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從夫
忙碌的傘坊裡,師傅們在傘軸油紙間吱吱忙碌着。官雲裳坐在院間的石桌旁。單手支着下巴作孱弱狀。
傘坊裡,師傅們小聲叨叨着,“你瞧瞧,夫人她病也那樣,也關心傘坊的事。”
“是啊,快加緊了,別讓夫人看扁了。”
“好咧。”
於是,受騙的師傅們加緊忙碌了起來。
官雲裳全然不知道,她支着腦袋想着雜七雜八的事情。這幾日裡發生的事不少,很多她現在還想不通,就比方文允述,佈下這樣的局,到底爲什麼,魯家的錢財嗎?
她正想着,魯定風興奮的和土匪一樣,猛地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媳婦兒,我回來。”
官雲裳瞟了他一眼,繼續維持之前的姿勢。她女王般的沉默,對魯定風沒有半分影響。他的熱情沒半分消減,反在見到官雲裳之時突然高漲起來。
“媳婦兒,你現在是我的了。”魯定風估計也是太興奮了。光天化日,衆目睽睽的,他突然衝上去抱着官雲裳親了一下。
傘坊裡的師傅們正看到這一幕,一個個紅着臉捂上眼睛,當然了,手指間肯定是要留條縫的。
官雲裳瞪了他一眼,問道,“你幹嘛了,這麼高興?”
“嘿嘿。”魯定風摟着她,得意地賊笑,“現在小述不把你讓給我也不行了。”
官雲裳推開他,一臉的嬌羞怒氣,“一邊去,你當我是東西嗎?由着你們讓來讓去的。”
“好了,媳婦兒,我錯了,你不是東西。”魯定風順口一說,依舊的賊笑。
官雲裳怒,“你纔不是東西!”
“好了,我錯了,我跟你一起不是東西。”
官雲裳坐回石凳,繼續擺出沉思狀,“滾一邊去,別把我跟你算在一起。”
“你怎麼了。”魯定風趴在桌上,於她四目相對。
官雲裳耷拉着腦袋,半天沒才吱了一聲,“煩!”
“煩什麼?”
“行了。你先老實交待,你今天干嘛了?這麼興奮。”官雲裳特地衝他衣領打量了一番。他這興奮狀態實在讓人懷疑,也不知又到哪兒鬼混去了。
“今天啊,嘿嘿。”魯定風從懷裡掏出幾張票據,小聲在她耳邊說,“我被魯家趕出來了。”
“什麼!”官雲裳驚得跳了起來。
魯定風笑眯眯看着她,“走,咱回房說。”
官雲裳打量了他一眼,這個人越是正經的事,越是說得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她有些擔心,忙跟他回到房裡。
門外,穆小三疑惑看着他們的背影問道,“奇怪了,小姐不是病了嗎?”
小葉子笑着說道,“被姑爺氣好了唄。”
穆小三不解,“啊,還能氣好?”
“那是。”
“不過,他們怎麼進屋了。”穆小三對着屋裡瞧了瞧,生怕有什麼事。
小葉子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個小屁娃兒。懂什麼,別在這兒偷聽了,幹活去。”
穆小三瞧着她那曖昧的笑,頓時明白了幾分。一張嫩臉燒得通紅,他忙閃回作坊裡,也不知他是急了還是燥了,一進門竟然絆在門檻了,愣是摔了一跤。引着小葉子在後面捧腹大笑。
且說魯定風兩人進到屋裡,官雲裳抓着他的袖子,緊張地問,“怎麼回事,什麼叫被趕出來了?”
魯定風反手抓着她的手,一眼情深地說,“媳婦兒,你相公我可是不要江山要美人啊。”
官雲裳一聽明白了大半,估計他是不和文允述搶魯家的家產,一個人淨身出來來。本來官雲裳還想感動一下,可是想起他剛纔拍出的票據,還有之前興奮的模樣,一點也不想有損失的樣子,於是白了魯定風一眼,哼道,“少騙我,就你,還捨得爲我什麼都不要?”
“呃,讓你猜到了。”魯定風嬉皮笑臉地抱着她,“媳婦兒真瞭解我。”
“哼。”官雲裳冷哼了一聲,本想推開他的,卻被魯定風抱了個嚴實。
魯定風緊緊抱着她。像是怕她被人搶跑了一樣,語氣裡也正經了許多,“我捨得的。爲你可以什麼都不要。不過,我也不會讓你跟着我過苦日子。”
官雲裳輕輕抒了口氣,臉上多了幾分溫和,她輕聲問道,“你真的是被趕出來的?他們沒難爲你吧。”
“你說呢?”
“沒受傷吧。”官雲裳想掙開他看傷,可惜力道實在不夠,只得由他。
“你擔心我?”
換在平日裡,官雲裳肯定嗆一句,“擔心你,做夢。”可是今天,似乎不是鬥嘴玩鬧的時候,她輕輕嘆了口氣,全當是默認了這份擔心。不管他臉上表情如何,被家人趕出來,又怎麼會真的一點不介意。從此他了無牽掛,也從此是孤身一人了。從滿滿的一家子的寵愛,到如今孤兒般的處境。不能不說,魯定風這樣,還是爲了她的。
“媳婦兒。”
“嗯。”
輕輕的一聲,似乎在心底裡,已經承認了這個“媳婦”的身份。不能說潛移默化。只能說,她早該認了。
魯定風臉上lou出欣慰的笑容,他沒繼續溫情,反說了另一件事,“媳婦兒,佟大哥他們一家回來了,過幾天要在家裡辦什麼PARTY,讓我們一定過去。”
“哦,那就去唄。”
“你早些準備衣裳。”
“嗯。”官雲裳應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件事,“相公。你的衣服都在魯家,你今晚穿什麼?”
“我就穿這個唄。”魯定風身上的袍子有些舊了,平時裡穿還沒什麼,這樣在戶人家的PARTY裡穿這身,就有些掉面子了。官雲裳想了想,掙開他,說道,“我去給你挑身西裝吧。”
“西裝?那玩意穿起來很傻的。”魯定風可不幹,裝洋鬼子的事,他還真不喜歡。
“沒事,我給你挑,一定是全城最帥的。”官雲裳自信滿滿,拿了皮尺量了量他的身型。興奮地就往門外走。可走到一半,她突然又折了回來,她吧嗒着兩眼,可憐巴巴看着魯定風。
“怎麼了?”魯定風一時不解。
官雲裳還是看着他,可憐巴巴地又眨了眨眼。
“我懂了。”魯定風忙解了錢袋打開,“要多少?”
官雲裳掰着指頭算了算,“一件西裝,一條領結,還得給你添件袍子。還有……”
“行了,我懂了。”魯定風直接把錢袋遞給她,“不夠去帳房支。”
官雲裳接過錢袋,稍稍猶豫了一下,“相公,你會不會覺得我敗家啊?”
魯定風瞧着她那衣裳,似乎至從嫁到他魯家,官雲裳就從來沒添過衣裳。平日裡魯家沒有月錢,一些用度她都省着花。最近傘坊擴張,很多時候,她還默默的往裡添錢。這樣的媳婦說她敗家,有些過份了。魯定風想了想,把之前的票據遞給她,說道,“媳婦啊,這些是我手裡的地契、房契。你收着吧。”
“啊!”官雲裳看着那麼厚厚一沓,接得有些手軟。“你怎麼騙這麼多?”
“錢你也嫌多!”魯定風眉頭跳了跳。見人嫌錢少的,還真沒見嫌多的。
官雲裳到也不推辭,大方收了那些。得意說道,“哼哼,我都藏起來,你以後要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就全給你當了!”
“你威脅我!”魯定風佯怒,“還給我。那可是我全部身家。”
“哼!”官雲裳哼了一聲,跳着小步兒出了門。
要穿洋裝,到不是什麼很複雜的事,以官雲裳二十一世紀的見識,再加上與本時代流行風的結合。官雲裳很快覓到兩套合適的洋服。回到家,又本着自己的設計,讓小葉子改了改,立時,一件集中外特色,簡約大方的西裝就這麼誕生了。
她給魯定風準備的一件,是繡有浮龍繡花的黑色西裝,西裝的衣襟上繡着金色騰龍,爲了繡這個,官雲裳特地請了奶孃過來幫忙。那繡工出自有四十年繡工的奶孃。自是繡得活靈活現,不張揚也不繁雜。連魯定風這種不喜歡洋服的人見了,也高興地搶先穿了起來。
而官雲裳自己這件,因爲沒什麼時間了。只是把一件蕾絲洋裙稍稍做了些修改。那時代,舶來的洋裝多是暗西歐女性的身材定製的。東方人穿來多顯蓬鬆。官雲裳把洋裝上繁雜的蕾絲稍收了些,又胸襟,腰上收了些尺寸。穿起來少了旗袍的標新立異。到也算是把真真的洋裝穿出了風格味道。
兩人準備妥當,這日裡高調的參加了佟家的PARTY。要知道,瀘州城不大,魯定風從魯家出走的事,定已傳得滿城風雨。魯定風日後還要在瀘州城裡做生意,若是氣勢弱了,一拖離魯家就掉了份兒。以後生意上肯定會有阻礙。所以這次所謂的PARTY也重視了幾分。官雲裳開始也想到這些,所以纔會這麼認真的準備。
不過說回來,佟家在這個關卡是辦什麼PARTY,多半也是爲了幫魯定風挺面子吧。官雲裳是這麼想的,當酒會之中,佟老爺當着衆人面,拍着魯定風的肩膀讓他好好幹時。官雲裳就更確定了這一點。
魯定風端着酒杯,也是春風得意,他摟着官雲裳小聲說道,“媳婦兒,咱再開家賣洋裝的鋪子吧。今天人人都問我衣服在哪兒買的。我想咱做這生意,肯定比傘坊還好買。”
“少在這兒吃碗裡看鍋裡。”官雲裳保持着淑女的微笑,一瞟眼,門口文允述也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如有錯誤,請及時聯繫我們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