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榮威候府的人仰馬翻,鎮國公府顯得異常冷情。
賀楚翊剛剛坐下,徐束就一頭闖了進來,一點不客氣地接過賀楚翊剛剛倒好還沒有喝的水,一飲而盡,長長的舒了口氣。
“啊!舒服……”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開始說起今晚上自己的見聞“我按你的吩咐盯着昭王,他直接出宮回府沒什麼異常,跟傳聞中差不多,生活規律的很,沒有什麼可疑”
“繼續盯着”
“你放心!對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遇見榮威候急衝衝進宮了”徐束說的漫不經心,就是隨口提了一句。
接着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水可比他們在縉雲喝的水好喝,砸着嘴細細品嚐。
“榮威候?”對面的人帶着一絲驚訝,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凝眉問道。
“對啊,我親眼看見的,錯不了”徐束斜了斜腦袋,這人是在打聽他的話?
徐束本來就是隨口一說,但是他太瞭解這個人了,賀楚翊怎麼會關心除了縉雲和賀家以外多餘的事情。可沒想到他竟然主動出聲詢問。
這讓徐束立刻有了興趣,眼睛滴溜溜轉起來“嘿嘿嘿……說吧,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小娘子了啊……”說着還做出一副我都懂,擠眉弄眼的不懷好意。
“不過說真的,你一個二十好幾的人,有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看上你心裡是不是很高興啊”也不顧賀楚翊臉黑如鐵,繼續添油加醋“你就別不好意思了,作爲兄弟我是很開心見你老樹開花……啊啊啊,燙燙燙……”
他說着正開心,一個不備,賀楚翊把手邊的茶盞直接擲了過去,徐束還沉浸在竊喜中下意識的就接了過來,那成想是熱水,直接燙了個措手不及。
“賀楚翊,你真是黑心腸,我好心好意幫你說和,你也太不領情了吧”徐束甩着手一臉苦大仇深。
“怎麼,你還惦記閔國那位郡主呢,你不會真的把人家怎麼樣了吧……”看來傳聞不是空穴來風啊。
叭叭叭的還沒等徐束說完,賀楚翊剛擡起手打算教訓一下,背後就傳來疑惑的聲音。
“束兒?什麼閔國,什麼郡主啊”
賀夫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的身後,臉上還帶着微微的笑意。
徐束見過賀夫人很多次,可是每次他都不得不承認賀夫人的好樣貌。
一身藏藍色素人,發間僅別一個玉簪,雖然沒有珠圍翠繞,但是美人在骨不在皮。有了歲月加身的痕跡,但依舊林下風致,這體態都要羨煞很多婦人。
“夫人!”徐束撇撇嘴自知說多了,非常識相的退到角落裡,偷偷的看向賀楚翊。
賀楚翊掃了他一眼,起身迎接母親,微微行禮,柔聲說道“徐小將軍日夜憂心閔國大軍的動態,想主動請纓去城外駐地操練軍士,我在誇讚他”
徐束一聽到這話簡直就是目瞪口呆,你是說真的?這人是趁機要把他打發到城外那個偏僻的地方?
“那很好,束兒如此上進相信徐將軍會很欣慰的”
“不,不,我不是……”他能告訴夫人這人在胡說八道,他其實一點也不想走。
“還不走”賀楚翊沉聲說道,轉過頭立馬變了臉,這是什麼人啊,徐束暗暗叫苦。
他也不敢說個不字啊只有趕緊閉上嘴。事實證明這種時候要老老實實的,雖然他真的是不情不願,但是他得爲自己以後的安全考慮,人在屋檐下啊!
沒辦法只能帶着悲壯的心向夫人深施一禮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呀,總是欺負束兒做甚,這些年也幸虧他陪着你一起出生入死,孃親也很放心”賀夫人在賀楚翊的攙扶下坐下。
“夜深天寒,怎麼不休息,有事讓人傳一句即可,不用親自過來”賀楚翊給賀夫人倒好水,顯然不想再說剛纔的事。
賀夫人見他的樣子心知肚明,也知道他心裡有數,只好笑罵道“你們兩個啊,娘是管不了了”
賀楚翊難得地笑了笑,也不復平日的嚴肅,整個人倒是隨和了不少。賀夫人有些驚訝,這孩子很少這麼表情外露,看來心情不錯。
“今日大宴,聽聞榮威候家那個姑娘在御前請婚了?”賀夫人泯着茶試探着問,她剛剛聽說後就坐不住了,這事可大可小,她總想親自來問問才放心。
“嗯”只有簡短的一個字好像不願多說,賀夫人試圖從自家兒子身上窺得一些什麼,這樣子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那你是怎麼想的,有何打算嗎?”賀夫人這些年雖然看開了點,但是畢竟是兒子的終身大事,她怎麼也放不下心。
“自從你幾年前就拒絕了明謠那孩子,婚姻一事就不再提起,娘知道你的心思也就不催了,但是現如今……”這孩子太倔強,從很小就非常有主意,他只聽從他自己的,很少與她商量什麼事,常年一個人在邊關他應該也是習慣一個人。
“母親多慮了”賀楚翊伺候着母親的茶水,倒是風輕雲淡的很。
“別家的姑娘孃親或許可以不過問,但如果是榮威候府,你就得細細思量”賀夫人很少這麼鄭重其事的叮囑賀楚翊,但是關係到榮威候府她有些不放心。
“你這十年鮮少回京,但是應該也知道喬安黎與許家五郎青梅竹馬,兩家人也走的很近,這在京中並不是什麼秘密,而今日喬安黎不惜冒犯天威也要陳情於你,相必是出了什麼問題”
賀夫人偷偷撇了兒子一眼,見他沒什麼波動,頓時有些不理解了,難道她猜錯了?這孩子這麼多年另有心思,不可能啊。
“我知道”過了許久他纔回答,倒是讓賀夫人沒想到
“你知道?”
“嗯,應該跟盛王有關”賀楚翊細細地剝着核桃,小心地把果肉挑乾淨,放到孃親的小蝶中,賀夫人自然的拿起來吃着,越吃眉心皺的越緊。
“原來如此!那你是怎麼想的,事已至此,喬家小姐恐怕只有嫁你這一條路了”且不說之前的事,就單單她在聖上面前說了這些話,她就已經無路可退了,作爲世家嫡女她應該很清楚自己要面臨的是什麼。
“榮威候連夜進宮面聖了”賀楚翊低聲說道
聽到這話榮威候賀夫人難得的有些凝重,緩緩地點點頭。她猜不透這個兒子,那也只能直接問一問了,省的自己回去睡不着。
“翊兒,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有沒有別的想法”
賀夫人握着賀楚翊的手,慢慢撫摸着,這雙手以前立誓要考狀元的,寫得一手好字,做得人人誇讚的錦繡文章,而如今常年帶兵打仗以滿是傷痕,賀夫人眼中全是心疼。
她也不是年輕那會那麼沉不住氣,知道他有自己的選擇,但是唯有這件事讓她總是懸着一顆心。
賀楚翊很久才揺了一下頭,“試過了”看他的神情就知道答案肯定是不行。
說這話的聲音比平日低了不少,有些暗啞還帶着不可名狀。如果不是親近之人很難察覺到裡面的情緒變化,但是賀夫人瞭解自己的兒子,正因爲如此她才知道喬安黎今天晚上的舉動對自己兒子來說意味着什麼。
可能喬安黎只是想擺脫困境纔不得不做出選擇,也許是臨時起意,也許是心血來潮。她自己很難想象她的翊兒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
有些人永遠不會知道也許你的漫不經心正是別人苦苦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