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陳竹君搭車去了鄧蘭的租房。周麗曾經爲陳竹君女孩的出生承擔了太多的愧疚,所以後面什麼出謀劃策的聚會,她很少再去參加。陳竹君的兩個哥哥對她的事兒漸漸表現出倦怠,凡有陳竹君在場的地方,兩兄弟也很少露面。只有鄧蘭,凡事還保持着一顆少女心,對陳竹君依然充滿着無限愛心。
“妹妹不就是想要一副凹凸有致的身材嗎,在這高科技時代,這實在不是一件難事,”鄧蘭說,“只要你有錢,什麼都好辦。你的臉蛋,眼睛,鼻樑,總之,這五官精緻得是沒得說了,身材瘦是瘦了點,但時下人人都喜歡單瘦,沒誰喜歡肥胖。就你家那個鬼男人,獨獨喜歡肥胖。不過,這也未必見得,男人有時口頭說喜歡的,不見得他心裡就是喜歡。待你費盡心思爲他變得滾瓜溜圓時,只怕他到時又喜歡瘦骨嶙峋的了。所以,在你準備爲他變身時,你得慎重考慮清楚。再說,近來各種手術美容失敗見諸網絡的實例已屢見不鮮,你若到時因爲手術鬧得個面目全非,到時後悔藥是沒得給你吃的。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到一些資深老中醫那裡去吃些產品,效果不見得會差到哪裡去。”
“只是,沒親眼見誰吃過,又怎能知道中藥的效果?”陳竹君說道。
“我也是聽人說,自己未曾嘗試。我廠裡有個姐妹,和你年紀相仿,這一段時間在吃豐胸產品,效果暫時還未曾發覺。那個姐妹和你一樣,臉蛋長得不錯,就是體格太瘦,做牛做馬的在工廠裡勞累了幾年,已經膩煩了工廠枯燥的生活。現在她準備重塑身材,跳槽到服務行業去。你不妨向她拜師取經,興許對你目前的困境會有所幫助。這不,我這裡有她的聯繫方式。”
“我纔不去找她,”陳竹君說道,“素昧平生的,拉不下臉來。你可以向她取經,到時告訴我也不遲。”
“好的,如果那中藥有效果,我會告訴你,”鄧蘭道,“其實,你該在穿着上着重花下些功夫,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你穿的衣服有了品味,一樣人家會對你另眼相看。對了,你的內衣是什麼牌子的?我一個姐妹在厚街開店,賣的內衣全是大牌,我們閒着沒事,不妨到她那兒去逛逛。”
當即姑嫂二人搭車趕往厚街,在繁華的街道上找到了鄧蘭那個姐妹的店面。進了店,陳竹君在那個老闆娘一番天花亂墜的誘導下,一氣之下打包了十多套內衣。
陳竹君提着那些內衣,如提了悟空七十二變的變法魔咒,底氣十足回到李軒的房間,正碰上李軒和幾個女人坐在客廳裡打笑。幾個人擠坐在沙發上,那目中無人的態度讓陳竹君看了很是惱火。
“大哥,我們餓了,該是吃頓飯的時候了。”陳竹君裝作若無其事的跨進臥室,隨後聽到一個女的發嗲的聲音。
“竹君,快動手做飯,大家餓死了。”立馬傳來李軒近似吆喝的聲音。
“扯淡,我幫你們做飯,”陳竹君回道,“你們命生得好,我是丫鬟命麼?別見過你們這些人,天天呆在房間無所事事,好似這裡是一個蓬萊島國。”
“別和她一般見識,來自鄉村的丫頭,說話不知高低。”儘管李軒說那句話聲音很小,可還是被陳竹君聽到了。
“來自鄉村的丫頭,就不是人了,”陳竹君走出臥室,奔到客廳,“就憑你這句話,你們這幫狗男賤女,得統統給我滾出這房間。”
“喲,”有個穿着低V紅裙的女人捂着嘴笑道,“究竟這房子是誰的啊,說得這麼咄咄逼人的。”
陳竹君一看,是那個拉小提琴的女人,正坐在李軒旁邊,神情好似勞累一天歸來的主婦。
陳竹君道,“管這房子是誰的,用不着你在這指手畫腳。”
“哎呀,我真是倒黴透頂,幾時捅了馬蜂窩了,這麼扎人,”那女人站起來,立在客廳中央,旋了一圈,“真是寄人籬下看人眼色哦,姐妹們,咱們走。”
幾個女人站起來一番欲走的樣子。
“且慢,”李軒笑道,“真是村中無美女,山中無貴婦。沒辦法,山窩裡走出來的金鳳凰,再怎麼比,都比不上城裡的小山雞。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演出來臨的份上,不要因爲這些破事影響了心情,記住我們的座右銘:心如止水,靜靜努力,靜靜收穫。嗨,吃飯去。”幾個人當即嘻嘻哈哈的破門而去。
“對了,竹君,”站在門口,李軒對着臥室裡的陳竹君喊道,“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囉。”
陳竹君沒理他,任憑李軒喊了幾聲,她賭氣只當沒聽到。那些嬉笑聲遠去後,陳竹君撲在牀上大哭起來。悲慼戚的哭聲中,她覺得自己遠離了那個喧囂的世界,她不屬於任何人......
兩個小時後,一陣嘻嘻聲飄進房間,李軒幾個人回來,歇息了一會,開始合奏《威廉退爾序曲》。那旋律優美,節奏活潑的歌曲,在不太懂得音樂的陳竹君聽來,無異於一種致命的蠱毒,讓她無法安生。 於是,一氣之下,她提着衣服,去了工廠。
陳竹君賭着氣在工廠呆了好幾個月,幾乎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繫。一天,她嫂子鄧蘭打電話,“妹子,那中藥你還需要嗎,我這個姐妹吃了三個月,已經看得出效果了。”
“不吃了,”陳竹君沒好氣的說道,“吃了給誰看去,給那鬼男人看,他又不缺給他看的。”然後,又在電話裡把李軒和那羣女人整天在房間練歌的情形,一一數落給鄧蘭聽。
“啊,整天和一些女人在練琴,”鄧蘭道,“幸虧你找的不是人體畫家,要不,你這條小命遲早得氣死去。”
“我現在憋得不行,想揍人,”陳竹君道,“不顯一下身手,人家還真當我是傻瓜。”
“隨你,”鄧蘭道,“你的地盤你做主。”
一個星期後的黃昏,陳竹君穿着墊得厚厚的文胸,披了件日本和服樣的長裙,氣嘟嘟的趕回那套藝術味濃濃的房間。她打開門走進臥室,只見李軒和那個拉小提琴的女人,正一絲不掛的躺在牀上。
陳竹君心裡淤積的無名之火,頓時化作了一股報復的烈火。她丟下包,順手操起牀頭櫃上一把剪刀,向他們狠狠刺去。
幸虧李軒眼疾手快,一腳把陳竹君踢得個四仰八叉,剪刀飛落在一旁。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李軒從牀上爬起,撿起了那把剪刀,“單憑這傢伙,我就可以讓你進監獄。”
拉小提琴的女人,披着衣服慌忙跑了。
“ 罷了,你我愛到盡頭,”李軒穿好衣服,氣得發抖地說,“你我,從哪裡來,都各自回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