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慘的是什麼?失業?失戀?shi身?
NO,NO,NO,最慘的是悲劇的疊加。那種慘是說出不口的。
比方衰人官雲裳吧,她一大早抱着準備了一宿的計劃書,追了兩站才擠上車,這一路貼着車窗玻璃好不容易趕到,刷卡機卻叮一聲提示,“您已遲到三分鐘”。當她眨着熊貓眼正要上交計劃書,突然被通知,因爲金融危機,你被裁了。
淚,只能強忍着。她搬着一盒子私人物品,跌跌撞撞回到家。她正想打電話找男友哭訴,突然聽到房間裡一陣慘烈、激情、曖mei的那叫啥聲。官雲裳強壓着疑惑推開房門,牀上兩個人光光的、交纏着在那兒激烈地嘿咻忙活着。
據目測,她面前兩個人應該都是雄性動物。再次目測,那個她親熱叫了四五年“老公”的男人,正是下面那個受。
於是,官雲裳面前的世界瞬時崩塌了。
這麼狗血的事,都遇上。夠慘了吧。
呃,若問天,老天大人會摘下他的小墨鏡,笑眯眯地對你說,NO!
當小官童鞋再次站起來,她一甩飄柔般自信的長髮,發誓要與命運抗爭,要重整旗鼓,向新的男人邁進的時候。
一場面向金龜的相親向她迎來了。
她華麗麗地向約會餐廳邁進。目的地就在對街,她仰首眺望,正看到對街處,介紹人身邊一個衣着光鮮的帥氣男人瀟灑地依着車門,在介紹人的指引下,他隔街衝着官雲裳點頭微笑。
有戲啊!
可就這時,一輛不長眼的紅色跑車橫衝直撞衝到路邊。官雲裳沒半分閃躲的機會,就被撞飛了出去。官雲裳閉眼前,憂鬱地看了一眼這個世界.。
TMD真是憋屈。
老天大人,帶回他的小墨鏡,恢復了莊重的表情。故事到這裡,就該俗套的穿越了。穿越是啥個狀況,這且慢慢看來。
---------------------
官雲裳昏昏沉沉的,意識裡只有兩件事,一個是痛,一個是吃。皮膚火辣辣的痛,還不時有人把她搬來搬去。官雲裳迷迷糊糊想着,她到底在哪個沒人性的地方,煉獄嗎?四周黑濛濛的,只有兩個人影在晃動,莫非是魑魅魍魎?
不行,太困了,她打了個飽嗝,再次陷入更深的昏沉。她這樣暈乎了不知多少天,這天官雲裳正吧唧着小嘴暈暈乎乎吃着,突然看到一道光閃過來,刺得眼睛生痛。迷迷濛濛中,她看到一個年青男人掀簾進來。
一個很熟悉,卻不知是誰的女聲突然響起,“老爺,您來了。”
“嗯。”那男人懶懶地應了一聲,接過孩子。
官雲裳感覺自己騰空了一下,皮膚不知又觸上了些什麼粗糙得要死的東西。一陣刺辣辣的痛,官雲裳不自覺地就哇哇哭了起來。
哭聲中,一個有點熟悉的女聲輕輕傳了出來,這聲音冷冷的,有些不鹹不淡的平靜感,“別哭了,連親爹也不認識了嗎?唉,也不能怪娃兒,她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爹吧。”
男人輕哼了一聲,把小娃娃遞給奶孃,“也別怪我,是兒子,我天天來看,哪還給她娶二孃三孃的。”
他這話一出,世界整個安靜了。連小娃兒的哭聲也漸漸止了,官雲裳抽嗒着,腦中漸漸清晰,她猛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那一直軟綿綿的感覺,那一直不清晰的外部世界。這些應該一個新生嬰兒對外界的感觀。
她這是重新投胎了嗎?怎麼會這樣?她努力睜大眼,可這世界還是模模糊糊的。悲催啊,莫非投胎成了小女嬰,還是不受寵的女嬰。身處什麼樣的家庭,她還看不太清楚。四周暗暗的,門簾窗戶都用厚布遮着陽光。不過看這房子不大,放張大牀,左右才個轉身的太小。四周傢俱黑油油的沉舊着,着實不像什麼大戶人家。
小女嬰鬱悶地吧唧着嘴,不穿成個公主、大小姐也就算了,還是個重男輕女的小戶人家。這讓她怎麼活,穿個越,比原來還悲催。還不如死透得了。
不行,小女娃在心裡捏了捏拳頭,我滴未來我作主。比他們多幾千年的知識,還能怕你們輕了我。
不對,小女娃兒極力睜大眼,四下瞅了瞅,雕花木牀,蒙着半拉紅布的銅鏡,還有剛纔那個男人半光腦袋、長辮子的清式標準發形。這一切招示着,她是在衆人們最愛的大清。可是,怎麼感覺着有些不對?
唉,先別管了。肚子傳一陣熟悉的飢餓感,無需經過思考,小女娃一張嘴,又哇哇哭了起來。
“這孩子怎麼又餓了。”
看到奶孃要餵奶,那男人掀簾走了出去。簾剛落下,外面來那男人的聲音,“想起來了,娃兒百日酒席會請魯家人過來。過完月子和你表姐姐走動走動。別淡了親戚感情。”
呃,魯家?什麼人?是親戚嗎?小女娃蠕動着小嘴閒閒想着,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在奶水的灌溉下,漸漸睡去。迷糊中,她想到,她在吃的莫非是…奶!!!
唉=。=!!!算了,都是女人,哪個人不是吃這個長大的,總不能餓死。
吃、喝、拉、撒、睡,多悠情的生活啊?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娃兒也蠻不錯。不過,爲了美麗的未來。官雲裳打了個飽嗝,豎起了雙耳,耳邊,她的親孃和奶孃正小聲說着什麼。
“奶孃,我表姐也生了吧。”
“是啊,比您早着大半年。”
“是嗎?我都忘記打聽了。生的是個啥?”
“是……”奶孃猶豫了,她掩飾地拍了拍懷裡的小娃兒。
“男娃子吧。唉,還是她命好。男娃……”小娃親孃扶着頭,無力地看了小女娃。
奶孃聽着唸叨,突然眼前一亮,問道,“太少爺該不是想結娃娃親吧。”
“那到是難攀上。”女人嘆了口氣,她是知道的。她公公連棺材本也掏了,正籌謀着給相公買個官,這緊要關頭,還缺着點錢。怕是想向魯家借吧。魯家是這鎮裡最大的地主,錢有的是,只是他家的吝嗇也是衆人皆知的。
“奶孃,快扶我起來。”
“少奶奶,這可使不得。娃兒出生時,您可招大罪了,還是歇息些日子吧。”
“不用,再這麼坐下去,官家就沒我位置了。”女人掙扎地站了起來,官雲裳依稀記得,那奶孃說,娃兒是坐生的。剛經歷難產,這會兒就堅強地要站起來。官雲裳揮了揮小拳頭,不行,她也要堅強,要自立。不能在這重男輕女的世道里,真個讓人看輕了。
她爬,可一伸手,軟軟的,比棉花糖還沒感覺,那腳更是沒什麼知覺。唉,放棄吧,等長大點再練。小娃打了個哈欠,正想鬆懈,可看到她母親正艱難地咬牙站了起來。她那包着紅布的額頭上滲下大顆的汗珠。有母如此,她這女兒又怎能鬆懈。
小娃兒在心裡吸了口氣,爲了新的生活,爬!不能爬,滾也成!
新的生活從最簡單的開始學,吃、渴、拉、撒、睡。閒來無事爬兩爬。這天官雲裳爬得正起勁,突然被奶孃抱了起來,她騰空踢着腿啊啊呀呀叫着,她正想扁起嘴小哭一下,突然幾件硬硬的破布似的東西罩了過來,生生地把她束在裡面。
官雲裳低着頭,左右看了看,那破布竟然是件衣服,上面花花綠綠的盡是補丁上。她們家這麼窮嗎?竟然讓她穿這種衣服。最煩的是那破布又粗又硬,官雲裳轉轉腦袋都擦得脖子生痛。
官雲裳實在忍不住,依着本能哇哇哭了起來。
奶孃拍着她的後背哄道,“娃兒乖,穿上百納衣沒病沒災,乖乖,別哭。咱們喝百日酒去。”奶孃說着,抱她出了房門。
呃,她出生就有百日了?
官雲裳迷着淚眼四處看,她似乎也不是出生在很窮的身家,這出來門才知道,這家裡好歹還有兩三間小院。那院牆上的牆皮已然剝落,露出內裡的青磚。屋子都是些幽黑的木製舊屋,屋檐極高,依稀感覺得到這屋子當年的輝煌。
官雲裳恍惚記起,這家人也姓官,看來她官雲裳投胎投到本家來了。只可惜了,此官非官。她官雲裳的爹還圖謀着找人借錢買官。這不,她的百日酒席就是她爹爹的借錢幌子。
後院裡的酒桌已經擺上了,這天來的人不少,熱鬧得直吵得她耳朵生痛。奶孃抱着官雲裳走到衆女眷中間。幾個塗脂抹粉的女人圍了過來,熱情地伸手要抱她。她們身上的香氣很刺鼻。還沒等她們接過孩子。官雲裳就蹬着小腿哇哇哭了起來。
“哎喲,這就是我二妹子的娃兒吧?”一個女子排開衆婦人,從奶孃手上接過了官雲裳。
奶孃道了聲,“魯奶奶,萬福。”,便恭恭謹謹地站在一旁。看來這人來頭不小,官雲裳眨巴着小淚眼仔細看她。這女人身上沒有什麼脂粉氣,到是散着些淡淡的藥香。她的眉眼和官母餘氏有幾分相似,官小娃兒衝她伸出手,嗯嗯了幾聲。
“哎,這小娃兒還要我抱,看來和我很投緣嗎?”那女人樂了,抱起官雲裳在她小臉上親了兩下。
奶孃很識相地跟了句,“親姨娘哪有不親的。”
“嗯,小娃娃兒乖,來,這是姨娘送你的禮物。”那女人說着,取下手裡的玉鐲子帶在官雲裳手上。
“姐姐,這可使不得。”不知何時,官雲裳的母親餘氏,在一個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兩人推讓着,一不小心,打到官雲裳細嫩的手臂。又惹得小娃兒一通哇哇大哭。
那女人揉着小娃兒的手,勸道,“算了,別爭了。這鐲子和這娃兒有緣分。你就收了吧。再說我也表姨也沒什麼能幫上你的。”
聽這話,餘氏雙眼一動,似乎想到些什麼。
官雲裳那表姨也沒藏着,招手讓餘氏走到一邊,小聲說道,“二妹子,你相公的事我怕是幫不上忙了。魯家的小氣,你也是知道的。魯家人的嘴可損了,他們說什麼,你相公沒官樣兒,這事,也沒個準,怕千百兩銀子也是打水漂了。妹子,我們是自家人,說個實話。他官家千百兩銀子買這麼小個官,值得嗎?”
“唉。”餘氏扶着桌子,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其實我也不想管他。天天窯子裡泡着的人,家裡的事也不管。他爹肯出錢給他買這官也就是爲綁住他。正經做個事,也沒空出去亂胡花。”
“原來是這樣。”官表姨拍着小娃兒若有所思。
這會兒飯局也開始了,奶孃接過孩子,該吃飯的吃飯,該喝奶的喝奶。吃飯的時候最是融洽。官家特地將魯家兄弟家排在主桌,官長安和魯老二魯長金是酒肉朋友,前些天也答應了找機會幫着和他大哥說說好話。官長安自己也瞅着機會和他們套近乎。
幾巡酒下來,官雲裳的爹官長安坐到魯來銀身旁,熱情地給他敬着酒。魯家主事的就是這大爺魯來銀,只要他鬆口,借些銀子輕鬆鬆的事。
“來銀,我敬你一杯。賀你得了個大胖小子。”
“官兄,既是來喝你閨女的百日酒,還當祝你喜得千金纔是。”
“弄瓦有何可喜,只是兄弟我最近諸事不順,想借個大家的喜慶轉轉運而已。”
“哦。”魯來銀眼睛轉了轉,不願多接話,他有錢不自己捂着,何必借他冒險。魯來銀四下看了看,忙轉話題說道,“小娃娃怎麼沒抓週啊?”
同桌親戚笑着接道,“魯大爺,那抓週可是等至週歲,官家的小女娃兒才百日,哪抓得穩啊。”
正巧着魯家太奶奶和大奶奶一行抱着魯家小少爺正在臨桌。魯家二爺魯來金看了丟了一句,“那就讓我小侄子抓抓看,他馬上就滿週歲了。
魯來銀瞟了乃弟一眼,臉黑了黑,且不說禮數的事兒,這哪能讓他兒子當着這麼多外人抓週,萬一抓了個不好的。他兒子豈不是要被人笑一輩子。
官長安也是個明眼人,忙給魯來銀解圍,他叫道,“那就讓我家小丫頭抓週試試,大家也圖個喜慶吧。”
剛百日的小娃兒,連手都捏不住,竟然讓她去抓週。賓客們都起了興趣,但凡擠在前面的,都是忍着笑等着看他官長安的笑話。
官雲裳正勤奮地吸着奶,突然被人打斷用餐不說,還被人抱到一堆東西前,看着一桌子書、筆、尺子、小印章的,她吧唧着小嘴直想哭。這是抓週麼?零時湊來的東西,也不全。她手腳無力的能抓什麼?
官長安抱着她,哄道,“寶貝抓來給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