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和徐工兩個人站在客廳的腳手架下,徐工指了指頭頂的吊頂讓她看,顧暖仰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哪裡有問題。
徐工就把手裡的圖紙遞到顧暖面前:“顧設計,你看這圖紙上面……”
顧暖就隨手接過了圖紙,她等着徐工繼續說,然而徐工反而頓住了。
顧暖擡頭,疑惑的看了徐工一眼。
徐工突然說道:“顧設計,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件事情沒跟工人交代清楚,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顧暖不疑有他,朝着徐工點了點頭:“好,沒事,你去忙吧。”
徐工看着顧暖動了動脣,終究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顧暖一個人等的無聊,她乾脆翻看客廳吊頂的施工圖,對照着現場仔細研究了半天,也沒覺出哪裡有問題。
顧暖研究圖紙太過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到,頭頂的腳手架正在發出“嘎嘣嘎嘣”的斷裂聲……
耳邊忽的傳來工人的驚叫聲:“顧設計!小心啊!”
顧暖起初不明所以,直到有兩根鋼管從上面掉下來,砸落在顧暖腳邊的地面上,顧暖才猛然一驚,仰頭往上看,就見她頭頂正上方,幾大塊木板裹挾着無數根鋼管,朝她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顧暖大驚失色,這樣的突發狀況,讓她一時忘記了該如何反應,只是身體僵硬的站着,撐大驚愕的雙眼,眼睜睜看着那些高空墜物離她越來越近……
心臟在胸腔內狂跳不止,顧暖絕望的發現,自己即將以這種悽慘的方式,結束短暫的一生!
一雙男人的手臂猛然從後面圈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嵌進懷裡,後背即刻貼上男人寬闊的胸膛。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溫度,讓顧暖一下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她想要轉頭去看身後的人,然而男人卻將她牢牢固定住。
“別動!”耳邊是言墨的聲音,篤定、不容置疑。
不!不要……
短短的一瞬間,顧暖的驚恐絕望,遠勝過了以往任何時候。即便是剛纔,她一個人陷入絕望境地,也沒有現在這般驚慌失措。
木板裹挾着鋼管,噼裡啪啦的砸了下來,毫不留情的砸在男人的背上、頭上,男人面不改色,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死死的將顧暖護在懷裡,用整個身體,爲她撐起了一面保護牆。
短暫的混亂後,一切慢慢歸於平靜,空氣中瀰漫着嗆人的粉塵,眼前是一片迷霧般的灰白,什麼都看不清楚。
受驚過度的顧暖,整個人處於呆怔狀態,她感覺到言墨翻轉了她的身體。
濃重的粉塵慢慢散去,顧暖終於回神,視線裡,是言墨一張焦灼的臉,他的頭和臉都沾滿了粉塵,整個人狼狽不堪。
然而此刻,他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是什麼模樣,只是着急的在她身上各處摸索、翻找着什麼。
顧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她愕然的烏黑瞳孔中,倒映着言墨一張蒼白的臉,有鮮紅的液體,順着的他的額頭一點點滑落,不多時便佈滿了他整張臉,粉塵混着血漿,那模樣慘不忍睹。
血!都是血!言墨的血!
顧暖只覺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有朵煙花在她的腦中砰然炸開。全身的血液瞬間冷凝,顧暖嚇得不會呼吸了。
“言墨,你……”顧暖嘴脣囁嚅着,眼淚紛紛滾落。
看顧暖這樣,言墨越發着急:“怎麼了?怎麼了?你是不是傷到了那裡?哪裡疼?你告訴我!”
言墨的睫毛上全是血,視線裡都是模糊的紅色,他卻仿似無知無覺,只是在顧暖身上不停翻找着。
他捧起她的臉,確定她的臉和頭都沒有受傷,又拿起她的一雙胳膊看:“胳膊受傷了嗎?”
確定胳膊完好無損,他又準備彎腰去查看她的腿。
顧暖已經崩潰,她大哭:“我沒事!我沒有受傷!”
“那就好,那就好……”言墨鬆下一口氣。
他緊繃的精神一鬆懈,整個人便直直栽了下去……
“言墨!”
顧暖跪在地上,將言墨血淋淋的一顆腦袋抱進懷裡,失聲痛哭。
“言墨,你醒醒啊,你別嚇我!”
“言墨,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嗚嗚嗚……”
“言墨,你不要死!不要死啊!嗚嗚嗚……”
現場的施工人員都圍了過來,看着眼前的混亂場面,一時都沒了主意。尤其是徐工,更是嚇得面無血色。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那個短暫的瞬間,總裁會突然出現,還將顧暖護進懷裡。他情願自己被砸,也要將顧暖護住。
而此刻,顧暖又抱着他們總裁哭得幾乎要斷氣,這兩人的關係,似乎很不一般啊?
徐工那個悔啊恨啊,他不該聽信那位姜小姐的威逼利誘,做出傷害顧設計的事來。
現在他們總裁還不知道情況如何,可看他滿頭滿臉的血,也能知道傷的不輕。如果總裁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縱是陪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也不夠啊!
徐工最先反應過來,他打了急救電話。不多時,救護車便嗡鳴着駛來,將昏迷不醒的言墨擡上了擔架。
顧暖跟隨着救護車去了醫院。
徐工留下來處理事故現場。工地出了這麼大的事故,肯定不能再繼續施工了,徐工把現場的工人都遣散了,在讓那些人離開前,他還一再的交代他們,今天的這件事,一定不要對任何人講出去。
將一切都處理妥當,徐工將要去醫院時,接到了姜希媛的電話:“怎麼樣徐工?事情辦得還順利吧?”
“哎呀姜小姐,”徐工恨得直跺腳,“您這次真是害死我了!”
徐工將當時的經過跟姜希媛講了一遍,姜希媛聽完大驚失色。她真的沒有想到,在她存了心思害顧暖時,言墨會突然來工地視察,還將顧暖護在懷裡,替她擋下了那些高空墜物。
他究竟是有多愛那個小賤人啊?居然可以愛到連命都不要?
姜希媛很想去醫院看望言墨,現在這個時候,陪在言墨身邊的理應是她姜希媛,言墨堂堂正正的未婚妻,而不是顧暖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小賤人。
可是,一想到言墨現在躺在醫院裡,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姜希媛就莫名心虛。她不敢出現在言墨面前,她怕言墨會懷疑到她身上。
若是,言墨被她害死了……
姜希媛一想到這裡,全身止不住的一陣惡寒。