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當即上前將呼延正德扶起,微笑道:“呼延,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本將軍帳前天狼校尉,與虎賁校尉晉襄共同輪值宿衛!”
高初、蒙殛、由淵諸將聞言頓時微微色變。
由呼延正德跟晉襄共同輪值宿衛,豈不是意味着今後項莊的安全將由呼衍部落的五百多勇士以及晉襄統率的五百多楚軍老兵共同負責?呼衍部落歸楚還不到一天,就安排他們擔當上將軍帳前宿衛,這是不是太魯莽了?
只有百里賢在心裡讚了一聲,不愧是上將軍,高明哪!
上將軍安排呼衍部落的五百多勇士爲帳前宿衛,此舉看似魯莽,其實非常高明,因爲相比楚軍中的楚人、魏人或者秦人,呼衍人最沒根基,也最不容易被人拉攏,由他們擔當宿衛來護衛大帳安全,甚至比楚軍老兵還要穩妥。
再則就是,此舉還可以給予呼延正德和呼衍部落的五百多勇士以極大的信心,上將軍多半要通過這樣的安排明白無誤地告訴呼衍人,我項莊對你們很信任,很放心,而這,應該就是上將軍平時所說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吧?
當下百里賢以及高初、蒙鏗諸將分別上前與呼延見禮。
呼延原本還不知道宿衛是什麼意思,聽了百里賢的解釋之後,不禁臉色微變,再看向項莊時,虎目裡已經多了絲莫名的欽佩,心中的那絲疑慮也頃刻間煙消雲散,原本,他還擔心項莊會把他和他的族人貶爲奴隸呢。
呼延又召來悠兒和幾個呼衍百戶跟項莊等人見禮。
看到呼延悠兒,諸將不禁有些驚豔,都沒想到漠北這麼大的風沙,竟然也能養育出如此水靈的美人!項莊倒是沒什麼感覺,因爲他身邊已經有兩個大美人了,無論是魏悅無央,還是贏貞詩曼,那都是不輸於虞姬的絕代紅顏哪。
寒喧間,忽有哨卒前來稟報:“上將軍,有個匈奴使者在關下叫門!”
“匈奴使者?!”項莊這才猛然驚醒,冒頓的幾萬鐵騎可就在高闕關外呢,當下帶着諸將直趨城頭而來,一邊問呼延道,“呼延,現在匈奴有多少騎兵?”
呼延正德道:“匈奴剛剛征服了東胡,又有幾十個東胡部落併入了匈奴,現在匈奴各個部落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十多萬控弦之士。”
項莊頓時心頭一沉,三十多萬騎兵,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至少不是現在的楚軍所能夠抵擋的,當下項莊又問道:“這次南下河套,冒頓又帶了多少騎兵?”
呼延正德道:“大概有七八萬騎吧。”
說話音,衆人已經上到了高闕關頭,站在關上往外看去,極目所見,全是灰樸樸的匈奴騎兵,高闕關外的草場已經完全被匈奴人的騎兵海洋所覆蓋了,只有七八萬騎就已經是這等聲勢,真不知道三十多萬騎全部出現時,又該是怎樣的場面?
正打量間,關城下忽然傳來了嗚哩哇啦的怒吼聲,項莊低頭看時,只見關城下傲然肅立着一個匈奴人,想來就是匈奴人的使者了。
當下項莊一揮手,早有親兵上前用吊籃把那個匈奴使者給提了上來。
那匈奴使者個子不高,最多六尺這樣子,卻長得極壯,那脖子幾乎比腦袋還粗,看到項莊身後的呼延正德,頓時怒目相向,又衝項莊大吼了幾句,項莊自然不懂匈奴語言,當下回頭望向百里賢,百里賢可是聽得懂匈奴話的。
百里賢道:“上將軍,這傢伙說只要我們交出呼延,冒頓就會帶着大軍馬上離開,絕不會與我們爲難。”
離開?這話也只有三歲小兒纔會信!
冒頓都已經帶着匈奴大軍南下了,還會放過河套這塊肥肉?!
不過,項莊並不想馬上跟冒頓翻臉,不管怎麼說,楚軍從河套撤離還需要時間,當下吩咐百里賢道:“子良,告訴他,給我們兩天時間考慮。”
##########高闕關外,冒頓大帳。
使者已經回來,並帶回了項莊的答覆。
“兩天時間?”冒頓摸了摸脣角反捲的鬍子,大聲道,“就給他們兩天時間!”說罷,冒頓又向坐在下首的公叔說舉起了陶碗,道,“公叔先生,請。”
“大單于請。”公叔說舉碗遙敬,又用衣袖遮着臉,將陶碗裡的馬奶酒一飲而盡,雖說他覺得這很可能是楚軍的緩兵之計,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公叔說纔剛剛投入冒頓麾下,連腳跟都還沒有站穩,暫時還是不要多說爲好。
##########高闕關內,項莊行轅。
這會項莊正冥思苦想,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高闕關?
百里賢忽然長身而起,手執羽扇向項莊作揖道:“上將軍,賢有一計,可在不驚動匈奴人的情形之下悄然離開高闕。”
“哦?”項莊欣然道,“子良快說。”
百里賢搖了搖羽扇,道:“昔齊桓公從莒國回臨淄繼位前,曾被同樣準備回國繼位的公子糾困於岑山之上,後來公子小白採納了鮑叔牙的‘懸羊擊鼓、餓馬嘶草’之計,得以順利脫身,回到臨淄繼承大位後,公子小白復又回師擊滅了公子糾。”
“懸羊擊鼓,餓馬嘶草?”項莊聞言頓時心頭一動,這個典故他知道,當下項莊又問蒙殛道,“天放,高闕關內還有沒有活羊?”
蒙殛趕緊起身,答道:“有,上次解來的五百頭羊,才吃了一半。”
項莊狠狠擊節,喝道:“留下五十隻公羊,把他們吊在鼓上,再把其餘的羊都殺了,扔在大路上,任其腐爛。”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高闕關外的匈奴人並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妥。
因爲這兩天來,高闕關內時不時的就會傳來密集的戰鼓聲,隱隱還有馬嘶聲,甚至連晚上都是這樣,顯然,中原人的警惕姓很高,令人有些不解的是,到了晚上,高闕關頭上竟然是一團漆黑,中原人竟然連個火把也不點。
約定時間已到,冒頓再次派使者前去叫關。
不過派去的使者在高闕關下叫了半天,卻始終不見關上回應,使者無奈,當下只好重新回到大帳,把情況稟報給了冒頓。
“你說什麼,沒人答應?!”冒頓不禁皺緊了眉頭。
坐在下首的公叔說這才施施然地說道:“大單于,中原人只怕已經跑了。”
“這不可能!”另一側的匈奴左賢王多木修不假思索地道,“就剛纔,高闕關內都還能聽到密集的戰鼓聲,還有馬嘶聲,關內分明有人!”
公叔說默然,有些話點到就行了,再說可就得罪人了。
冒頓想了想,吩咐左大當戶董木合道:“董木合,派幾個百人隊,搶關!”
董木合轟然應諾,領命去了,董木合去了還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大帳外便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冒頓帶着十幾個小王匆匆出帳察看究竟時,只見董木合派出的幾個百人隊已經搶上高闕關,正在關頭上奮力揮舞他的天狼旗呢。
“中原人真跑了?”冒頓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公叔說。
半刻鐘後,搶上關頭的幾個百人隊便絞起了萬斤閘,又打開了關門。
冒頓在十幾個小王以及數百親衛鐵騎的護衛下率先進關,卻發現關內的空地上居然栓着幾十匹劣馬,在這幾十匹劣馬的不遠處,則分別擺放着滿滿一槽乾草,這些劣馬能看到乾草卻又吃不到,便不斷髮出悲悽的馬嘶聲。
在空地的西側還擺放着幾十面銅鼓,在幾十面銅鼓的正上方,則吊着幾十頭公羊,公羊時不時的就會掙扎一下,後蹄蹬在銅鼓上便會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若非親眼所見,絕對會誤以爲是有人在擊鼓。
“大單于,這叫懸羊擊鼓,餓馬嘶草。”公叔說騎馬緊隨冒頓身後,當下將公子小白跟公子糾之間的典故說了一遍,聽完這個曲故,冒頓對公叔說的認識又加重了一分,心忖這個中原人雖然其貌不揚,卻也算得上學識淵博,才堪大用。
##########河水北岸,兩萬多楚軍正向着雲中浩浩蕩蕩地行進。
兩天前,項莊採納了百里賢的“懸羊擊鼓、餓馬嘶草”計,成功騙過匈奴人,帶着三千精騎星夜返回九原,遂即盡起大軍離開了九原,臨行前,項莊燒掉了幾乎所有的輜重以及多餘的糧食,只帶走了四萬石粟米以及六萬石臘肉。
這十萬石粟米、臘肉足足佔用了五萬頭馱馬!
處理掉多餘的糧食以及所有帶不走的輜重之後,項莊又一把大火燒掉了整個九原,遂即盡起大軍、押着五千漢軍戰俘殺奔雲中而來,此來雲中雖說只是過路,可如果時間上允許的話,項莊並不介意順道把林胡人給屠了。
匈奴佔據河套之後,林胡多半會選擇投降。
如今的林胡部落雖然只有不到五千壯丁,卻有十幾萬婦孺,因爲樓煩部落戰敗之後,所有的婦孺全都被林胡人俘虜了,這十幾萬婦孺如果投降了匈奴,則不出二十年,匈奴人就會憑添至少十萬壯丁,這對於中原各國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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