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宇看着眼前的房子,心情是複雜的,有激動、有緊張、有期待、有忐忑···
深深地吸了口氣,緩解了一下內心的情緒,周小宇這才大步地走進堂屋,推開房門,一跨進房間,就看見八十幾歲的周父很精神地坐在沙發上看着老年報,於是,順口就對着看報的周父喊道:“爸,我回來了!”
周父見有人叫他,擡眼看了一下,等看清是周小宇之時,趕忙放下報紙,摘掉老花鏡,開心地對着周小宇說:“是小宇回來了,嗯,好好。”
說完就站了起來,哼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無名調,笑嘻嘻地走出了門。
周小宇一直笑看着周父消失的背影,在心裡想着:父親除了年齡大了些,白髮多了些外,心態依然還是那麼的好!
收回目光,笑着拿起行禮進了自己的房間,把衣物用品都一一放好以後,當週小宇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周母下了樓梯,來到了廚房,手裡還拿着一簸箕曬乾了的豆角,於是開心的叫道:“媽,又曬乾豆角啊。”
“是呀,看天氣好,就多曬了點拿來醃。”周母用心撥弄着簸箕裡的豆角,頭也不擡的順口答道。
說完後的周母頓了頓,感覺那裡不對勁,於是便疑惑的擡起頭來,正好看見了站在廚房門口微笑着的周小宇,隨後,臉上滿是皺紋的周母挺了挺佝僂的身子,激動的都快流下熱淚了的對周小宇說:“娃娃,你好久回來的?”
“剛剛到屋裡。”心裡發堵而雙目溼潤的周小宇強自笑了笑道。
周母急急忙忙地把簸箕放在竈臺上,一邊把一雙粗糙龜裂只剩下皮與骨的手往身上圍裙上搓,一邊關心的對着周小宇一連串問道:“吃中午飯了沒有?餓不餓?要不要媽媽現在給你煮點?”
周小宇聽着周母的問話,在心裡想着:老媽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的感性與心疼我。於是即幸福又滿足,即好笑又無奈地對周母說:“媽,我在車上吃了點,現在還不餓,再說馬上就要做晚飯了,等下一起吃晚飯就好了。”
“那也行,我去買點菜,娃娃回來了沒菜可不成!”
周母笑咪咪地說着就往外走,走到客廳的時候四外看了看自語道:“明明我剛剛上樓的時候都還在這裡看報紙,這麼一會兒就不見人了,又跑到哪裡去了?”回頭又對周小宇問道:“娃娃啊,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你爸在家?”
“看見了,剛出去。”側身讓周母進了客廳的周小宇扶着門回道。
周母很生氣地自語罵道:“就知道整天往外跑,娃娃回來了都不知道去買點菜。”
正當周母發牢騷的時候,周父又哼着無名調,優遊自得地回來了,而且手裡還提着一隻雞和差不多一斤豬肉,看到周母正瞪着眼看着他,便笑着把手裡的菜遞給了周母並說道:“今天晚上吃雞,肉炒點辣椒,剩下的煮蘿蔔吃。”
周母很高興地從周父手裡接過所有菜,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才擡頭對着周父笑着打趣道:“我剛剛還準備去買菜呢,沒想到你還打了個先了,今天怎麼又曉得去買菜了呢。”
周小宇和周父都呵呵一笑,看着周母非常高興開心地走回
了廚房•••
山村裡的夜晚總是來的很快,不知不覺中就到了飯點,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坐在桌子旁,吃着周母做好了的幾道正宗家鄉菜,氣氛是相當的溫馨、和諧與幸福。
當然了,更少不了這個家一直都存在的那種無形的拘束!
周小宇不知道其他家庭吃飯是什麼樣子,又或者說要注意什麼,更者說有什麼樣的規矩,但周小宇他們家在一起吃飯卻很講規矩,更要注意很多的細節。
比如說坐的方位,最長者必須坐在中堂位,俗稱上首位,而周小宇的父親每次都是坐在上首位,周父的右手位是周母坐的,左手位纔是周小宇的位置,從周小宇記事起,這個吃飯的坐法就沒有改變過。當然了,周小宇也曾經嘗試過去改變,但換來的結果卻是周父的說教、斥罵和板子。
又比如說盛飯,要是周小宇在家,一般都是他盛飯,而盛飯也是很有講究的。周小宇必須是先給周父盛,再給周母盛,最後才能是自己。並且在盛飯時還要注意,最上面那一層米飯和四周的不能盛,只能盛最中間的。等都盛好坐在桌子旁時,周小宇不能先動筷子,要等周父夾了菜或開口說吃飯以後才能開始動,而且吃飯之時不能亂動、亂說話及發出碰撞聲等等。
再比如說今天吃雞,周小宇不能吃雞頭,雞爪,雞屁股以及雞內臟的所有東西,如雞肝,雞心,雞胗,腸子等等,因爲這些都是要孝敬長者的,也就是周父周母。所以到如今周父都允許周小宇吃了,但周小宇卻因爲長期的習慣而養成了不愛吃這些了,導致在沒有人吃之時,一般都只有被丟掉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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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了,周小宇幫周母在廚房裡洗完碗後,一家人就圍坐在一起閒聊了起來。
周小宇幫周父周母每人剝了一個桔子,再拿了一個在手裡邊剝邊聽着周母說一些家長裡短,誰家老人去世了,誰家嫁女了,誰家又結婚了,誰家又生了個胖兒子和生女兒等等。
周父在旁也時不時地插上幾句,說到好笑的地方,一家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最後,當一家人正聊得開心無比的時候,周父終於還是問到了周小宇這次爲什麼會回來的問題。
周父吃着桔子,含笑地對着周小宇說:“你過年的時候說你會去崑山並升職,那你現在有沒有去崑山,又有沒有升職呢?”
周小宇沉默了一下下回道:“今年四月份就去了崑山,而且還當了主管。”
周父很自豪地笑着說:“那不錯,那現在工資不低了吧?”
周小宇苦笑地失落回答道:“嗯,現在有二千二。”
周父更加自得地笑哈哈道:“那是很高了!現在大部分都是千兒八百的,高一點的也才千五六,看來讓你多讀點書還是有好處的。”
周父再次吃了一片桔子肉,看着周小宇話鋒一轉道:“拿這麼高的工資,就要好好做事,要有擔當,要有責任心,不要整天吊兒郎當的,做人啊,首先就要務實,踏踏實實的,要對得起你拿的這份工資,不要好高騖遠,那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周小宇聽着周父所說的話,默默地在一旁點了點頭,卻又聽到他話
鋒一變,說起了崑山來。
“崑山是個好地方,它位於江蘇省東南部,在上海和蘇州中間,氣候溫和,雨量充沛,屬長江三角洲太湖平原,河流密佈,地勢平坦,有‘中國第一水鄉’之稱。”
周父看着周小宇笑咪咪的說完,見周小宇再次點了點頭,於是興趣更足地對他問說:“去了崑山這幾個月,有沒有到處去看看呢?”
周小宇搖了搖頭說:“公司剛搬過去,忙得忙死了,哪還有時間去玩。”
周父笑呵呵地說:“那也不要緊,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好好看。是了,竟然你們公司這麼忙,那你怎麼回來了?”
周父見周小宇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又沉默着不說話,以爲周小宇是怕累怕辛苦而跑回來的,於是一下子就黑着臉對周小宇嚴厲地說:“小宇啊,做爲男人,我們就得頂天立地,不昧良心,吃點苦,受點累,那不算什麼,但千萬不能偷奸耍滑,因爲要想成爲人上人,你必須要吃得了苦中苦,孟子曾言‘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不要因爲遇到一點點苦和累,就怨天尤人,叫苦連天,我們沒有那個資本,更沒有那個能力一步蹬天,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去走,那就少不了流汗、流淚、流血。”
周父嚴肅地盯着沉默的周小宇,見周小宇沒有開小差地低着頭認真在聽他說,於是頓了頓接着對周小宇說:“小宇啊,既然你已經回家看過我們了,那你也就應該放心了,我和你媽在家都好,就不用爲我們擔心了,明天吃完早飯就回公司好好上班去吧。”
周母這時也在一旁焦急的說道:“是呀娃娃,你快回去上班吧,不然你們領導會講你的!”
周小宇沉默無語了好久,終於招起頭對周父周母說道:“爸、媽,我辭工沒做了。”
周父周母一聽周小宇這句話,二老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起來。
在周父震驚而不知所措,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周母卻擔心憂慮地對周小宇說:“娃娃,你怎麼了?怎麼做的好好的就不做了呢?”
看着臉色不好而又焦慮的父母,周小宇生怕出現什麼意外,於是趕緊道:“爸媽,你們先別急,聽我好好說。”
周父聽周母和周小宇這麼一對話,終於回過神來,與周母對視了一眼便一起急盼地看着周小宇,希望他說出一個合理而充分的解釋來。
周小宇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路,就把自己跟李曉詩相識、相知、相愛,再到自己跟李曉詩如何分手和到崑山以後如何查出有小三陽,最後離職回到家的經過一一道來,也讓周父周母慢慢地從開始的生氣不解到開心,到希望,到傷心,到最後的不信與擔心。
一直等周小宇說完後,周母才驚呼道:“不可能,我們一家人都沒有乙肝,你怎麼會有小三陽?這根本就不可能!”
聽周母這麼一說,周小宇也火了,大聲地說道:“難道我想自己沒病有病啊,反正醫生就是說我是小三陽攜帶者,體檢報告上也寫得清清楚、明明白白,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反正您跟老爸有一個人有乙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