人的小國,又有和能力與數一數二修仙大派對抗呢?
具張良來信中說,這兩方交戰次數不下十起,這也難爲了趙佗,好不容易想要出去撈些外快,卻在會稽便屢次碰壁,也不知後來張良是如何勸說趙佗的,現在呈現在林躍面前的竟然是兩國結交的盟書,看到上面無一不是對自己有利的條款,林躍遂覺得暗暗好笑,他不知道張良是怎麼辦到的,不過既然此事已經放下,林躍也沒有太過執着裡面的過程,隨後,林躍又休書一份遞給張良,讓他聯合趙佗,儘快將長沙、黔中等地兼併,那兒如今還是衡山王吳芮的地界,但對林躍下一要走的棋來說,卻是至關重要,所以無論如何都得拿下。
扶蘇的喪事林躍並沒有昭告天下,而是僅限於秦地,贏氏族人都參與了此次葬禮,由於扶蘇的屍骨長埋於九原郡城下,所以這次出殯的乃是扶蘇的衣冠冢,在林躍的意料之中,蒙恬在葬禮當日,也越境趕來參與悼念,他此次所代表的身份,乃是扶蘇的老是。
葬禮過後,林躍稍稍安撫了贏氏族人之後,便走出了神廟,此時,蒙恬也已經在門外等候林躍多時,見林躍出來,蒙恬才朝着林躍深深一拜道:“謝謝!”
林躍愕然,不過隨後就明白了,原來夢田是爲了自己幫助扶蘇即辦葬禮的事,而向自己道謝,在以死者爲大的古代,葬禮尤爲重要,這種恩德,身爲扶蘇的老師,如今唯一一個有資格,替扶蘇說得上話人,必要向林致謝。
不過對於這點,林躍到不太在乎,人都死了,有心就可以,沒必要拘泥這麼多,而且現在的蒙恬早已經不是當初林躍印象中的那個有些迂腐,卻極其忠誠的蒙恬,對林躍來說,蒙恬此次來,除了見扶蘇一面,一定還有其他的要事。
見林躍沒有說話,蒙恬終於忍不住道:“我的大軍已經佔領了三川,潁川,上黨等地,並且我現在是定秦王
!”
“那又如何呢?”如果蒙恬實在自己面前炫耀,那林躍可以直接忽略,不過蒙恬不是這種人,所以林躍還是配合着問道。
“你我聯合怎麼樣,咱們兩個聯手,頃刻間蕩平項羽,劉邦,田榮,這些都是易如反掌的,到時候整個天道恢復朗朗乾坤後,咱們共同建立一個秦朝如何?”蒙恬語出驚人。雖然林躍知道蒙恬現在過去的秦帝國念念不忘,可是沒想到他會提出和自己聯手的要求,竟然還是一起創造一個帝國。
不得不承認,林躍是想要重新建立一個朝代,也許就是堆放口中新的秦帝國,可是林躍卻沒有這種與別人共享的心思,想象那樣,林躍更願意自己一人,建立一個屬於自己帝國,須知,一山容不下二虎,林躍和蒙恬都不省油的燈,要說共同建立秦朝,後面必然會有派系紛爭,到時候又弄的和先秦一樣。
“夢兄和可知共同建立一個朝代的意思!”想不說咱們的思想方陣各不相同,就連咱們對秦王朝的李傑也都有天壤之別,你看中的秦王朝,是一個統一六國,並且威立於世界之上的空前帝國,而我理解的秦朝,就是沒有紛爭不休的戰亂,百姓那個可以安居樂業的朝代,哪裡也將不會存在法家思想,而是以儒家的仁政思想治理天下,那纔是一個長壽的王朝”
解釋了許多,到最後,林躍還是道:“所以,我想你應該明白了吧!你和我的思想不同,到時候王朝必然四分五裂,剛剛建成不久,便會重新崩於破碎,這樣一來又何必呢?我勸蒙兄還是打消這個心思吧!“
“唉!罷了,既然秦王沒有這個一員,就當是項羽自作多情,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秦王不願意,還有其他人會願意,還是後我拭目以待林兄口中那個美好的國度!”說罷,蒙恬這個人遂化作一股黑煙,在空中消失不見。
怔怔看着蒙恬的離去,林躍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和對方合作,這樣宗好過蒙恬到處找人搭夥來的好,若是選上了項羽,那豈非是中原人間的一場災難。
“秦王陛下,我家公主有情您過去一趟!”突然,一陣脆生生的問安聲,打斷林躍的沉思,回過頭來一看,原來是長公主嬴蓮的侍女黃瑩,此女林躍當初在秦國當差的時候,曾經見過幾面。
那時候,黃瑩還是個小丫頭,不想六年時間一晃而過,這都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看着林躍打量自己,荒淫不由雙頰一燙,雪白的肌膚上飄上了一多紅暈。
似乎是意識到小姑娘面皮薄,自己這樣看着對反定會不好意思,林躍遂訕訕的笑道:“哦,原來是長公主找本王,真好今日無事,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王這邊請!”黃瑩蓮步蔓動,在前面爲林躍引路,她很早就他聽說過林躍的事蹟,什麼伏龍勇士啊!力戰十萬進軍啊!等等,這讓情竇初開的小丫頭,總是會將這個人人口中流傳的英雄,想想爲自己的白馬王子
。
今日一見,卻沒想到林躍如年輕,而且親切的就像是自己的大哥哥一般,心中如小鹿般不斷衝撞,黃瑩遂面色緋紅的引着林躍走到原皇城內,長公主府的住處。
林躍當初接管咸陽,解散了咸陽朝廷,並且廢除了皇帝制度,但是對於秦始皇的那一干後宮,林躍卻沒有做出任何調整,依舊是讓他們住在皇宮中,至於所吃所用,林躍也都會從王府中撥款,以滿足這些人的生活所需。
所以,長公主依舊是長公主,即便是和自己平輩,林躍卻沒有當一回事,等到了大門外時林躍才忽然發現,這裡已經大變了模樣,猶記得當初這兒可是依着渭水清波,府外竟是長滿了豔麗的牡丹,而如今渭水殘破,再無以往那般生機,府外的花圃早已經長滿了雜草,綠油油的草莖中,偶爾鑽出了零星野花,倒也別具一番情致。
“進來吧”院中琴聲依舊,只不過林躍卻從曲調中,聽出了幾分落寞與哀愁,想必時得知了扶蘇身死,做妹子怎有不傷心治理,林躍透透打量一番院中景緻,只見裡面翠竹青松相映成趣,倒也有幾分詩情畫意。
而嬴蓮就坐在堂前,那一聲素雅的淡妝,即便是不施粉黛,依舊給林躍一種驚豔之感,六年的成長,讓嬴蓮的眉宇間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絲堅強,就好像是那大雪紛飛裡的臘梅,不屈芬芳,令人陶醉。
“你找我,何事!”淡淡的琴聲就像是溫柔的水波,順着空氣間緩緩流動,使得林躍六識頓感舒適不已。
“沒什麼事,只是今天參加兄長的葬禮,偶然間看到了秦王,所以想見見舊人,僅此而已!”清淡的聲音印着悅耳的絲竹琴聲,讓林躍在一瞬彷彿置身與空曠的山谷間,山澗川水甘冽,空谷聞香,味若幽蘭,一切是那麼的讓人陶醉。
“錚”琴絃一顫,頓時林躍便感覺自己順着又有空谷,走到了一處山澗瀑布便,湍急清澈的溪流,從極高的山澗落下,嘩嘩劉灑在山下的水渠的青石璧山,飛起的水霧瀰漫,將林躍的每一寸皮膚都撲溼,就在林躍的靈魂享受着無邊無盡的音律世界時,嬴蓮的絲質長袖中,皓腕玉肌的掩映下,一把閃爍着寒光的匕首,悄然彈出。
隨着匕首露出的部分越來越多,而嬴蓮的琴聲也已經到了高·潮階段,林躍只覺得那一面瀑布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近的好像只是脖子一伸,一探,便可張口喝到那甘甜清涼的山泉,這種美妙的感覺,是林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不過,這種體驗卻也是嫉妒致命,終於嬴蓮距離林躍越來越近,纖纖玉指撥弄琴絃的速度也愈見繁快,堅韌的青絲不斷拉划着嬴蓮的手指,漸漸的有鮮血從一些細小的傷口上滲出,染紅了指尖和琴絃。
不過,這一切嬴蓮卻渾然不覺,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嗎?他要親手解決林躍,爲自己的兄長報仇,都是因爲眼前這個人,還得自己的兄長失去父皇的信任,失去英俊的容貌,失去百姓羣臣的擁護,失去他當太子的地位如今更是失去了生命,這都是林躍一手造成的,所以嬴蓮要報仇,爲此,他不惜和林躍同歸於盡
。
終於,瀑布聲由意化實,就在那末寒光刺入林躍心臟的那一刻,嬴蓮手中琴絃也都齊齊斷裂,彷彿是在預示着,一切都已經結束。
“怎麼,彈琴不至於將手指都割破吧!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是答應了扶蘇,要好好照顧你的,真是不懂事!”不顧嬴蓮的淚水簌簌落下,林躍卻像個無事人一般,輕輕的抓住對方已經脫力的纖手,溫柔的將一條紗布纏在被琴絃割的血肉模糊的手指上,至於胸口那柄完全插入其中的匕首,即便是上面淬滿了劇毒,可是這對林躍這個已經不死怪物,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